如呻吟了一聲醒過來,眼前沒有了面目猙獰的打手,TT她想伸出手最後一次摸摸他的臉,可是手似乎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根本就擡不起來。
“有什麼話,說吧。”藍皓塵見她醒了,低聲道。
“我沒殺人。”她直直地看着他,努力的吐出這幾個字,眼裡沒有怨懟,全是委屈。
“我知道了,你還有什麼遺言,一起說吧。”藍皓塵撥開她額邊的亂髮,輕聲說。
豔如愣了一下,他答得如此順口,那他是相信她了?可是他以前爲什麼不信?還要那樣對她?現在,他說相信她,是因爲她要死了嗎?
“我想聽你吹笛子。”她咬了咬佈滿血泡的嘴脣,有些期待地看着他,沙啞着聲音,艱難地說:“我從羽陵州一直跟你跟到這裡,就是想一直都能聽到你的笛聲,那聲音真好聽啊讓我有一種和你一起流浪的感覺,流浪多久,也不會累。
”誰能想到,不知不覺,就真的流浪到他身邊來了,那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呀。
藍皓塵怔了一下,她也是當初跟在他身後的人嗎?在那些流浪的日子裡,他們如影隨形,可是他從未回頭看過一眼。
“是嗎?我吹給你聽。不過你記住了,這是蕭,不是笛子。”鬼使神差的,他答應下來。
“我就知道,你始終是對我最好的人。”她喃喃自語着,眼淚終於流下來,一直在飢餓和乾渴中掙扎,她一度以爲,自己身上早被榨乾了水分,沒想到,還能流出眼淚,是傷感的眼淚。
“我對你好嗎?”藍皓塵自言自語着,他把她弄到這麼慘,可是得到的,卻是這樣一句話。
她稍稍點點頭。“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管過我。我只能靠自己活下來。運氣好地時候能討到口吃地。更多地時候都在捱餓。不知有多少回。我都以爲我快餓死了。快凍死了和我一起長大地同伴。都死了……都凍死餓死了可是我命大。我活了下來。還遇到了你你是第一個還把我當成人看地人。可是我很快也看不到你了”還是有些不甘啊。爲什麼十幾年來第一次感覺幸福了。卻要死了呢?
她眼中地那絲不捨讓他覺得有些荒謬。怎麼就撿了個乞丐?給她個饅頭她都以爲是天堂地乞丐?
“如果我要你活下來。你能答應我嗎?”他抱起幾乎支離破碎地她。輕聲問。卻是不容反駁地命令。
她閃了閃眼睛。算是答應了。然後頭一歪。在他懷裡沉沉睡去。怎麼也叫不醒。
*
片刻後。婉轉纏綿地蕭聲不急不緩地傳來。青兒心裡一沉。豔如怕是凶多吉少了!迅雷心裡一樂。公子今日地心情怎麼這麼好呢?不過一刻。他就樂不起來了。藍皓塵從內室出來。手撫着玉簫看定他。薄脣微揚。吐出幾個字。“速派人到中原。找馮洛鋒。把他地斷續膏。甘露丹。消痕霜。迴天丸都給我買回來。越多越好。”
“啊?”迅雷一驚,跟那個奸商做生意,得被訛去多少錢吶?公子,你就是家財萬貫,也不能這麼揮霍呀!
“我沒讓她死,她就不能死,否則,本公子的顏面何在?”
這跟顏面有關係嗎?自欺欺人的傢伙,迅雷腹誹着,還是答應下來。
藍皓塵說完這句話,又轉回內室,看着牀上毫無知覺的女人,微微嘆氣。他即使再揮霍無度,爲這個女人,下如此大的本錢也是肉疼的,他甚至都能想象得出那個奸商眯着算計的眼睛,偏偏一臉天真一臉無害地笑看着他然後張開無底洞似的血盆大口,把他的銀子都吞進去,然後再擦擦嘴角,轉過身,給他個俊美無儔的微笑算了,誰讓人家命好,找了個那麼能幹的老婆呢。
“我不要你的命,你就不許死。”他咬牙切齒地說着。既然要她活着,她就必須完整的站起來,他可不想要一個殘廢的丫鬟,那會讓他顏面盡失的。
看着她那破爛樣子,要把她拼吧拼吧縫起來還不露一絲痕跡簡直是個不可能的挑戰,那就再挑戰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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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瓊宮裡,月姬也在扶額沉思,冰奴和雪奴侍立
,主子不說話,她們也不敢出聲。
一縷飛雪飄過,清清爽爽的嬌笑聲傳來,一個豔妝女子飛身而至,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卻裝扮得嬌豔異常,像是雪宮中盛放的曼珠沙華,在這個地方出現,詭異而虛幻。
“飛雪,那邊有什麼動靜?”像是早知道她會這時候回來似的,月姬半閉着眼睛,輕聲問道。
“神女,爲什麼要他身上下這麼大功夫?不過是個好看點兒的男人罷了,值得我們如此大傷腦筋嗎?”飛雪有些不解地問道。
月姬從水晶塌上坐起來,美眸一轉,竟有了絲嗜血的味道,“獸中之王不會允許別人踏入它的領地,除非他是自己的獵物,可是無塵公子不是,他也是猛獸。”
“可是他是想睡覺的猛獸,對我們構不成威脅。”飛雪笑道,“那個男人,似乎只對酒有興趣,也只會蜷縮在秋水山莊裡,過他的頹廢日子。”
月姬摸摸她的頭,蒼白的指尖完美得近乎鋒利,“他和我是一樣的人,他從容優雅的生活,是靠殘忍的廝殺掠奪換來的;他既來到了這裡,他準備安家,就一定要爲他的領地清除一切可能威脅到他的東西,比如我們,他只有用他鋒利的牙齒撕碎了我們,才能安枕無憂。所以我們,是天敵!”
“老虎跑得再快也快不過雄鷹,神女,你是這裡的主人,贏的那個,一定還是你。”飛雪討好地笑道。
月姬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柔聲問道:“秋水山莊有什麼異動?”
“無塵公子把那個替罪羊放出來了,還極力的醫治,不知在打什麼主意?”飛雪咬着塗滿寇丹的小指,答道。
月姬冷睨她一眼,“還有臉笑?都是你惹出來的。”言語之中卻都是寵溺。
“豹子看到了那麼肥美的獵物,第一個反應,當然是狠狠的咬上一口!”飛雪吐吐舌頭,舔了舔嬌豔的紅脣,有些遺憾,她可是還沒有嚐到他的味道呢。
“那個女人對他很重要?”月姬看定她,卻是自言自語。
飛雪搖搖頭,“不像,如果那也算是個女人的話,無塵公子的品味也太低了。可是聰明的男人,總是讓人琢磨不透。”
“他是不是在欲擒故縱?飛雪,你不要再去了,他也許早盯上你了。”月姬沉吟着,優雅的長袖微微飄動,目光卻冷凝。
“他若盯上我了豈不是更好,或者我吃了他,或者他吃了我,那個美貌的男人,總讓人有種想撕碎他的衝動。”飛雪在她腳下坐下,妖異的眼睛閃閃發光。
一聲輕嘆從月姬口中逸出,她低下頭,俯看着腳下的人兒,“你越來越像雪姬了,告訴我,你不是她。”
飛雪仰起頭,直視着她,“那你呢?是雪姬還是月姬?”
“放肆!你在跟誰說話?”月姬一聲怒斥,飛雪已經如落葉一般飛到了三丈之後,重重的撞到了水晶畫屏上,一陣清脆的碎裂聲,飛雪皺着眉頭,捂住心口,豔紅的嘴角滲出絲絲的血絲。
“神女,是奴婢不敬了!”飛雪勉強笑道,“可是我真不明白,同樣是姐妹,爲什麼你對我們卻如此的不同?”
“我寵着你也錯了嗎?”月姬輕展長裙,緩緩走近她,擡起她的臉,慢慢勾起脣角,“還是你也想像她一樣,在雪瓊宮裡過着她想要的生活?”
飛雪的臉色瞬間蒼白,還是顫聲答道:“那不是她想要的,她那是爲你受的!”
“你的心不在我這裡了,找她去吧。”月姬嘆息着飄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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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846年,即會昌六年三月二十三日,武宗駕崩,其寵妃王氏殉節自而死。光王即位。
消息傳到藍皓塵耳中時,北方已是初夏,他晃動着酒杯中的冰塊,微微苦笑,“真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故人去了許久,我居然現在才知道。”
“公子,這是你要的藥。”迅雷解下行囊,遞到他面前,藍皓塵還在失神,看都不看。青兒在一旁接過,輕聲問道,“京城那邊還好嗎?”
“嗯?”迅雷一時沒聽明白。青兒低下頭,也不再問。(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