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渝,還想買地嗎?”蘇老爹急急地問。
“有便宜不佔才傻了。”晚渝眨巴着眼睛說。
“對,傻子纔不會佔便宜了。不過,這上坡村地勢很高,那土地可不太好。周圍的村子就數他們的窮。你這次可佔不了便宜了。”里正提醒她不要太得意了。
“山人自有妙法,你們就等着吧。”晚渝做了一個鬼臉賣關子。
族長、里正知道她主意多,也不再多勸說什麼。
“上坡村的風氣怎麼樣?”晚渝比較關心的是人品問題,要是再出現鮑氏一家那樣的,那還真讓人頭疼的了。
“上坡村人家並不太多,一個村子才六七十家,由於地裡的收成一直都不好,所以家家生活都不是太好了,有的人家連鍋都揭不開,弟兄多的人家連媳婦都找不到了。民風倒是沒有什麼問題,主要歸功於牛村長爲人比較仗義,在村裡是說一不二的主。大家都聽他的,里正、族長爲人也都不錯,做什麼直來直去的,遇到事非常公正。幾個村,也就我們三個村幾個里正合得來了。”里正說得很詳細。
晚渝知道這個時代的里正那屬於現代鄉政府辦事員之類的,直接效力的是朝廷,很多爲了自己的前程,欺壓的就是老百姓了,那個穆里正看起來還不錯。人品沒有問題的話,那事情就好辦了。
等第三天,上坡村的三大巨頭又來了,一進客廳,他們就一臉凝重地坐了下來。
“我們村的人都討論過了,願意將你們村和我們村之間的土地都留給你。不過,你們也知道情況的,咱們村地勢高,可沒有法子種水稻。”牛村長甕聲甕氣地說。
“要是能種水稻你們後不後悔呀?”晚渝問。
“水不方便怎麼種?”牛村長、牛族長,這兩頭老牛都驚奇地問。
“怎麼種,不礙你們事,後不後悔吧?”晚渝說。
“不後悔。”兩頭牛還沒有回過神來。
“回去問清楚再來吧。”晚渝搖着頭離開了,家裡還有很多事要忙了。
這一次回去後速度就快多了,第二天天一亮,上坡村的族長、里正還有村長就滿臉疲倦地過來了。好事怎麼就得一波三折呢?
“我們都商量好了,地全歸你,我們不後悔。村裡人只要現有的地就行了。”牛村長的語氣十分地堅定。“要是你蘇公子答應了,今天就可以簽了合同。”
“那好,我這邊沒有問題。現在就可以過去看看。”晚渝站起身說。
上坡村三大巨頭立刻鬆了一口氣,太好了,終於能過上好日子了。這幾次到千溪村看都有些眼紅了,這樣的生活是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了,就是很多村子裡的地主都沒有這樣的好日子了。過兩年,自己的村子要是能變成這樣,讓他們幹什麼都願意。
晚渝帶着幾個跟班的坐上馬車隨着他們來到了上坡村。村民們早就守在村口的大槐樹下了,見了馬車來,頓時有人大聲叫喊起來。
三三兩兩蹲在一起聊天的村民立刻就站了起來,直起身子,翹起脖子向遠方望去。“來了,真來了。這次是馬車來的,族長他們不是走回來的,這事肯定成了。”喊話的人因爲激動,語氣都帶着顫音了。
“大家都在,到祠堂去再說。”族長在馬車中伸出頭說。
村民們衣着都很單薄,在寒風中哆嗦着,渾身早就涼透了。得了族長的話,大家立刻一窩蜂似的向祠堂跑去。
上坡村的確窮,整個祠堂都破爛不堪,四面漏風。西北風從牆縫裡灌了進來,凍得大家只打哆嗦了。
村民們用火熱崇拜又好奇地目光打量着晚渝他們。晚渝穿着長袍,領口袖口和前襟都是上好的兔毛,外面罩着一個大麾,還覺得冷了。
“大家和我們蘇家簽好合約,那你們全家的命運可就全掌握在我們的手裡了,你們真的都想好了嗎?”秋月大聲問。
“想好了。”村民們大聲回答,只要足夠忠心,纔不會有事了。現在的日子哪是人過的呀,沒有一天能吃得飽穿得暖的。
“你們這兒能不能種好稻子,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要是種壞了,你們會不會怨我了?”晚渝哈着手問,這天氣也太冷了。
村民們頓時議論紛紛,“種不好,族長回來不是說蘇公子有辦法的嗎?”
“現在的地一季又能收多少糧食,不如放手一搏了。”
“就是,蘇家的工錢就可以養家了,土地種不種好不是最主要的。”
“想好了沒有?”牛村長見大家只顧議論,頓時急了,就大聲地吆喝起來。
“想好了,沒有關係。”大夥異口同聲。
“那好,聽我將合約讀一遍,大家要認真聽。裡面可是有很多禁忌的,要是你們違背了,可是要關係一家人的性命的。”秋月不怒而威。
人羣頓時安靜下來,秋月就一條一條認真大聲地讀起來,村民們屏住呼吸認真聽着,生怕遺漏了什麼,整個祠堂只回響着秋月清冷的聲音。
“不得將工廠和種田的方法泄露給任何人,孃家人也不行。還有回到家裡互相也不許談論和工廠有關的任何的事。”秋月再次重申了其中最重要的兩條。
等村民們都表示聽明白了,夏荷等人就讓他們排好隊,一家一家地過來按手印。
“能帶着我到你們村田地邊轉轉嗎?”晚渝問身旁的牛村長。“讓他們在這裡等一會兒。”
“行。”牛村長就用大嗓門讓大家在這兒等着,他則帶着晚渝幾人到田地那邊視察去了。
上坡村的地勢很高,很多田地都屬於半山中間,這樣灌溉就有些問題了。各家地裡的麥子稀稀疏疏,黃焉焉的,可以看出明年的收成肯定不會太好,也難怪村民們對種地沒有多少的熱情了。
不過晚渝也沒有虧,這兒離千溪村的土地也有不少了,看到這兒的土質和地勢,晚渝心中有數了。
打探了情況,晚渝帶着人就往村子裡回,“怎麼樣?蘇公子,咱們村的地就這樣。”牛村長憨憨的,有些不好意思。
“沒有關係,明年的水稻可以試一試。”她沉着地說。
“真的?”牛村長驚喜地問,倒不是不相信晚渝的話,只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生怕聽錯了空歡喜一場。
回到了祠堂,村民們還在那裡等着,風灌進來祠堂裡還是很冷的,但是等候着的村民,沒有一個人不耐煩的。
“蘇公子,咱們這地能種稻子嗎?”有不少村民着急地上來打聽,眼中充滿了期待。
“地勢比較高,灌溉有些麻煩。”聽了她的話,大夥像泄了氣的皮球變得無精打采的,就說嘛,這事不會那麼容易的。
“可是,只要我們做好前期工作,種稻子還是沒有問題的。”晚渝接着說,她的話無疑給村民心中點亮了一盞燈。柳暗花明又一村,村民頓時來了精神。
“蘇公子,要怎麼做?你說,我們來做。別的沒有,力氣我們還是有的。”事關自己的利益,村民們積極性上來了。
“挖塘,疏通溝渠。我們這兒並不是缺水,而是水盛不住。同時雨季,要是下雨,還會造成洪災,也不利於種稻子。可是有了深塘溝渠,這些問題就迎刃而解了。”晚渝很有信心地說,“明天,我會派幾輛馬車過來,男子留在家裡挖塘,女子到工廠實習,就是先學習幹,每天給二十文的工錢,等幹熟練了就可以調到每天三十文了,中午飯交食堂四文。孩子滿四歲,不論男女都要送去上學,上學後做工,能上工的午飯免費,小一點的午飯兩文。上下班有馬車接送。”
剛簽完字的村民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千溪村和下河村能變得那麼富有,不是空穴來風,這大冬天要想找活幹,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蘇家給了這麼高的工錢,一個月後家裡老小就不缺吃穿了。“別吵了,聽蘇公子講。”牛村長牛脾氣又上來了。
“因爲挖塘是關係你們自己的利益,所以,挖塘的男子每日我只出十文錢。”聽了晚渝的話,村民又忍不住議論了,自己挖塘也給工錢?“畢竟這裡有我的地,我佔了大頭。今年來不及了,到了明年開春的時候,我給你們每家五十隻小雞仔,再派人教會你們種蘑菇,只要用心做事不偷懶,我保證你們一年後的生活大變樣子。還有等塘子挖好了,明年成年的男子也上工,老人在家正好負責家務。”上坡村的村民們第一次覺得幸福原來可以離自己這麼近,都也些懵了。
“這兒高坡上面我們可以整理成梯田,種玉米和紅薯,那些土地不能浪費了,你們各家可以分了。下方的地就可以種水稻。”
“什麼叫梯田?”有好奇地村民聽不懂這新名詞就忍不住問了出來,其餘的村民也渴望的望着她。
“簡單地說,就是根據坡地將田整成一級級的,就像臺階一樣。每一級邊上自己都留個小的池塘或者是挖渠,這樣澆灌就方便多了,田保水能力也會增強許多。”晚渝簡單地介紹了一下什麼叫梯田。
村民再一次沸騰了,這個方法好呀。種了這麼多年的莊稼怎麼就沒有想到了?這樣一來,村裡每戶人家無形中就多出了不少的土地了。
“都將工具收拾好了,明天用心做事。誰敢做出對不起蘇公子的事,看我怎麼置辦他。”牛村長惡狠狠地說。
“我牛犢子一家要是今後做了對不起蘇公子的話,讓我們全家不得好死。”一個黑塔似的男子拉着一個精瘦的女子和三個孩子跪了下來,對天發誓。
夏荷等人都驚呆了,接着,其餘的村民也學着牛犢子一家對天發誓表達自己的忠心和感激。在古代,人們相信神靈,一般不會賭咒發誓的,此刻還是在他們的祠堂中。這些誓言的重量就可想而知了。
“我們先回去了,明天天一亮我們就會過來。”晚渝對牛村長說,然後帶着跟班的回家了。
第二天天剛亮,晚渝拉着家裡的部分長工,帶了工具坐了馬車果然就過來了。
到了上坡村天正好大亮,這時村裡的男女老少都在村頭等着了。
見了晚渝他們的到來,大夥都激動萬分,老遠就迎了上來。等馬車停穩了,晚渝和長工們都跳了下來,將馬車上的饅頭、大米和蔬菜都取了下來,交給了牛村長。中午,這些長工們要在他家吃中飯了。
村裡的壯力和老人看着從馬車上搬下來的東西,羨慕地眼睛就一直沒有離開。天啦,這些東西家裡就是過年都吃不上呀。
“大家都到田地邊去,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晚渝帶着村民和長工來到了半山腰,“在這兒先挖一個大的塘子。要挖得深一些。”晚渝也加入了挖塘的大軍中,大家看她親自參入勞動進來,更是信心百倍,幹起活來死賣命。
雖然很多人衣着單薄,西北風呼呼地吹着,可是大家沒有一個人覺得冷的。幹到最後,大夥還將身上的衣服給脫了,就是這樣,很多人身上還冒汗了,整個人熱氣騰騰的。
中午的午飯,村民是各自回家吃的。晚渝和長工們回到了牛村長家,紅腰等人早就將飯菜準備好了。
今天的午飯吃的是饅頭和番茄蛋湯,四個菜:土豆燒肉、青椒雞蛋、魚香茄子和白菜豆腐。屋裡坐不下,很多人就在臨時搭的棚子裡站着吃。吃着飯,喝着湯,很是舒服。
晚渝發現牛村長一家,躲進了廂房沒有出來,屋裡傳來村長娘哄孩子的聲音,“乖孩子,給你個地瓜,等你娘回來了就買東西給你吃。”村長的娘聲音壓得很低,中間還傳出村長逗孩子的聲音。
晚渝和秋月等人不聲不響地進了廂房內間,果然,村長一家三口正坐在裡面,小小的桌子上放着一個碗,裡面有幾個紅薯正冒着熱氣了。
村長的娘將紅薯扒開正喂孩子了,村長擡頭看見了晚渝站在門外頓時有些尷尬,“蘇公子,這裡小,你吃過了嗎?”憨憨的個子,抓着頭髮撓顯得那麼那麼侷促。
“還沒有吃了,我是叫你們一家出去吃的。都在這邊麻煩了,怎麼能讓你獨自開火了。這個紅薯我嚐嚐。”說着,她不客氣地抓起一個紅薯吃起來,還順手遞了一個給秋月,秋月接過咬了一口,“這紅薯可真甜呀。”
“你怎麼能吃這個呢?”牛村長的臉又紅了,但是他的皮膚黑,看不出來。
“放下,這東西哪能是你們吃的?”村長的娘有五十來歲,她見晚渝吃了紅薯,立刻慌張的阻攔。
“怎麼,牛村長,你可不能小氣。這紅薯我都吃了,你們也到外面和我們一起吃吧。再不出去,我可就餓扁了。幹了一上午的活了。”晚渝打趣說。
“快走吧,可不能餓壞了我們家公子。”這時候夏荷從外屋進來,和秋月拉住村長的娘就往外拖,牛村長還想說些什麼,可是看到晚渝誠心誠意的樣子,眼睛溼潤地跟着出去了,也不再說些什麼。
“紅腰、月離,到各家看看,家裡有孩子的都拿碗過來盛些蛋湯,給個饅頭,讓孩子吃飽了。綠意,綠蕪,你們再燒一些蛋湯就是了。”她吩咐身邊幾個丫頭,牛村長在一旁聽了,悄悄地將眼角的淚水抹去了。
村長的娘則抱着孩子,將頭埋進孩子的頸部,也藉機將眼淚抹去。
或許是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牛村長的三歲小兒子從開始的侷促不安,到後來大口大口的吃東西,“奶奶吃,這些湯可好喝了,大饅頭也好吃。”
“棒棒真棒,今後要多吃才能長個子,長了個子就能賺錢,然後每天吃這麼好的東西了。”晚渝逗着他玩。
棒棒很喜歡這個漂亮的小哥哥,使勁地點着頭,“好,棒棒多吃。”
晚渝怕他吃葷腥的東西受不住,只夾了一塊瘦肉給他,饞得棒棒只咂嘴,見大家不給他吃,也不哭鬧。晚渝很喜歡這樣聽話的孩子。
村裡的人得了紅腰她們的傳話,都不好意思地拿着碗,抱着孩子過來了,初一他們就擠進了棚子裡吃,將空間讓給孩子。要是讓村民端着湯回家去再吃,到了家裡,這些湯和饅頭也會冷了。
孩子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東西,都大口大口地吃起來,幾個月的孩子用饅頭泡着番茄湯都吃了一碗。
抱着孩子的老人見孩子吃得歡,吃得飽,既感到高興又感到心酸,看着晚渝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帶了感激敬畏在裡面。有時候,恩情或許更能讓人從心底產生敬畏。
“從今天開始,每天中午這些孩子就抱過來吃吧。不過得等着工人吃過了才行,人太多擠不下,飯都給他們留着了。”晚渝看着狼吞虎嚥的孩子也有些心酸,自己剛來時肚子空也是這副模樣了。
晚上回來的女子和孩子不許談論工廠的事,大家就歡天喜地地告訴家人自己在廠子裡吃飯的情景,孩子則向大人展示了學習的內容。得知晚渝中午對幼兒的照顧,很多人都落了淚。大家一致發誓要好好幹活,報答晚渝的恩情,認爲遇到了這樣的主子,是牛家祖宗修來的福分了。
挖了半個多月,第一個大水塘已經初具規模了。爲了防止山洪,晚渝在塘邊修了大壩,順着壩在下面挖了溝渠,接着離一段距離又挖了塘。
“二伯、三伯,麻煩你們到衙門再跑一趟,將這邊的地買下。地契到了手,我才放心了。”晚渝對過來看看的二伯、三伯說。
“下午就過去,放心好了。”
“通知林明遠等人,今年山裡扦插的樹苗、果苗要多幾倍。幾塊地的外圍到了春天全要栽上樹。”她想起重要的事,趕緊對伯伯們說。
“知道了,回去就讓他們做。”
交代好,這些事都很重要,張伯他們又不在家,所以二郎三郎就急急忙忙回去,將晚渝交代的事做好了。
“爲什麼這些事要你親手做?”只有晚上才能匆匆見到晚渝一眼,夏侯呂很不高興,趁着休息日,他終於忍不住一個人跑過來了。來到了工地就見晚渝一邊指揮,一邊在幹活了,他心裡相當不高興。
“這裡有我的地,我做了示範,他們纔好跟着做。總不能大家都在幹活,就我一個人站在邊上看着吧,那成了什麼?”夏侯呂自從當了書院老師後變得正常多了。可是這個人見了她,就會變成問題先生,總喜歡問晚渝爲什麼,她又不是十萬個爲什麼。不過,夏侯呂脾氣古怪,晚渝也不想無事惹着他,只得耐心地告訴他。
“是呀,書院裡無事。我也過來幫忙,某些人怎麼能知道你的不易了。”一身白袍的玉流景忍不住相思也跑了過來湊熱鬧。他挑釁地望了一眼夏侯呂。
“這些地很重要嗎?”夏侯呂像沒有見到似的,繼續問。
“家裡養了那麼多人都得吃飯,沒有地吃什麼?”晚渝沒好氣地說。這傢伙嚴重打擾了她幹活,那麼有力,也不知道下來幫一把,就知道站在那兒唧唧歪歪的。
“我來。”玉流景就是她肚子裡的蛔蟲,見她很不耐煩的樣子,立刻取了邊上的一把鐵杴,開始幹起來。
“玉流景,幹得不錯呀。不過,你好是老老實實回去將美容品搞好纔是正道。”晚渝瞪了他一眼,相比較,他這種的人才幹那種事纔是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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