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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四月,趙然都在全心全意閉關修煉,隨着功德力的不停培育,轉化而來的法力也越積越多,氣海內法力的漸漸厚實,對於他修行畫符和制器的幫助也越來越大;而不停畫符和制器的過程,同樣也是一個不停凝鍊法力的過程,三者形成了良好的互動循環。
相比正途道家修煉而言,趙然的《先天功德經》不足之處在於需要去做大量的瑣碎事務以積攢功德力,不像其他功法——比如《上清訣》那樣,可以直接從天地靈氣中吞吐納炁,總感覺多了些紅塵世俗的味道,少了幾分仙家氣概。
但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只要功德力的培育能夠長效化,便等若在修行時憑空省了吞吐吸納這一最耗光陰的環節,其速不知快了多少。
而趙然自己尚未意識到的是,因爲幾處救濟站的設立,加上爲谷陽縣貧困戶修葺破屋,年節挨家挨戶上門“送溫暖”等一系列手筆的完成,他的大名已經在整個縣境內徹底打響了。老百姓都說無極院出了個趙小神仙,是三清道尊派下天界來救苦救難的。
但世上的事不可能盡如人意。就在趙然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時候,他忽然發現,從今早開始。自己氣海內培育而成的功德力竟然在大幅度減少,原本每天都能穩定培育三十多股功德力,可到現在以是午後,卻只培育出十多股。這個情況很不正常,他立刻就意識到,自己設立的救濟站出了問題,而且幾乎能夠確定。問題出在慈善堂。
又等了個多時辰,趙然見功德力的增加並沒有好轉的跡象。因此忍耐不住了,打算下山看看。
牽過自家的老驢,趙然打驢下山,卻在山腳下正遇到自己安排在無極院坐鎮的那位大夫。大夫姓全。是趙然從谷陽縣城回春堂聘請而來的一位大夫,此刻正在埋頭趕路,趙然騎在老驢上一看,這位全大夫趕路趕得髮髻都散亂了。
趙然將全大夫叫住,全大夫一看是趙然,急道:“趙方主,快去慈善堂,慈善堂出事了!”
趙然忙問究竟,卻原來不知怎麼的。今早來了一班衙役,直接入堂拿人。除了拿人以外,還暫時停了慈善堂的運轉。正在挨個審訊那些正在堂中接受救濟的貧戶。
“衙役?怎會如此?帶隊的班頭是誰?”趙然只覺不可思議,自己開慈善堂是得到孔縣尊書面同意的,更別說金縣尉還是“自己人”,怎會做出這種事情?
全大夫苦着臉道:“那班衙役我都不識,看着不像本縣三班……”
“不是本縣的?是哪裡的?”
“這卻不知,那班頭蠻橫得很。也不出示公文,李管事與他們爭論。被那班頭打了。”李管事就是緊鄰無極山的李家村中唯一一名老童生,因趙然常去李家村行善,便與這老童生相熟了。這老童生聽聞趙然要設慈善堂,當即表示願意出力襄助,故此趙然聘請來做了管事。
“他們來拿什麼人?莫非咱們善堂中混入了盜匪奸邪之輩?我不是囑咐過麼,放入慈善堂前要登記好來歷,根腳不清者只許在堂外舍粥,不許放入堂內的!”
“方主,那些衙役似乎不是捉拿盜匪奸邪,而是搜檢幾個外縣欠債的。”
趙然愣了愣,琢磨片刻沒想透徹,乾脆道:“我現在趕過去看看,你先上山,報貧道的名號找人,一是經堂道士金久,二是方堂火居關二,讓他們速速前來慈善堂會合。”
老驢奮蹄前行,松林又離無極山不遠,不消片刻便載着趙然趕到了慈善堂。打眼望去,就見慈善堂外一片蕭條,店鋪均已歇業,上百人隔着老遠向大門內張望,既有小販也有路人,都在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見趙然到來,小販們立刻一擁而上。
“趙方主,究竟怎生是好,這生意做得做不得了?”
“趙道長,是不是要封鋪了?我等可是守法良民啊,官差拿人可與我等無干!”
“小人前日剛交了三錢租銀……”
“小人上午賣的茶糕還沒結帳,客人就被嚇跑了,至少損失了五十錢……”
趙然分開人羣,邊走邊道:“諸位寬心,貧道自有措置,勞駕讓一讓,讓一讓……”
到得門口,就見兩名衙役各持水火棍站立兩側,趙然當先而入,卻被衙役擋了下來:“這位道長,裡面正在辦案,還請道長莫入。”
趙然“哼”了一聲:“貧道乃無極院方堂方主趙致然,這善堂是貧道所創,你說我入得入不得?”也不理兩個衙役,昂首闖了進去。
南牆內供人進餐的大棚下站滿了人,以老弱婦孺居多,大多衣裳襤褸,顯然是善堂中接納的貧苦百姓;善堂正中的公廩外被綁了十多個人,被衙役看押着,都跪在地上,其中就有自己請來的李管事。
幾個衙役簇擁着一個班頭站在軒場正中,大聲呵斥着棚下的百姓:“……莫再藏藏掖掖的,須知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們當中有誰是逃債躲到此處的,快些站將出來,便算爾等自首,否則被我查出來,必得吃些苦頭不可!莫以爲此處有人庇護,爾等便可逃脫王法……”
兩個看門的衙役此刻飛奔至那班頭處稟告:“劉頭,那個趙致然來了。”
劉班頭看了一眼走過來的趙然,也不搭理,接着訓斥棚下的百姓:“……只要犯了王法,任誰都庇護不得!你們這幫刁民,切莫犯了糊塗,否則嚴懲不貸!好了,現在以十人爲一甲,相互舉報,不得隱瞞,若是知情不報被查了出來,一甲之人連坐!”
“慢!”趙然上前,忍着氣向劉班頭稽首:“貧道無極院方堂方主趙致然,適才聽聞閣下姓劉?劉班頭,貧道有禮了。”
劉班頭斜着眼瞅了瞅趙然,很隨意的拱了拱手:“原來是趙道長,劉某見過道長。聽說道長是這善堂之主,此來正好,劉某奉我家老爺之令,特來貴堂拿人,道長且在一旁稍候,待劉某辦完差事,再與道長敘話。”
“不知你家老爺是哪位?”
“我家老爺乃新任平武縣正堂,姓董諱秋。”
原來是平武縣的衙役,趙然很有些莫名其妙,此際地方鄉土觀念極重,各縣向來只管自己轄境之事,若非重案要案,一般來說是不大會串聯辦理的。平武縣的衙役跑到谷陽縣來拿人,而身邊居然沒有谷陽縣衙役幫襯——趙然再次掃視周圍,確實沒有發現谷陽縣的衙役,當真是樁奇聞,莫非這新任的平武縣令董秋不知道規矩?
趙然問道:“不知劉班頭辦的什麼案?可有董縣尊出具的公文?可曾行文谷陽縣?”
劉班頭睥了趙然一眼,冷冷道:“衙門裡的案子,自有官差辦理,趙道長是不是太多事了些?”
“這家慈善堂乃貧道所創,劉班頭貿貿然闖進來,案情不予說明,公文不予出具,便將堂中管事拘禁,還抓捕了這許多人,貧道因何問不得?”
劉班頭指着被綁縛於地的李管事道:“這是你家管事?當真不知天高地厚,官差辦案也敢阻擋,劉某便要將其帶回平武縣,讓他知道什麼是王法!至於這些刁民,趙道長若是再一味袒護,少不得落個包庇犯人之嫌,奉勸道長一句,最好規規矩矩在旁邊看着劉某辦案,莫給自己添事,若是不然,這罪名趙道長同樣擔待不起!”
趙然大怒,他自入無極院成爲受牒道士以來,向爲旁人敬重,哪裡受過這般公然羞辱?道門在大明是什麼地位?一個受牒道士在地方上又是什麼身份?更何況他如今還是無極院八大執事之一,這小小衙役班頭安敢如此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