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八,一大早,君山廟前人聲鼎沸,上百名修士聚集在廟前臺階下,眼巴巴等着開考的時辰。修士們的身後,裡三層外三層擠得滿滿當當,全是村子裡過來看熱鬧的君山百姓。
白庚手持十三號木牌,也站在衆修士中,他身旁是不知何時擠過來的空空門蔣家小姐。
“白大哥,對不起,昨天是我太沖動了。”蔣家小姐低頭認錯。
白庚嘴一咧:“無妨,此事我經歷太多,不值一提。”
“小女子自知配不上白大哥,不求別的,但求白大哥一件事,以了卻小女子的心願。”
“蔣小姐有什麼心願……”
白庚剛問出聲,就聽廟門前一聲鑼響,有人高呼:“時辰已到,應考修士入場!”
人羣頓時一陣騷動,報名應考的修士紛紛擁擠上前,向廟內行去。
“我兒,好好比試,不要給我岳家丟臉……”
“徒兒啊,莫想別的,一門心思去比就是,就算不行,還有下回……”
“兄弟,這裡有三粒養心丹,是爲兄去華雲館求來的,若是精神不濟,便服用下去……”
“夫君,妾身在這裡等着你,祝願夫君馬到功成……”
一片紛紛擾擾中,白庚手心裡不知何時多了張紙條,卻是蔣小姐塞過來的,他也來不及去看,手持木牌就往臺階上行去。
魯進和宋雄卡住廟門,挨個點驗。
“郭植煒,男修,平武縣靈藥山莊,大法師境,面白無鬚,圓臉,三號,唔,請進。”
“龍卿欵,男修,平武縣羊草山,黃冠境,方臉大耳,十八號,唔,請進。”
“景星居士,女修,平武縣景星巖,黃冠境,杏……唔,十九號,請進。”
“白庚,男修,江油縣青竹谷,黃冠境,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丰神俊逸,鼻似懸膽……這是小曲寫的?這廝……十三號,請進。”
白庚進了廟門,跟着隊列向裡行去,穿過玉皇殿、寮房等處,來到後園之中。就見園中池塘山丘、紅亭草坪、玉帶流泉,小巧中隱含着一股自己也說不出來的意味,只覺身處其間,心曠神怡。
小亭中已經坐了四個人,白庚來時見過其中的趙然,知道這四人應當是本次筆試的評審,來自龍安、保寧、都府和潼川的四位道門行走。
圍着亭子擺放了二十多套桌椅,相互間隔得很遠。白庚走過去,找到了編號十三,坐在了座位上。得了空閒,白庚把蔣小姐那張紙條取出來,就見上面寫着“今夜子時,君山之巔。”
白庚忍不住一哆嗦,想起了昨夜那頭靈狼,看了看斜對面坐在桌子後的蔣小姐,幾次示意要跟她說話,蔣小姐卻紅着臉一直不看他。
無奈之下,只得暫且作罷,待筆試之後再提醒蔣小姐吧。
筆試很快就開始了,白庚抽中的是甲套試卷,題目發下來後,快速瀏覽一遍,白庚心中大定,不假思索的開始提筆答卷。
第一道,就是邏輯關係的語義排序題:
子:在龍安、保寧等川北地區發現和出土的許多上古法器殘骸、法陣遺蹟等便是遺證
醜:大戰之後的靈氣、法寶沉澱後,很快就孕育出了大量靈草、靈花、靈礦,這些帶有靈氣的植物引來了大量妖獸聚集
寅:當年受靈氣激盪的影響,這裡很多地方都非常適合妖獸的修行和生長
卯:妖獸又吸引居住在中原腹地的修士來到川北狩獵
辰:川北雖說處於高山密集地區,但這一帶正是上古修士們爭鬥正烈的地方
巳:這大約發生在六萬年到五萬年前的洪荒時代
將以上六個句子重新排列,序號標註爲:()
白庚連題都沒看完,直接在空裡填了個“辰寅醜卯巳子”。
接着往下看,第二道是數量關係題:
有三堆靈果,第一堆靈果有三百零三顆,第二堆靈果佔靈果總數的五分之一,第三堆靈果佔靈果總數的七分之若干。求靈果的總數。
子.三千五百三十五
醜.三千六百三十六
寅.三千七百三十七
卯.三千八百三十八
白庚不假思索,填空“子”。
很快就答完了前面二十五道行測的題目,他又開始答起了申論。申論是自主選擇一段道經,然後依此闡述自己最近修行的某段功法,並且描述這段功法的實際用途。整個筆試用時不過一個時辰,白庚就全部答完了。
題目答完之後,白庚看了看四周各位修士們的情況,見大家依舊在努力答題,有的下筆如飛,有的抓耳撓腮,有的東張西望,沒有一個人交卷的。於是他便耐住性子,繼續等待合適的交卷時機。
無聊之間,白庚不停注視着亭中的四位道門行走,他的目光始終跟隨在其中那位女修的身上,只覺這位女修腰細腿長、容顏清修,端的十分耐看。
聽說這位女行走是潼川府的,姓裴,白庚心道,裴家不愧是川省有數的子孫廟,裴行走如此年輕,居然就是黃冠境了,我當年在她這個歲數的時候,怕還在羽士境中苦苦掙扎吧。
不知不覺看多了,立時就被裴中濘發現,裴中濘眼光不善,立刻瞪了過來,白庚連忙低頭,作思索狀,暗道這位裴行走好辣,沒有一絲大家閨秀的溫婉,當真是可惜了。
正在此時,忽然感到一陣異動,白庚擡眼一看,就見裴行走面沉似水,快步從亭上下來,徑直走到第七號桌旁,將桌上的試卷一把抄起,冷聲道:“早說了,應試期間不得使用道術神通,你當是白說的麼?”
七號桌的修士年逾花甲,老頭起身辯解:“老夫身體不適,使個清心訣而已,這也不行?”
裴行走哼道:“還敢狡辯?這應試考場是趙師兄親手佈設的法陣,衛道符就用了八張!你掐的是清心訣還是神目訣,要不要現場給你顯法?”
那老修士嘴脣哆嗦着,不敢再辯,只是求饒:“裴行走,再給次機會吧,小老兒六十九歲了,比了十幾回,還沒有籙職,回去哪裡還有顏面?就當償了我這心願吧……”
裴行走搖了搖頭:“律則如鐵,違了律,就要處罰,否則別人羣起效仿,這授籙大比還辦不辦了?老前輩,回去吧。”
那老修士不甘的向亭中求告:“趙行走,饒了小老兒這一遭吧,讓小老兒把題答完好不好?”
趙然心中不忍,但此時此刻,當着那麼多應考修士的面,他又能如何?只得硬起心腸輕輕搖頭。
老修士沮喪的離開了考場,望着他落寞的背影,衆修士心中俱是一凜,打消了別的心思,安心答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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