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尊通體晶瑩圓潤、純潔無瑕的崑崙玉,且爲當中的最上品“羊脂白玉”!其造型是一個面部帶着痛苦表情嘴巴微微張開的裸身少女,玲瓏的身段在那溫潤潔白的玉質之下顯得和真人無二,一隻手遮擋在自己的額前,這與傳說中女丑畏懼太陽是符合的。且不說這尊雕像本身的價值有多高,但是如此體積的極品玉石便是當世罕見。
葉歡小心翼翼的拿着那塊玉牌與女丑之屍做對比,以他這般見多識廣的經驗,基本可以斷定這塊玉牌當年與這尊雕像是出自同一塊原石。而玉牌的大小寬窄則又恰好與女丑微微張開的嘴巴吻合,他嘗試着用玉牌輕輕塞進女丑雕像的嘴巴里,果不其然,分毫不差,那玉牌被完整塞進去後,女丑的嘴中赫然多了一條微微擡起的舌頭。
“妙、妙!”葉歡連連稱奇道:“這工藝當真是巧奪了天工,都說女丑不能言,所以成屍之時會割去她的舌頭,沒想到竟然是真的,若是把這舌頭還給她,豈不是能夠讓這女丑重新開口?這當真是妙極了,原來一切就真的藏在這裡,我倒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她到底是怎麼泄露這天機的。”
他自顧自的看着手裡的那碗血說道:“當真只要把這血從她嘴裡灌進去就可以重生了嘛?”其實這個法子並不是他想出來的,而是那個人,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傳說中的最高領袖。
“你要幹嘛!”風起雲見他居然想把血往女丑的嘴裡灌,立刻喝道:“只是答應借你,可沒同意你玷污我們的傳家寶!女丑之屍是聖潔無暇之物,你怎麼可以拿血腥的東西去髒了她呢!”
可惜葉歡是不會聽她的,此時的他已經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顫抖着雙手小心翼翼的把碗口湊了過去,那手一哆嗦,血水開始從玉雕的嘴巴中慢慢往裡流淌。
神奇的一幕開始發生了,這玉的質地相當好,晶瑩剔透,所以紅色的血水進入女丑的嘴巴之後,竟然可以看到一條紅色的細線沿着她的喉嚨一直往下慢慢流淌,不一會兒在女丑的左胸位置開始出現了一個“心形”得部位,就好像是人的心臟一般!
這一幕的出現着實讓人震撼,很難想象,古人在當年的條件下是如何完成了這樣的內部掏空式雕刻,而讓人更加難以相信的卻還在後面。
一碗血從這喉嚨裡一直流向“心臟”的時候做了短暫的停留,片刻之後,更加神奇的一幕開始發生了。從心臟部位起,一條紅色的細線開始逐漸順着女丑的脊背向上下蔓延,所到之處又分出無數根的細線,所開叉的部位條條線線走的位置和常人的經絡無異,等了不多久,女丑周身儼然一體全部都是紅色。那些如同蛛網一般密密麻麻的小細線好似有一套屬於自己的循環體系,連同面部和耳朵上的細微血管都被逐漸顯現了出來,這絕非已經是人力能夠所爲!
“看見了嘛!看見了嘛!”葉歡也是欣喜過了頭,竟然拉着風起雲大笑道:“太神奇了,簡直是不可思議,這尊雕像難不成真的要活過來了嘛,你看她的眼睛竟然開始有光了!我都能感覺到她的血肉正在慢慢甦醒,是你們成全了她,是你們重新賦予了她的生命!”
此時的葉歡就像是個走火入魔了的狂徒,他對着這件不斷帶給他驚喜的女丑之屍有着說不出來的崇拜感。周遭的血脈開始連同,整個冰冷的雕塑一下子就像是有了生命,風起雲也在期待,他既害怕又崇敬,難道這尊過去只是被當做求雨祈福的雕像真的是有不爲人知的秘密嘛?
原本通體潔白無瑕的女丑因爲這一碗血開始變得像是被剝了皮的女人,傳說中巫師會脫光被選中當女丑的女子的衣服,唯獨留下眼罩,用蜈蚣血塗滿女子身體,蜈蚣血漸漸凝結,緊緊的把皮膚拉扯,十分痛苦。
女屍越是泛着紅色,葉歡就顯得越是興奮,他現在已經完全沉浸在這其妙的變化之中,雙眼從未離開過女屍半步。
“三方四要正會了。”院子外的查文斌一直在仰望着天空,這難得的異像不知道在被多少人同時注視着,歷史上自古只有改朝換代的時候才能出現這般的模樣,隨着三顆星星越來越亮,閃爍的頻率也越來越高,屋內的女丑彷彿立刻就要活過來一樣。
葉歡的眼眸此時跟着都變成了紅色,他就像是一個即將要揭盅的賭徒,賭注之大讓他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周遭的紅線越走越快,女丑之屍在星光之下渾身散發着神秘的氣息,隱約之間彷彿讓人可以聽到來自遠古的呼喚,那是一種痛苦的呻吟。
“咔”得一聲傳來,一道細細的裂紋在女丑的裸背上像頭髮絲一般裂開,接着是第二聲,清脆的聲音好像是玻璃的爆裂,第三聲,第四聲,越來越多的裂紋開始順着紅色的血管逐漸向着兩邊衍生,完美的女丑之屍此刻就像是久幹龜裂的大地,四散開裂的速度之快讓葉歡有些措手不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實在是太快了,快到他們根本沒法反應。不過,葉歡依舊在安慰着自己,他興奮的說道:“活了,真的活了,她是要破殼而出了!”
風起雲的緊張不言而喻,難道這女丑真的如同他所言那般會從一尊冰冷的雕像裡面鑽出個小人來嘛?“咵”得一聲,全身的細縫終究是撐不住這般體積的玉石,如同一塊爆裂的水晶,無數的碎片在頃刻間變得紛紛揚揚,那些紅色的血跡剎那間就從玉石的內部四散開來……
與此同時,天空中本來三顆驟亮的星星也迅速黯淡了下去,頃刻間它們又恢復到了以往那般躲在羣星之中就連分辨都很困難。
葉歡不停的用手扒拉着那堆女丑之屍散開的碎片,口中喃喃自語道:“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卦辭呢,卦辭在哪!”那些開裂的碎片如同玻璃渣子一般輕易的劃破了他的手掌,他就像是個瘋子一樣跪在地上,早已碎成了一地的女丑之屍就是上蒼給他最後的答案。
“不可能會出錯的!”葉歡起身踉踉蹌蹌的撲到風起雲的跟前抓着她的衣服領子道:“是你,一定是你給了假的女丑,告訴我,真的在哪裡!”
風起雲同樣是怒不可遏的抓着葉歡的衣服道:“你已經毀了它!你竟然敢毀了女丑之屍,我要你償命!”擡起一腳狠狠的踹在葉歡的胸口,後者此時已經是方寸大亂,這猝不及防的一腳讓他重重的摔倒在地,黑色的綢緞衣服上就像是在泥地裡打過滾一般。
他並沒有因爲這一腳而起身與風起雲糾纏在一起,反而像是一個被人打了的叫花子躺在地上哈哈大笑,笑着笑着那臉上竟然產生了一種恨意。
此時查文斌和胖子也先後進來了,見着眼前的一切竟然成了這幅模樣也確實讓他們沒有料想到。
“爲什麼!誰能告訴我爲什麼!”
“因爲你用錯了一個人的血。”查文斌終於是說話了,這是隔了很久之後他再一次開口道:“因爲我和風起雲的命宮一字之差,導致你謬之千里。葉師叔,你英明一世,爲何會在這最後的關頭犯了這種低級的錯誤,也該是命中誰都得不到這卦辭。”
“你?”葉歡不可思議的看着那個自打出生起就一直關注的查文斌,從他嗷嗷待哺一直到長大成人,可以說查文斌的一舉一動都是在羅門的眼皮底下。他用手扒拉着那些碎片不停的喃喃自語道:“不可能,這不可能,一定是要風氏的血脈,你是局外人,局外人!”
“誰在局中,誰又在局外?”查文斌雖然也不明白爲何那個人會是自己,可是當初那些野人早已給出了正確的答案。不過他現在倒是有些明白了,“這個局是早已佈下的局,天機終究還是不能被泄露的,就算是曾經泄露,如今便也要收回的。”
“好!好!好一個天機不可泄露,”葉歡頻頻點頭道:“既是如此,那留你們還有何用!”說罷他忽然一個翻身從地上躍起,那隻枯瘦如同鷹爪一般的手直撲風起雲而去,後者根本來不及有所反應,喉嚨便被一把捏住,頓時漲成了青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