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天氣也逐漸熱起來了。我接到彭玉的電話,她告訴我星仔過來了。
我問是哪個星仔,彭玉說聶先生的手下。在酒店我與星仔見了面,他一身簡單的衣着,看得出來是個很隨意的人。
“劉哥好,多日不見你還是風采依然。”星仔非常地客氣的伸出雙手遞給我一支香菸。
“兄弟見笑了……”我拉過一把椅子讓他入座。
星仔打開他的行李箱,拿出一個很小的盒子。
我淡淡地問了一句:“這是什麼玩意兒?”
“這不是玩意兒。”星仔笑了笑,彎腰打開盒子。
我不以爲裡面是什麼好東西,定眼一看發現卻是一面銅鏡。我有點奇怪,心想他拿這東西給我看什麼,當下便說道:“這有什麼奇怪的?這種銅鏡一年我至少見到七八面,而且市場價值就十萬不得了。”
星仔指着銅鏡一本正經地說道:“劉老闆不要小看這面鏡子,如果是市面上普通的銅鏡,我們先生當然不會拿給你看了。”
星仔的一番話倒是引起我的興趣,我拿起銅鏡一看,造型很普通,跟我們平常見到的海獅銅獸鏡差不多大小,實難看出有什麼異樣。
我不解的問道:“這也沒什麼特別之處,兄弟不知道爲何……?”
星仔笑了笑將銅鏡在桌子上擺放好,然後又去關了燈。我以爲他有異心,準備向門口衝去。突然,銅鏡在黑暗中慢慢亮了起來。
我大吃一驚,隨即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劉老闆別急,再看看裡面的東西。”星仔指了指銅鏡,讓我不要着急。
我俯身一看,頓時傻了眼,銅鏡里居然有幾個小人兒在四處遊走。我揉了揉眼睛,覺得非常奇怪,只見四個小人兒似曾在吟詩作對,又似在撫琴弄劍,非常的美觀,看這情形倒像是無聲電影。
“這是?”我有點奇怪。
星仔顯得有些神秘,而後說道:“前段時間我們聶先生從黑市高價搞到這面銅鏡,後來他又找到專家看過。根據專家的推測,這裡面的小人兒是晉代竹林七賢。”
我就覺得更爲奇怪了,於是說道:“既然是竹林七賢那麼也應該是七人才對,怎麼這裡面才四人?”
我剛想動手去拿銅鏡,又害怕會出現什麼意外,最後想想還是算了。
星仔依舊笑了笑,說道:“這也是我此次來的目的,專家推測這銅鏡應該有兩面,所以先生希望劉老闆助他找出另一面。”
我用手觸了一下銅鏡,四個小人兒像水波一樣動了動,非常好玩。聽星仔這麼說,我有些不理解,隨即便問:“先生爲什麼找我?以他的人脈關係隨便找幾個人都比我強。即使能找到銅鏡,這對我又有沒什麼好處?”
星仔似乎看出我的心思,拿起銅鏡笑了笑,說道:“正是因爲如此,這件事情聶先生親自交代,他只是把你當妄年的朋友,你也知道我們先生並不缺什麼。古董,錢財這些對他來說已經身外之物。雖然有時候他比較喜歡談錢,這是因爲他是商人。他需要的是滿足他的好奇之心,至於結果是什麼並不重要。先生特意交代,無論你願不願意助他,這面鏡子都是送給你的禮物!”
“還有這等好事?無緣無故的送我這麼貴重的東西,先生對我真夠好!”我心裡一陣糾結,俗話說“人心隔肚皮”還是小心爲好。只好勉力答應道:“這樣吧,容我考慮段時間。”
“沒問題,我們等你的好消息。”星仔走向一邊。
我指了指銅鏡,星仔笑了:“這是我們先生送給你禮物,現在已經是你的了,劉老闆請便。”
我心下暗自吃驚:“這還真的給我了,你們真夠大方!”
隨後,我查閱了關於竹林七賢的一些文獻。七位魏晉時期的名人,魏正始年間,嵇康、阮籍、山濤、向秀、劉伶、王戎及阮咸七人常聚在當時的山陽縣(今河南輝縣、修武一帶)竹林之下,肆意酣暢,世謂竹林七賢。
看着銅鏡,我自己一個人坐在辦公室發呆,鬼手見我無精打采,不禁問道:“子強,什麼事情讓你如此悲秋?”
我起身將鬼手迎了進來,便說:“老師來得正是時候,不如一起參考參考。”
我把聶先生的意思說了一遍,鬼手思索了一番後,說道:“這竹林七賢我倒是聽說過,雖然沒有建安七子成名早,倒也算是魏晉時期屈指可數的幾個人物。”
我想在鬼手哪裡探得一些主意,於是問道:“那麼老師的意思是?”
“這我就不好說了,全憑你自己的意思。如果你覺得喜歡探索發現,那麼就去。如果你對這些事不感興趣,那麼就不去。”鬼手起身離開了辦公室。他的意思很明白,只是沒有說出來罷了。
正如聶先生所說:好奇總是人性的弱點,至於結果是什麼並不重要。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做出選擇了。
時間總是不等人的,這一晃又是兩個月之久。同樣的三人隊伍,羅仔的傷已經好轉。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兄弟,還好吧!”
“還好,謝謝劉老闆關心。”羅仔俯身對我行了大禮。
牙子對他豎起大拇指:“眼鏡,是條漢子。”
“兄弟使槍真是好手,在下自愧不如。”羅仔說完微微一笑。
牙子又是一陣吹噓,飯間聶先生有意質問我說:“老弟,你瞧我都這麼大歲數了,還來回折騰,有心邀請你到香港來遊玩,卻不知是爲何?”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牙子先開口了:“不瞞聶先生說,這都是我們嫂子的主意。”
“我可沒有不讓他去香港,先生不要聽他胡說。”彭玉說完小臉一紅。
“人都說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看來也只好勞累我這把老骨頭了。”聶先生微微一笑。
我只好陪笑道:“先生是越活越年輕,我們都自愧不如,你怎能說自己老呢?”
聶先生淺淺一笑,說道:“年輕談不上啦,能跑能動就算不錯了。”
飯後我們又去一邊喝茶一邊談論關於銅鏡的事情,聶先生問我:“老弟已經都準備好了?”
我也不知道具體的地點,只好說:“準備好了,我們這次出行的地方是?”
“據我所知,這銅鏡爲華陽道人所鑄。其中一面被我從別人手裡買了過來,現下就是在你手中,另外一面不是在陝西就是湖北。”聶先生擺出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
我有些不相信,於是便問:“先生何以得知在陝西跟湖北?”
“想不想聽一個故事?”聶先生問得一本正經。
我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心想:“這裡還有故事,先聽他說說。”於是便說:“這裡還有傳說?這倒想聽聽。”
聶先生悠然點上一支香菸,給我們講了一個小故事:
魏晉時期有一位道人,人稱華陽道長。當時華陽道長隱居於河南的山陽縣,稽康常常在山陽縣一帶飲酒撫琴。且說這日嵇康正在獨自彈奏一曲《廣陵散》,華陽道長路過此地便趁此機會舞起劍來。
世人都知道這稽慷乃是音律方面的高人,他見對面林中的道人藉助他的琴音在此舞劍,又見這道人頗有仙骨,稽慷心下頓時十分高興,遂將道人約在一起喝酒聊天,這一來二往兩人便成了知心朋友,這道人時日一長也同另外六人一起時常飲酒論道,日子過得也算是有滋有味。
後來稽慷被殺,因當時社會政壇矛盾比較複雜。華陽道長離開山陽縣,遊歷人間至陝西再到湖北,後因再也不能聽到稽慷所奏的《廣陵散》,又太過於懷念故人,於是鑄了兩面傳神的銅鏡將七人刻在銅鏡之上,希望能時常見到故人。
華陽道長後來尋得仙道,有一天他看到銅鏡後,不禁掉下落淚,淚水滴在銅鏡上,銅鏡上的人物似乎活了過來。華陽道長心下甚喜,歷經改朝易代,銅鏡輾轉流離。但是始終只有一面流傳於世,而另外一面銅鏡始終沒有人知道藏在什麼地方。
聽他說完,事情竟然是這樣,世人只知竹林七賢,卻不知還有一位華陽道長。
不過陝西跟湖北這麼大,對於我們來說,尋找魏晉時期華陽道人的居住地無疑是大海撈針。這一點又是一個很難解決的問題。
聶先生似乎看出我的心思,隨即笑道:“這個不用擔心!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他顯得是胸有成竹。我當下也沒有多想,只好恭維了一句:“看來先生是早有準備。”
“我也只不過是多做些準備罷了。”聶先生說完低頭一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三天後,我們再一次踏上前往陝西的行程,這是鬼手的故鄉,一路上他顯得不是那麼的平靜。
我明白他的心情,曾經的風雲人物如今歷經歲月滄桑的洗禮,家庭的苦、社會的殘酷!是苦?是愁?是憂?也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一路顛簸,人倍感疲憊萬分。剛下車牙子跟露露就不耐煩了,吵着要出去逛逛。趕巧我們對西安也沒有什麼瞭解,決定出去看看這個歷經十三個朝代的長安城。
聶先生則是到酒店養精蓄銳,星仔耐不住好奇之心,也想同我們隨行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