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如鐵心底那叫一陣汗,要是能逮着那銀山魈,肯定是這麼弄他,但他身手如此矯健,而且極其善於僞裝,要不是自己剛剛在處於冥想狀態下,又怎麼可能發現他.
這個難度無疑是巨大的.
張義滿也意識到了癥結所在,輕咳了一聲道:";那先這樣吧,咱們先看看這腳底的石級再說,先不要管這個,估計一時半會兒,銀山魈肯定不會貿然襲擊我們,剛吃了一槍子,他肯定知道咱們的厲害了.
沙漠之鷹的子彈,無論是論射程還是穿透力,那都是極其精良,要不然王館長也不會下血本從國外搞來.而剛剛張如鐵打過去了一槍,肯定是這隻銀山魈有史以來第一次接觸到能一下將他撕開的東西,他心底自然也是生出一種畏懼來.
張義滿分析的沒錯,眼下銀山魈不會立馬追上來報復,那根本也不是銀山魈的風格.
這次由劉東殿後,張如鐵走在最前面,每跨兩步石級,就會出現一道燈臺,越往下,燈臺越大,裡頭的黑色凝固人油也越來越多.張如鐵一邊走,一邊將火摺子試着點燃燈臺,但都沒有成功,連着試了好幾次之後,最終放棄了.
走到下面第七級別石級的時候,張如鐵留意到了這座燈臺,明顯跟之前見到的燈臺底座不一樣.先前接觸到的燈臺,都是圓弧形向下的青銅器,而這座燈臺,雖然也是青銅做的,但造型上,卻已經與之前的不太一樣起來.
這是兩個男性雙手託着的造型,人面上,表情呆滯沒有一絲喜怒哀樂,看上去死氣沉沉.
張如鐵只知道傳統道家陰陽家有講究,逢七或者帶有七的倍數,都會認爲是犯忌諱.而這裡,單單在第七層石級上,擺了一個與其他不一樣的燈臺,其目的也顯而易見:張義滿的猜測是正確的.
不光是燈臺造型不一樣,連同裡頭的材質都不太一樣,先前燈臺上,只看到一灘黑乎乎狀,而這裡,分明黑色中還夾雜着少許紫色,少許白色.
";你在看什麼?";
見張如鐵看着燈臺有孝愣,張義滿在一旁問道,因爲他停下來,後面人也跟着停了下來.
";這燈臺跟其他地方不一樣,裡頭的材料也不太對.";
張如鐵隱隱感覺能點燃這盞燈,下意識摸了摸包裡的火摺子.
";不要動,讓我看看.";
張義滿一把止住張如鐵的手,朝前跨了一步,用手電筒在上面仔仔細細照了一遍道:";嗯,是跟其他地方有區別,裡頭的燈油還加了別的料了.
裡頭有白磷和紫水晶.";
張義滿用瑞士軍刀在那團燈油上劃了一道,確認道.
";我試試看,能不能點得着.";張如鐵聽見白色的白磷,立馬準備點火試試.
";我看,還是算了吧!看着挺邪乎的.";
一旁的蘇婉說道.
";沒事,點上,看看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不過有白磷的話,可能會立馬點着,離的遠些.";
張義滿捋了捋自己的青須,這叔侄倆,似乎都有遺傳的愛捋鬍鬚的臭毛病.
";好,那我可就點了.";
將火摺子掏出來,又輕輕吹了兩口,直到看到有紅色紅星子往外冒後,緩緩將火摺子推送到了燈臺邊.
也不知燈芯是用什麼材質做的,經歷了千年風雨,依舊是軟軟一根,算不上是油膩帶有手感,卻也沒帶有多少灰塵.火摺子挨着的他的一剎那,燈芯上冒出了一絲白眼,慢慢地,一顆小火苗跳躍着躥了起來.
";真好玩!";
蘭心看着張如鐵吹火摺子,又看到了燈芯點着,覺得很有趣,自己也想嘗試一下.
嘭!
燈芯慢慢向下燃燒,接觸到白磷的時候,一股白色火苗立馬竄起,一下子躥高出了近十釐米.
張如鐵往後退了一步,又用手將蘭心的手給扔了回去:";別鬧,一盞燈有什麼好玩的.";
隨着燭臺點着,周圍的光線也比之前明亮了許多,這時大家纔看清楚周圍,空氣中,飄忽着許多似有似無的絮狀物,有些像南國秋天常見的木棉飄絮,隱隱飛舞.而這些石級在火光的照映下,竟真正像是通向無底的黑暗.
";走,還要往下.";
張義滿好像發現了什麼規律,急忙催促張如鐵道.張如鐵也沒猶豫,加快向下邊走去.
到了十四級,十七級,二十一級,二十七,二十八級,燭臺越來越大,點燃的越來越多,每逢七或者七的倍數的時候,燈臺上的長明燈無一例外都被點亮了起來,從下看上去,就像一條由燈光鋪就的路.
終於到了最後一步石級,七七四十九級石階上,之前的燭臺已經不在,而是換成了一口三足鼎,同樣是青銅打造,上頭輕微泛着一層銅綠,中間的燈芯足足有張如鐵拳頭粗,猶豫一番後,張如鐵還是看了看張義滿.
";要不要點燃這口鼎.";
";要,怎麼不要,點着.";張義滿肯定地答道.
火摺子直接扔進了鼎裡,又用工兵鏟弄了弄燈芯,好讓燈芯能夠跟火摺子徹底接觸,半分鐘後,總共七七十九層石級的階梯就被徹底點亮了.
看着這陣仗,大家都是一種到了山大王家裡的感覺,而燈光隱約中,不遠處幾個石頭柱子,更像是電視上山大王的議事廳.
";好傢伙!整半天,咱們從古墓變成擺放山大王來了.";
劉東打量着四周說道.
";休要胡言亂語.";
張義滿打住劉東道,一邊,將一張符從卦兜裡抽出,在右手食指上吐了口唾沫,又對着燃着的大鼎凌空唸叨了幾句咒語,將靈符扔進了大火中.
張如鐵沒明白張義滿是什麼意思,在他耳根邊輕聲問道:";叔,這是做什麼?";
";化解業障!";
張義滿頭也不回地說道,";這是死者生前修的黃泉道,咱們從他這裡走過,一定是沾了不少怨氣,我剛剛用的是一道化解怨氣的靈符,在這裡燒化了,咱們的業障就可以被化解了.";
張如鐵不是很懂他堂叔這套道家法術,只當是又學了一招,他只希望大家真能如張義滿所說,消除業障後,大家也能一路順順風順水就好.
";看看那口鼎上有什麼?";
好像早就料到鼎上會出現什麼東西,張義滿在一旁說道.幾個人這時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這隻三足鼎上.火光中,人油帶有白磷紫水晶,火光四濺,時不時還有零碎的火星飛出,鼎就像是被煮熟了一般,咕嘟咕嘟,不斷髮出聲響.
";裡頭的人油全都被燃化開了.";
劉東遠遠隔着防毒面具聞到一股油腥味.
";這火也太大了吧,銅鼎都快燒紅了.";
他以爲這跟鐵鍋一樣,燒的太燙之後,整個就會發出一陣通紅色.
";平時讓你小子多讀書,你不讀,現在又來文盲加白癡.我告訴你,銅的熔點是1083度,鐵的熔點是1535度,二者相差足足有五百來度,銅鼎要真是燒燙了,直接就會邁過燒紅這一關,直接就是融化成水了.你個豬頭.";
";不早說,還我在這出洋相,我說怎麼都是見燒紅的鐵鍋,沒聽說過燒紅的銅鍋.";
劉東也是聰明的很,兩句話下來,既不損張如鐵面子,也給自己打了圓場.
";這上頭好像是幾幅人像,好像是一個女的不同年齡.";
潘娟一直注視着銅鼎,張如鐵劉東兩人鬧脾氣的時候,她已經發現了銅鼎上的東西.
";我看看.";
張義滿揉了揉眼睛,盯着火熱靠近了銅鼎一兩部,透過有需黃的眼珠,還有通亮的火光中,幾張女性人物形象出現在他面前.
";估計就是她了,看來老王說的沒錯.";
張義滿嘀嘀咕咕,一邊說一邊繞着銅鼎轉圈子,直到繞到了第三遍才停下來.
";你堂叔怎麼了?";
蘭心低聲在張如鐵身邊問道.
";看上面的人像,你不好奇嗎?";
張如鐵白了一眼蘭心道.
這時問這麼一個問題,蘭心回想起來,自己也是覺得有些臉紅,可能是因爲火光烤着自己臉的緣故,她的臉上這時真的很燙.
張義滿停了下來,抓着張如鐵的手說道:";這上面的女人,應該就是傳聞中所說的古墓女王,上面是記錄她生平的畫像,一共七幅,都是不同年齡階段的.";
";上頭畫的這麼抽象,這也能看的出?";
張如鐵很是懷疑,因爲上面就是簡單粗粗的好幾筆,只能看清是一個女人,卻分不清其他區別,雖然看着似有似無的輪廓,確認是一個人,其他根本沒有太多可供參考.
";這上面是有一些細節的,你們看,她的服侍穿着,還有她手上的首飾戒指,都是一個很好的參照物.";
蘭心正想說這些,張義滿卻已經輸了出來,她心底暗道:這老頭眼光其實也很毒,看來,今後一定得多防着她點.
張義滿只當是一邊認真給幾個人說着銅鼎上七張女人畫像的不同特點,一邊卻是時不時盯着蘭心的面龐跟手指.
從一開始到現在,她就沒摘下過手套,這更讓他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