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當天晚上那頓飯還是沒吃成,夏琰飛出面說都是當天剛到這裡先在晚上緩緩神休息過來,再說飯什麼時候吃不是吃,回頭到了北京她肯定是要好好招待招待聞家的。
全程無視了聞珊對她的不友善視線。
敖遠想起方應當時在那個環境並不怎麼樣的病房裡對他吼出來的話,他說夏琰飛她這個人薄情刻薄,有十句話在心裡只說半句,還非得拐彎抹角的說,可就像他到時對方應說的話一樣,方應並不清楚夏琰飛是個什麼樣的人,或者說他認爲他再瞭解不過的夏琰飛不過是夏琰飛想要給他看到的一個假象罷了。
畢竟夏琰飛在社會上混過的時間要比方應這個實際一直被家族保護起來的人要長的太多太多,她也太明白要用什麼樣的表情什麼樣的話語對待各種不同的人。
敖遠突然就覺得心疼。
夏琰飛這個年紀的姑娘本應該好好享受應該享受的一切,可是在他未知的年月裡夏琰飛早已開始日復一日地和陰暗的古墓佈滿滄桑歲月的古物打起了交道,也開始日復一日的認清所有人冠冕堂皇的表面下隱藏着的最爲骯髒不堪的人心。
她從不會感傷,因爲她從沒有感傷的時間。
夏琰飛是個一直往前走且不會左顧右盼流連忘返的人,方應希望的是有朝一日她可以爲他而停留,可是敖遠想,這怎麼可能呢?夏琰飛這個人,註定是要一路往前直到某個未知的遠方。
敖遠覺得自己想到這裡的時候心情異常矛盾,他既想回到夏琰飛小時候,將全天下都捧到她面前,讓她得到最多的寵愛,即便是再怎麼飛揚跋扈也沒問題;但是另一方面他有期待着現在這樣的夏琰飛究竟能走到多遠的彼方。
夏琰飛不久前剛被藍若雪從房間裡叫走,他就這麼一個人坐在沒有開燈一片黑暗的房間裡靜靜地想着這些。
敖遠突然就明白,哪怕是三年的期限到了,他對夏琰飛也是再也無法放手。
想清楚這點的他苦笑着後仰倒上了牀,用右手捂住了雙眼。
他不願意放手又能怎樣,夏琰飛不要的從來就不會留戀。
無論你把自己放的如何卑微,她都不會回頭看你一眼。
被藍若雪叫出去的夏琰飛一路晃晃蕩蕩的跟她走到了家大排檔,坐下後看着藍若雪沒點菜就點了箱啤酒的行爲她挑了挑眉:“我不負責付賬啊我先告訴你。”
“沒打算讓你付賬。”藍若雪將兩瓶啤酒拎了出來,“算我請你,報答一下你把我從蛇冢裡拎出來。”
“那請務必把我原來救你的那麼多次都算上。”夏琰飛在找不到酒瓶起子的情況下利落地用筷子開了啤酒,也不用杯子就直接對着瓶口灌了一口下去。
藍若雪看着她灌酒,慢慢給自己倒了一滿杯:“你這直接對瓶吹的習慣什麼時候能改過來?”
夏琰飛淡然回答:“估計這輩子改不過來了,你懂的,個人習慣問題。”
說到這裡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大概是原來在鬥裡一酒壺的酒輪着喝才落下的習慣。”
“嘖,也不想想這樣下去你還能不能嫁的出去。”
“別扯這些用不着的。”夏琰飛斜撇了一眼藍若雪,“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
藍若雪嘆了口氣:“所以我就很不喜歡你這點,總覺得我在你面前什麼都瞞不住。”
夏琰飛自顧自喝酒吃花生,一派悠然自樂的情景。藍若雪只好繼續說下去:“你在蛇冢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對面的姑娘動作明顯停了一下,然後才繼續下去:“我出了什麼事你不是很清楚嗎?”
“別跟我打馬虎眼,方應能被你蒙過去不代表你也能這麼對我。”藍若雪漂亮的杏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得了,你要是不說我也不往下問。我就問一件事,你和敖遠到底算是怎麼回事?”
“我發現你的八卦技能果然是經驗值滿點的啊……”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夏琰飛同志我可警告你了。”
夏琰飛略顯煩躁的扔開手裡的花生米抓了兩把頭髮:“什麼怎麼回事?”
藍若雪差點被她氣笑了:“你們兩個現在同進同出好嗎親?下個月我是不是就能接到你訂婚或者懷孕的喜訊啊麼麼噠?”
“我和他不是這種……算了,這糾結的關係根本就說不清。”夏琰飛直接一頭磕在桌子上,雙手都煩躁的開始揉頭髮。
突然她就擡起頭來,雙眼裡是憤怒是妥協還是無奈藍若雪分不清:“是,我承認我喜歡敖遠。但這又能怎麼樣?到時候事情一解決他走他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終歸是互不相干相忘於江湖。”
藍若雪柔弱狀撫胸表示自己受到了驚嚇:“臥槽你個萬年無心黨居然喜歡一個人?我沒聽錯吧親?”
夏琰飛一口氣灌完了剩下的小半瓶酒扔下瓶子就又開了一瓶:“我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但是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就陷下去了。”
聽着她的語氣藍若雪也難得正經了起來:“你確定你是真的喜歡他,不是因爲寂寞空虛冷了?”
“就衝着你這一句我就發現和你談話永遠沒辦法談正事。”
“別啊親,我正聽得入神呢,下半年可就靠這個回味了呢。”
“……你是來拼桌的吧,我不認識你。”
看着夏琰飛的樣子,藍若雪知道也是時候推自己的好友一把了,畢竟不能看着她就這麼自己默默地糾結着不是?
於是她喝了口啤酒,斟酌着開口:“那你怎麼不去試試?就這麼自己一個人糾結。”
“試試?說的倒輕鬆。”夏琰飛冷哼一聲,“敖遠那個人……對我充其量就是個感興趣的程度,換個說法就是我在他眼裡特麼的或許就是個玩雜技的。”
“……感興趣和玩雜技怎麼能扯到一起去啊?”藍若雪扶額,“這話我對敖遠說過,現在再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沒人瞭解夏琰飛,包括你自己在內。”
“你自己都沒能明白自己,又怎麼這麼肯定你瞭解敖遠這個人究竟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