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琰飛向來不習慣去思索自己的話會對他人造成怎樣的影響,她總是太過於習慣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工作甚至是一個人跋山涉水出生入死。藍若雪有一次和她從鬥裡丟了大半條命爬出來後,回到城市的當天晚上就喝多了,當時一向用賣萌和自己天生的蘋果臉來掩飾內裡一肚子黑水的大齡僞蘿莉用喝空的啤酒瓶子指着她說夏琰飛你特麼是不是哪次下地的時候把大部分感情都丟在裡面了,否則怎麼就能做到除了自己以外一個人都信不過?
那時候她只是平靜的拿下了對方手裡的啤酒瓶子,再用牙又給自己開了瓶冰啤的同時也把藍若雪的酒杯倒空讓服務員加上鮮榨的橙汁。而後她慢慢的喝着自己的啤酒有一種事不關己的語氣開口:“誰說我信不過其他人的?”
只是當你幹什麼都習慣了一個人之後,你再信任他人也不會毫無保留罷了。
如今在只用手電照亮一小方天地的墓室中她突然就想起了這件事,隨後自嘲的搖頭笑了笑便投入到研究怎麼打開墓門之中去了。
她早就已經不是那個當年只會一個人窩在牆角哭泣的夏琰飛了。
觸碰墓門之前夏琰飛再次翻了翻全身上下,試圖找出自己最常用的一雙全指手套出來,畢竟這墓門上有什麼機巧她並不知道也不像去冒險。結果並沒有出乎她的意料,進山之前她果然是圖個一時省事就把那雙手套塞到了揹包外側的拉鍊口袋之中。
嘆了口氣後夏琰飛只能試探着用指尖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厚重的墓門,在她身後遊走過來的敖遠試圖挑戰纏繞到她手腕上這項高難度動作。夏琰飛低頭冷眼看了它一眼:“要纏纏後面的柱子去,現在沒工夫理你。”
說完這句話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再次開口:“等等,這個鬥......該死改口真麻煩,這個墓的墓主是什麼來頭你究竟知不知道?”
在她翻遍全身上下的時候,已經從敖遠口中知曉自己在昏迷之中之所以從那間蛇室中轉移到這裡,完全是因爲自己使用靈契終於被陰陽龍玉感知。這雙上古異物因此而產生感應,將處於昏迷中無力反抗的自己傳送到這裡好完成陰陽龍玉的開啓儀式。
聽完這些的夏琰飛嘴角抽搐,深切的領悟到自作孽不可活這句話的精髓之處。
趁着她說話成功把自己在對方胳膊上纏了好幾圈並挺滿意這個姿勢的敖遠直接把頭也貼在了夏琰飛手臂上,而被它纏着的姑娘默唸了不知多少次隔着衣服呢感受不到那種黏糊糊滑溜溜的噁心觸感:“墓主?這裡根本就沒有墓主。”
沒有墓主?
夏琰飛的腦子裡瞬間跑過無數種可能,這麼好的一個位置,這麼華麗的一個地宮,居然......沒有墓主?
見她似乎因此吃了一驚,敖遠的語氣了帶出了他內心十分愉悅這個事實:“鬼君當初將吾封印於此之時,這裡便只有這一方墓室。不,這裡甚至算不上是墓室,汝身處之地......名曰蛇冢。”
“此處原先便是居住於這座深山之中的凡人飼養蛇蠱之地,”敖遠清冷的聲音因爲墓室的關係而產生了不小的迴音,在這種環境下聽來分外有恐怖片旁白的特質,“汝應知蠱爲何物纔對。”
敖遠猜對了,夏琰飛還真就知道蠱是什麼東西。
據《諸病源候論·蠱毒候》記載:多取蟲蛇之類,以器皿盛貯,任其自相啖食,唯有一物獨在者,即謂之爲蠱,便能變惑,隨逐酒食,爲人患禍。
夏琰飛當年曾和夏傢伙計們去湘西下過一個鬥,彼時她正是年少輕狂的時節,遠沒有現在這般經驗豐富。促使她轉變的正是那個鬥,她至今還記得死在蠱蟲之下的那幾個夥計的慘狀,若不是同行的有張家的張軒在,她和剩下的那幾個人也會被那些蜂擁而上的蠱蟲留在那個漆黑潮溼的地方。
但是這蛇蠱當時在那個鬥裡她也不是沒見過,可聽這蛇糉子的語氣,這裡的蛇蠱似乎......
敖遠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繼續說道:“蛇蠱實際和普通蠱蟲並無多大差別。只是那些凡人在器皿中不知摻雜何物,使得那些蛇蠱竟可將凡人化爲全身覆以紫黑色鱗片,雙目赤紅,十指尖長且鋒利如刀的非人非獸之物。”
聽了敖遠的描述後,夏琰飛立刻就想到了下盜洞之前的那具立屍。
現在想來那立屍估計不是通常的立屍,很有可能是等在上面的同伴看到從盜洞裡爬出這樣一隻怪物只好先下手爲強的產物。
這也就能解釋了爲何這個盜洞被掩蓋且掩蓋的如此匆忙,想到這裡夏琰飛加快了檢查墓門的速度。她可不想好不容易找到藍若雪和方應之後還要花上大量體力和變成那個鬼樣子的兩人纏鬥,而且看那立屍的樣子也能知道這些玩意的戰鬥力肯定要比普通人類要高很多。
又來回檢查了兩遍之後,夏琰飛的嘴角帶上了不易察覺的笑容。
這石門和她曾經在一本別人託她作僞的古籍上見過,看似與周圍牆壁連結的天衣無縫,可門上似乎是天然形成的凹陷之處便是機關所在之處,只要依照八卦方位找出這幾個凹陷之處便可打開機關所在。
夏琰飛小時候雖說是跟着父親在國外長大,可是該學的周易八卦這些東西一樣都沒落下。按照八卦來尋找機關對她來說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沒過多久她便已經找到那些僞裝成天然形成的凹陷之處。
按照古籍上的記載,若是打開方法不當,這扇門會產生八種不同的結果。而這八種結果分別對應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死門、驚門、開門,夏琰飛舔了舔乾燥起皮的下脣謹慎的按照古籍中提到的方法開始破解機關。
狹小的墓室中陷入一片寂靜之中,連敖遠也不再出聲,只是貼在夏琰飛的手臂上靜靜的搖晃自己的尾巴解悶。
在按照方法將最後一處機關歸位後,夏琰飛耳尖的捕捉到了弓弦響動之聲,她暗呼一聲不好,這墓中機關竟是以水銀驅動,竟得以多年不腐!
來不及細想,她幾乎在那柄短箭從門中射出的同時便向後仰倒。敖遠發現這姑娘的腰身竟後仰成了一個大到不可思議的角度,不由暗自驚歎她腰身的柔韌度。
虧得夏琰飛有這樣的柔韌度才得以躲過這柄突如其來的暗箭,她甚至能感到那柄箭從自己臉頰上方飛過之時帶來的腥臭味道,泛着藍的箭尖招搖的告訴所有人這上面淬了毒。
這一切都僅僅是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夏琰飛翻身站起後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看着墓門移開露出的深不見底的黑暗嘖了一聲將袖中兩柄短刀滑入手中進入了戰鬥狀態:“要纏就纏好點,等下掉下去我可不管你。”
她舔了舔脣:“這門被人動過手腳,我是按生門的方法開的。但看這情況,多半是開了死門了。”
伴隨着夏琰飛這句話,那黑暗中竟傳來了隱隱的獸咆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