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對於夏琰飛來說,再難的機關陣法都有解決的方法,可關鍵就是若是找都找不到那個機關所在,又何談破解。
敖遠手上拿着的防水手電的光芒僅僅只能照亮兩人身前五步見方的道路,夏琰飛的直覺告訴她這裡絕對不是什麼尋常的地方,否則這幾乎打開的一瞬間能夠刺傷人眼的強光手電不會僅僅只照亮這一點點大的地方。
就在她想着這件事的時候,眼尾的餘光突然掃到了一絲詭異的反光,這讓夏琰飛不由得停下了腳步細細打量出現反光的那一塊牆壁。
看到夏琰飛停下了腳步,敖遠拿着防水手電走到她身邊:“怎麼了?”
夏琰飛並沒有立刻回答他,她微微皺着眉打量着每一寸細小的花紋,試圖要找出那一絲細若遊絲又閃現如曇一樣的反光。
要是一般人,或許在這種怎麼着也找不到的情況下就會認爲是自己的錯覺。可是夏琰飛極其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深知自己是不會,也更不可能看錯,如果隨便就懷疑自己的雙眼所見,夏琰飛早就不會站在這裡,估計已經死在某個不知名的鬥裡。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開始在身上翻找,翻了幾遍後了無收穫雙眼裡滿滿都是煩躁,敖遠看了她的表情不由再次發問:“你找什麼到底。”
“我帶下來的那個手電呢?那個光沒這麼強,小的那個,銀色的。”夏琰飛一邊說一邊又在身上翻找,“奇怪我記得我明明帶下來了啊。”
敖遠嘆了口氣,把手上的防水手電遞給她:“別動。”
夏琰飛不明就裡的接過防水手電:“幹嗎?”
敖遠也沒回答她,就是伸手到她腰部繫着的防水腰包裡略微翻找了一下,找出夏琰飛說的那個手電之後纔再次開口:“你的記性怎麼了?要是沒有我你可怎麼活啊?”
夏琰飛倒也不惱,接過手電換着角度打量那塊牆壁,聲音也是平靜如常:“我這麼多年不也就這麼過了。稀罕,說的像我離了你我就真活不了了一樣,不要太自戀啊親。”
連續換了不少角度之後,夏琰飛終於再次捕捉到了那一絲詭異的反光,她微微踮起腳尖觀察着造成反光的微小事物:“敖遠,這東西是什麼?”
聽了她的話之後敖遠也湊近了牆壁,把防水手電的強光打在了上面——
那一塊花紋乍看上去彷彿和周圍鋪天蓋地的龍紋沒什麼區別,但是細細打量之下卻發現那並不是龍紋。
這塊花紋似乎刻得是什麼動物一樣,眼睛部位也是一塊打磨光潔如鏡的水晶,因爲極其細小的原因,所以只有在特定的角度之下才能產生一閃而逝的閃光。
敖遠不由佩服起夏琰飛的眼睛來:“你眼睛是怎麼練出來的,這麼小的光都能看到?”
“習慣罷了。”夏琰飛懶散地伸了個懶腰,“在鬥裡細小的東西看多了,再加上原來學機關的時候也都是些細碎東西,久而久之就這樣了。”
她舒展完身體後再次問道:“這刻得是什麼?”
敖遠越打量眉皺的越緊,半晌後纔回答了夏琰飛的問題:“這是幽鬼。”
“......那是啥?恕我孤陋寡聞沒聽過這東西。”
“不是孤陋寡聞的問題,這東西即便是我當年也沒多少人知道。”敖遠的聲音是沉靜的嚴肅,每當這種時候這種時候夏琰飛便會覺得站在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即便是平時再怎麼樣和自己相互擡槓,他也是身份尊貴無匹的青龍神君,“盤古大神當年化身山川大地,唯有肚臍一處化爲盡收天地戾氣濁氣的幽冥血海。幽冥血海常年有神鬼夜哭之音,而幽鬼這東西以這神鬼夜哭之音爲魂魄,又以血海底部浸透了戾氣濁氣的黃泉之土爲骨。能口吐人言,以人心爲食,一雙利爪無堅不摧。可是這東西......怎麼會刻在這裡?”
聽完了這麼長一段介紹的夏琰飛居然還能提煉出重點而不是徹底質疑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少虎視眈眈想要人命的魑魅魍魎,足以見得這貨不是一般人:“大凶?”
“算不上大凶,”敖遠說道,“但是卻是極惡。”
夏琰飛點了點頭,幾乎是扒在牆壁上去打量那個所謂幽鬼的花紋,突然說了一聲:“這是後加上去的,估計本來也是龍紋,只不過被人硬改成了這個。而且手法不怎麼高明。”
“怎麼?”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慢慢解釋道:“我是作僞的,看東西早就不看錶象,第一眼看過去就是看工,那幽鬼身上的紋路刻畫明顯和周圍龍紋不一樣。而且沒有龍紋那麼純熟,甚至還崩了幾處。”
敖遠的面色沉靜,可說出的話的語氣卻是冰寒無比:“你說有人進過這裡?”
“別那麼激動,雖然我知道你現在恨不得把進過這裡還敢刻這個的人拖出來挫骨揚灰。”夏琰飛用自己手上的電筒繼續尋找着什麼,“而且我沒猜錯的話,這裡應該不止這一個龍紋被改了。”
果然夏琰飛又在其他地方陸續找到幾個被改成幽鬼模樣的龍紋,她從腰包裡摸出了點用來做標記的粉筆以此在幾個幽鬼上做了標記:“奇怪,看起來怎麼這麼熟悉?”
說着她拿着手電倒退了幾步,以便可以更直觀的看清楚整個圖案——
倒退之後夏琰飛將整個圖案盡收眼底,那七個幽鬼所組成的圖案居然正正好好是北斗七星!
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幽鬼和七星無一例外的一一對應,夏琰飛不由覺得奇怪:“奇怪,爲什麼是北斗七星......要是八卦我還真能理解,但是北斗七星.......”
敖遠也看到了整個圖案,略一思索說道:“會不會是北斗七星陣?”
畢竟雖說他陣法知道的比夏琰飛要多的太多,可是對於倒鬥這件事......夏琰飛表示少年你還太嫩了,還是和前輩我學着點吧。
“北斗七星陣我不是沒學過。”夏琰飛依舊覺得這整件事情太過於奇怪,“可是這個陣變化太多,這麼規矩的陣法反倒是沒多大用處。即便有,也不應該是出現在牆上,多是用在刀山還有暗門之上啊。”
“而且北斗七星陣講究的是一個護字,多用於守而非攻......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夏琰飛因爲久站,再加上這裡的入骨陰冷,腿上的舊傷又開始脹痛,不得已之下她只好就地盤腿坐下接着研究這些幽鬼。
倒不是說她不能用靈契強行抑制這反反覆覆的脹痛,可是一是不知後面還有什麼危險,靈契施展開來的話夏琰飛怕是撐不到出去,二是敖遠早就把醜話給撂了下來,她要是敢隨便就用靈契,他就把她這能力直接給廢了,說到做到。
這一坐之下,因爲手電光芒的方向改變,倒還真讓夏琰飛看出了點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隨着光芒方向的改變,幽鬼的雙眼因爲是磨的光潔如鏡的水晶所制,彷彿它們的目光方向也發生了改變,也產生了隱隱綽綽的影子。
而投在地上的影子也極其奇怪,竟是七個向着不同方向扭曲的人形!
夏琰飛第一反應不是去打量那些幽鬼,而是跪在地上開始研究剛剛被影子覆蓋的幾塊地磚,她叼着自己的手電以便騰出手來檢查地磚,一敲之下便發現了不對之處:“敖遠,你還記得的原先開暗門是怎麼開的嗎?或者說,暗門是在牆上還是哪裡?”
敖遠在自己太過漫長的記憶裡翻找:“暗門是在牆上沒錯,可是你要說怎麼開暗門,別說現在,即便是當年我也不知道。因爲埋骨之地的開啓只有送葬人的領頭人才知道。”
夏琰飛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線索只好按照自己的推斷說了出來:“我剛纔敲了敲才發現,這下面估計是有古怪,但是開啓的方法估計還是和幽鬼有關。”
“我知道你想說那幽鬼是被人改過的,可是我看了眼表,我們回到剛剛和藍若雪他們四個分開的地方只要兩分鐘,而找到的可疑的地方只有這一個,只有拼盡全力一試。”夏琰飛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浮灰,“而且這個幽鬼被改過也有兩種可能。”
“一是那個人連機關一起改了,二就是.......他是故意爲之,就是怕我們找不到入口的暗門。”夏琰飛的脣邊帶上了冷冷笑意,“我不得不懷疑第二種的可能性極高,因爲這從一開始就是個針對我夏琰飛的局不是嗎?”
敖遠沉吟道:“想到怎麼解了?”
“大概猜到了。”夏琰飛把電筒放在地上,仔細調到可以看到地磚上影子的角度,“我估計解陣的關鍵不在牆上的北斗七星陣上,而是地上的影子,北斗七星陣不過是個解陣的鑰匙罷了。”
“地上的七個影子,我不管他們是怎麼形成,或是說怎麼變成這麼扭曲的樣子的。”夏琰飛試着轉動牆上對應天樞星位的幽鬼,不出她所料果然是輕鬆轉動,“他們都是被打散了的,把地上地磚打開的方法......就是讓這七個影子的方位也對應北斗七星。”
夏琰飛動作極快,說話間便已經將幾個影子一一歸位。
在最後一個影子也對應了七星之位的瞬間,暗門啓動的特有的聲響便響了起來,因爲被墓道放大了的原因,這是聽來幾乎算得上是震耳欲聾。
而在聲音響起的時候,夏琰飛和敖遠兩個人的神經也崩到了最緊,因爲首先是不知道開機關的方法到底對不對,裡面有沒有類似水銀激發的暗箭之類的機關,再來是不知道這個機關究竟是不是打開暗門的機關,萬一是個圈套,種種想來,都是不得不防。
幸好地上那塊地磚僅僅是平靜的打開,兩人等了幾分鐘後發現一切如常後才慢慢靠了過去。
而當夏琰飛看到了地磚下面的事物後,一句粗口就爆了出來:“我操這是玩我呢?!”
地磚下面居然是三個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龍頭機樞,是個人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其中必定有一個是開暗門的機關,而剩下兩個要是開不了暗門還好,關鍵就是,萬一選了錯誤的之後出現腳下的地磚——夏琰飛剛剛一一敲過,他們周圍的地磚下面都是暗藏玄機的——整個翻過去露出下面的刀山,或者是什麼毒霧啊之類,那纔是讓人覺得人生無望好嗎!!
夏琰飛覺得自己快要哭了。
“你們東海就是喜歡玩機關是嗎?!是嗎?!”
道上被稱爲夏鬼手的夏琰飛,藍若雪口中的夏妖孽,正式暴走,非戰鬥人員請勿靠近並迅速撤離,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