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好!”
“好厲害的張師兄!”
“木系法術竟然如此威力!”
圍觀的天劍宗弟子們不時爆發出陣陣驚呼,而在他們中間,一個青袍弟子正雙掌拍擊在大地上,他的臉上、手上以及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浮着淡淡的綠氣。
距離這青袍弟子一丈之外,一個身穿橙色道袍的外門弟子正在狼狽的躲避着周圍植物的攻擊。
這些植物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活躍了起來,樹木的枝條有的像一條條毒蛇纏繞過去,有的像一根根皮鞭抽打過去,還有的筆直筆直的豎起如同長槍般輪番刺向那橙袍弟子。
地面上平時看起來無害的綠草這時候也成了戰鬥力量,長一些的就像是絆馬索一樣,短一些的就像是一隻只小手去盡力牽絆橙袍弟子。
更有那空氣中飄蕩着的柳絮、蒲公英飛舞着往那橙袍弟子的臉上撲去,既擾亂視線又同時是攻擊眼睛、鼻孔等要害部位的“暗器”。
橙袍弟子顯然是頭一次見識到這麼厲害的法術,真是焦頭爛額,一個不留神便被青草絆馬索給絆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
還不等他爬起來,數不清的青草、樹枝和柳絮、落葉落下來將他完全籠罩住,竟然如此就落敗了。
“好!”
“敢跟張師兄搶……活該如此!”
“張師兄果然不愧是雙靈根的天才啊!才一個照面就拿下了那不知深淺的傢伙!”
圍觀的弟子們交口議論着,個個都是對那張師兄投以敬畏的目光。那張師兄直起身來,皮膚上瀰漫的綠氣很快散去,露出他微黑的膚色來。此人五官端正,雖然膚色微黑,但是看起來還是頗有幾分男子氣概。
他名叫張勁鬆,是跟包天同一年的新晉弟子,是個少見的木、水雙靈根,被問劍峰寧沉舟給選了去。
由於包天入門之後便一直閉關,所以最初時的熱度逐漸淡去,人們熱議的話題逐漸從他這個從不露面的天靈根身上轉移了開去,如張勁鬆這樣的次一等天才,時常露面製造話題,便慢慢取代了包天這個風雲人物。
張勁鬆看也不看那被自己制服的弟子一眼,幾步上前追趕上了一個綠袍少女,叫道:“葉師妹,我已經替妳打發掉了那個癩蛤蟆。若是再有人敢糾纏於妳,妳儘管告訴我便是,管他是誰,我張勁鬆都照打不誤!”
那綠袍少女葉師妹迴轉頭來,她生了一雙大大的丹鳳眼,櫻桃小嘴,雖然確實有不俗姿色,只是丹鳳眼中含煞,冷眼看人時有些兇相。
葉師妹丹鳳眼瞟了他一眼,嘴角含着譏誚笑意:“當真?”
“當然!”張勁鬆用力拍了拍算不得結實的胸口:“說吧,還有誰?”
“還有你。”葉師妹說。
“……”張勁鬆一張黑臉登時窘得綠了,這時周圍那些圍觀的弟子們都是偷笑起來,雖然聲音都不大但是這麼多人一起笑,匯聚起來可就是個不小的聲音了。
張勁鬆臉色變了幾變,忽然怒哼一聲攔在了葉師妹的前面,喝道:“好妳個死丫頭!竟敢調理你家小爺!不要走!”
說到這裡他怒氣衝衝的伸手要去抓住葉師妹的手腕,但就在此時,忽然在他與葉師妹之間,憑空出現了一道小型的龍捲風。
這龍捲風約有五尺多高,雖然不能攝人卻力量強勁,急速旋轉之下彷彿其中隱藏有無數鐵錘,只聽“砰砰砰”一連串聲響,彷彿石匠正在掄起大錘敲擊岩石般沉悶,卻是將那張勁鬆撞得“噔噔噔”接連退出去好幾步。
張勁鬆退出幾步之外臉上一時失了血色,黑臉顯得格外蒼白。他忍不住雙手捂住胸口,悶悶的痛感讓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但是讓人驚奇的是,那道龍捲風卻巧妙的避過了同樣近在咫尺的葉師妹,雖然葉師妹黑髮舞動衣袂飄飄,但並沒有像張勁鬆那樣吃了暗虧。
那道小型龍捲風很快就自動消失了,存在時間也不過三個呼吸,但已經擊退了張勁鬆。這等實力,就連剛剛對張勁鬆不加顏色的葉師妹也是俏臉上微微變色。
“張師弟好威風啊,欺負完了【養劍峰】的弟子,又要欺負寶劍峰的弟子,乾脆再欺負欺負我,把天劍十四峰的新晉弟子都欺負完了豈不是更妙?也不須龍蛇會考驗,你便直接是【新人王】了!”
一個不疾不徐雲淡風輕的聲音響起,半空中一道淡淡的青色影子輕飄飄而來。卻原來是個身穿青色道袍的年輕人,他皮膚白皙,生就一副女兒相,十分俊俏,搭配上手中摺扇看起來就彷彿翩翩公子般飄逸。
“是保劍峰的盧師兄!”圍觀的弟子們更加雀躍起來。
問劍峰的張勁鬆和保劍峰的盧玉飛,張勁鬆是木、水雙靈根,盧玉飛卻是風、金地靈根,兩人又都是踏入了通靈境中期,可以說是這一年新晉弟子之中的翹楚。
包天閉關之後,便是這兩人的風頭最勁,短短一段時間裡就各自擁有了些擁躉。
嘲諷過了張勁鬆,盧玉飛輕飄飄落在了葉師妹的身前,他溫文爾雅的道:“葉師妹,盧某來遲一步,讓妳受驚了。”
此時張勁鬆終於緩過一口氣,臉色重新變回黑色,怒氣衝衝的喝道:“好你個盧玉飛,竟然無恥偷襲!我們再來打過!”
“粗魯!”盧玉飛鄙夷的撇了撇嘴,雖然不少人都說他和張勁鬆是一時瑜亮,但是盧玉飛始終沒有把張勁鬆放在眼裡。
而他現在就是要把這一年新晉弟子之中最耀眼的一朵花采摘在手裡,笑吟吟的對葉師妹伸出了手:“走吧葉師妹,我帶妳一程。”
通靈境修士都還不能御劍飛行,但是他盧玉飛擁有特殊的風靈根,能夠讓他藉助家族中一種代代相傳的秘術,漂浮在半空中行走,雖然飛得不高也不快,但是比起其他人靠雙腳去量地就顯得瀟灑多了。
葉師妹目光流轉,很顯然有些意動。但是她的目光掃過人羣之時,忽然丹鳳眼中透出怨毒之色,甚至不及多想便向着人羣外遙遙一指道:“你們誰能勝過他?”
“誰?”
伸手邀請的盧玉飛跟正在捲袖子的張勁鬆以及在場所有人都向着葉師妹指向的那裡看去,卻見人羣最外圍正有一個藍袍少年走過。
這許多道目光聚集過來,讓那藍袍少年微微一怔。但是那藍袍少年並沒有因此而停住腳步,而是繼續向山上走去。
“那個師兄是誰?”
“從來沒見過啊!不過連名列‘寶劍五朵金花’的葉秋萍都關注的人肯定不是普通弟子吧?”
“除了是內門弟子以外,看不出什麼特別嘛……”
圍觀的弟子們議論紛紛着,他們都是新晉弟子,對萬劍嶺的規矩知道的還少,就算知道也多半還沒親身體驗過,否則他們絕不敢如此品評一個內門弟子。
他們不認識那藍袍少年,但是身爲翹楚的盧玉飛和張勁鬆卻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藍袍少年,兩人的眼中都是綻放出了強烈的戰鬥慾望,就連之前表現得溫文爾雅的盧玉飛都不例外。
“呼——”
盧玉飛搶先一步借風之力滑翔到了藍袍少年的前方,“唰”地打開了摺扇,潔白扇面上有着漆黑的四個墨字:“大風起兮”。
“原來是一入門就石破天驚的絕世天才,身具天靈根的包天包師兄!”盧玉飛輕搖着摺扇,語氣中沒有半點的溫文爾雅反而顯得酸酸的。
如果沒有包天,他盧玉飛應該就是這一年新晉弟子之中最好的靈根。到時候所有的榮光都將聚攏在他的身上,他有着顯赫的家世和人脈,新人王幾乎等於已經落入他的口袋。
事實上在明珠殿行禮之時,盧玉飛已經享受到了新晉弟子第一人的榮光,幾乎每一峰的掌劍長老都是對他垂涎三尺,可以說天劍十四峰任他選擇。
但是誰知道達天鼓的敲響,讓他一下子從雲霄落入了谷底。包天這個天靈根的橫空出世,讓他這個地靈根頓時變成了無人問津的大白菜。
在達天鼓敲響之前,好不容易爭得了他的保劍峰掌劍長老宮夢虎還十分欣喜,看他的目光還充滿了慈祥。但是等達天鼓之後,宮夢虎明顯很失落,甚至都忽略了他盧玉飛的感受。
這讓盧玉飛很受傷,他一直認爲自己是最好的。所以他要擊敗張勁鬆,他要爭奪同年最美麗的葉秋萍,但是當包天出現的時候,他才知道,他最想要的就是把包天踩在腳下。
張勁鬆緊跟着就出現在了包天的身後,他抱着胳膊,冷笑道:“想看一眼天靈根可真不容易啊!包師兄,師弟早就盼着能跟你討教一番了……”
他們都沒有問葉秋萍爲什麼如此關注包天,有件事其實已經悄悄流傳開了,據說包天擇師的時候,寶劍峰掌劍長老魚寶寶親口許諾將葉秋萍配給包天做道侶,只要包天肯加入寶劍峰,但是包天竟然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這讓葉秋萍十分怨恨,她自然是不敢怨恨魚寶寶的,是以便把所有怨恨都集中在了包天一人身上。
若是包天知道因爲這個,一定要大喊冤枉了,他當時可是真的有想了一想的。
“哎?張師弟,先來後到的道理你不懂麼?”盧玉飛伸出手,潔白的扇面擋在了躍躍欲試的張勁鬆前方,儒雅的一笑:“還是讓我先來向天靈根的包師兄討教討教吧!”
“憑什麼?我剛纔向你挑戰你不應,現在我向包師兄挑戰你還要橫插一槓!”張勁鬆擼了擼袖子,十分的不忿。
盧玉飛本來姿態擺得挺高,可惜張勁鬆不配合,盧玉飛不禁皺了皺眉頭,收回扇子在胸前搖着,冷哼道:“張師弟,人貴在自知!”
“我知道,那就讓我先挑戰完你再挑戰包師兄如何?”張勁鬆瞪圓了眼珠子,他剛剛在盧玉飛這裡吃了虧,自然對盧玉飛十分不爽。
就在這時,忽然他們兩人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冷哼。
盧玉飛和張勁鬆不約而同的猛然回頭瞪去,卻見原來是他們之前爭奪的寶劍五朵金花之葉秋萍。
葉秋萍粉面含煞,道:“人都走了,你們還要爭到何時去?”
“什麼?”盧玉飛和張勁鬆都是一愣,兩人急忙再向之前包天出現的地方望去,卻見人羣外已經沒有了包天的蹤影。
“嘁!還挺有自知之明,知道不是盧師兄和張師兄的對手,就先悄悄溜走了!”
“真是個膽小鬼!怪不得入門之後就再沒露面過!”
“我看也是言過其實,其實天靈根又能怎樣?只要我們肯努力,一樣有機會得道。”
“太沒意思了,不敢迎戰也就罷了,居然就這麼不聲不響的溜了,嘁!狗屁的天靈根啊,我呸!”
圍觀弟子們頓時像開了鍋的沸水般沸騰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都對那已經不知何時離去的包天展開了語言攻擊。
在他們看來,包天既然走了,那肯定是不敢迎戰,“膽小鬼”、“懦夫”之類的綽號是免不了的了。
在知道包天是天靈根的時候,他們雖然嘴硬,其實心裡還是存了敬畏的。但是現在包天被他們貼上了“懦夫”的標籤,他們的心裡不免意淫起來,並且是“踩着”天靈根意淫起來的,這種感覺真是讓他們輕飄飄的像是喝醉了酒。
反正包天也“逃”走了,他們怎麼爽怎麼說,怎麼說怎麼是了。
早知道剛纔我就跟那膽小鬼挑戰了……不少人的心裡都是在暗暗懊悔着,嘴上拼命把包天踩踏到了泥中。
他是什麼時候離去的?
盧玉飛和張勁鬆頓時都愕然了,包括在場中極少數的幾個修爲較高有些見識的弟子都是在思索着這個問題。
包天的離開,竟然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不知何時就消失了。難道說那包天已經能騰雲駕霧?或者縮地成寸?
不可能!盧玉飛和張勁鬆他們都是馬上否認了自己的猜想,所以他們都認定了一定是自己一不留神導致了包天的“逃走”。
在周圍弟子們對盧玉飛和張勁鬆兩人的肉麻吹捧和集體意淫之下,本來把包天還放在眼裡的盧玉飛和張勁鬆都有些麻痹了,他們漸漸的也陷入了這種意淫當中。
畢竟都是十幾歲的少年啊,年輕氣盛又是一帆風順沒受過什麼挫折的。
張勁鬆一拳捶在自己掌心,忿忿的道:“真沒種!竟然他就這麼逃了……哼!下回別讓我撞見,否則一定和他比一比到底誰是這一期的第一天才!”
“不是他,也不是你。”一道淡淡的青影踏風而去,正是那心高氣傲的盧玉飛。
“哼!你別走——”張勁鬆怒氣衝衝的想追上盧玉飛,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只好厲聲道:“等到龍蛇會時,再與你一決雌雄!”
說到這裡,張勁鬆猛然想起了什麼,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我操!龍蛇會!”他看了眼天色登時黑臉都煞白了,顧不得再多說什麼,急忙也向着山頂拼命奔去。
在場的所有弟子都是同時罵出了聲來,然後一個個奔命般追着張勁鬆往山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