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辭!
瞧見那六米來長的方天畫戟,黎淵眼皮一跳,果斷後退,他可沒有找虐的習慣!
莫說現在一無玄鯨錘可掌馭,二無蜃龍之帶在身,即便二者皆在,他也絕不可能扛得住一尊千古級的宗師大高手。
但他只後撤了一步就覺似有一聲雷鳴直接在心頭炸響,全然無視了他那破開音障的暴退速度。
轟隆~
黎淵回身橫攔的剎那,只覺天都整個塌了下來。
“嘭!”
……
……
百刀,這小子居然進步如此之快……
淅淅瀝瀝的小雨中,小虎崽子穿梭於陰影之中,她並沒刻意隱藏行跡,輕輕鬆鬆就回了龍門主峰。
在屋檐上看了一眼對面熄了燈的小廟,她眼神閃爍了一下。
一個轉身,已回了屋子。
牆角,那隻肥老鼠還在呼呼大睡,而牀榻上盤膝靜坐的黎淵,正在流淚。
小虎崽子有些狐疑,她繞着牀榻踱了幾步,發現這小子入定很深,眼淚流的非常兇,衣襟都被打溼了。
一雙眼都快腫了。
發生了什麼?
小虎崽子一腦門的問號,她本來還想回來就找機會拉這小子進塔去試試手的,現在就不免有些遲疑。
“嗚~”
她試探性的靠近一點,還不及打量已察覺不對,‘噗'的一下趴在了牀頭。
“這麼猛?”
黎淵眼皮“唰”的一聲彈開,眼神渙散,似乎仍停留在被那口方天畫戟一下拍成煙火炸開的那一剎。
隔境似隔山,逆伐宗師如登天。
黎淵腦海'嗡嗡’作響,真切感受到了巨大的差距。
“公羊兄,來……”
“鬥月大師,老夫敬你一杯!”
酒宴上的氛國很好,黎淵碰杯之餘,其餘人各自也在敬酒、碰杯,高談闊論。
公羊羽的酒量很好,與顏三星二人喝了一罈子百草釀後,直接換成了仙人醉這等烈酒,不多時,已有些醉醺醺了。
有長輩在,最初方寶羅還有些放不開,後來直接摟着萬川稱起兄弟,最早被灌的暈乎乎的萬神匠也不拒絕。
兩人聊到興起,甚至抱頭痛哭。
魚玄風姐弟倆則和方雲秀、秋長纓坐在一起,幾人或是小聲交談,或是喝上幾杯百草釀,顯得頗爲矜持,有自控力。
“劉兄,我敬你一杯,這些年來,有勞你爲我操持鍛兵鋪,辛苦,辛苦!”
黎淵則拉着劉錚敬酒,也與王佩瑤碰杯:
“來,王大小姐……”
“黎兄請!”
王佩瑤多少是有些侷促的,畢竟桌上的長輩不少,但幾杯下肚,也漸放開,一一敬酒,一一碰杯。
“黎小子,來碰一杯!”
風中已也有些醉意,他在席上多和顏三星、宮九川喝,也交談着買賣。
龍虎寺有着自家的鑄兵地,但時不時也會從其他地方採購兵器,這可是大買賣,風中已很上心。
魚玄機有些側目,這一年裡,她幾乎沒怎麼碰見黎淵,倒不是刻意疏遠,委實是這位爺壓根就不怎麼出門。
偶爾路上接肩而過,彼此也是行色匆匆。
倒是頭一次見黎淵這麼放的開。
“黎師弟,來!”
辛文華和萬川碰了三杯,又過來和黎淵喝酒,他拍着腰間的殘劍:
“我這口殘兵修復,到時候說不定還要仰仗你!”
“有用得上師弟的地方,儘管吩咐便是。”
黎淵早注意到他腰間這口殘兵了,雖然殘,但品質卻很高,曾經是上品神兵,若有神匠傾力修復,未必不能恢復品階。
“那就提前道聲謝!”
目的達到,辛文華更放的開了,沒一會兒,已經第一個退場,門外等候的弟子將他攙了回去。
“這杯中之物,偶爾喝一些,也無妨。”
鬥月和尚沒怎麼喝酒,與鄰座的八萬裡悶頭吃飯,兩大鍋的靈米以及桌上的飯菜吃了小半去。
黎淵敬酒時,鬥月爽快喝了幾杯,也就放下杯子。
他自控力很好,自剃頭之後就不曾喝醉過。
“師弟明白。”
黎淵微笑敬酒:“八師兄,來喝酒。”
“得喝!”
八萬裡一擦嘴,半罈子酒就下了肚:
“你這靈米着實是好東西,哪裡買的到?”
“說什麼買?”
黎淵笑笑他現在享受真傳弟子的待遇,上等紫竹米份額不多,但赤玉靈米足可敞開吃。
“哪裡話?該買,就得買!”
方寶羅扭過頭來:
“師弟你是不知,這憨貨撿到寶了,你那嫂子着實有幾分經商才幹,他現在可富裕的很!”
八萬裡咧嘴一笑,舉壇碰杯:
“這趟我回去應是要等爹了,等你下次回去,咱們暢飲三天三夜!”
“好!”
這一場酒宴,從晌午前,一直喝到了晚上,送走了鬥月和尚後,黎淵方纔在門外散去了身上的酒氣。
“再也不喝了!”
院子內,方寶羅走路都有些搖晃,卻還是拉着黎淵說着話。
黎淵拜入龍虎寺之後的一年裡,徳昌府迅速平定,連蟄龍府也隱隱重新納了回來。
“你還沒入山時,淮龍宮十分強勢,責令我等與鐵劍門、火龍寺共分德昌府,可等你拜入龍禪師門下的消息傳來,淮龍宮也偃旗息鼓了。”
對於德昌府的消息,黎淵也在關注,此刻也靜靜聽着方寶羅說起各種細節。
“師父他老人家來過信嗎?”
黎淵詢問。
“差點忘了,來的路上,我接到了師父他老人家的信,有一封是你的。”
方寶羅一拍腦門,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黎淵後,他酒意上涌,擺擺手就進了旁邊的房間。
房間內,八萬裡呼聲如雷。
“黎兄,喝杯茶吧。”
王佩瑤收拾完桌子後,給黎淵遞了一杯茶。
見他要看信,也不打擾,帶上門就回了自己的住所。
“吾徒親啓。”
黎淵拆開信,老韓的字跡一如之前,前兩張紙上說的仍是百獸雷龍。
老韓似乎是得了很多武功補充,這門草創的絕學,已經頗有些完善的味道了。
“你天賦勝我十倍,老夫只修到百獸爲龍,或許,你有朝一日,能成千獸之龍……”
老韓的信裡,有對於黎淵的期許,以及一些告誡:
“你是個安於現狀,習慣藏器的人,但在道宗不必刻意隱藏,適當展露頭角纔有上位看重,且,你未必藏的了。”
老韓是個行家啊,的確沒藏住。
黎淵繼續看,後續,老韓說的很隱晦,但大概意思他還是看懂了,這是師徒倆交流百獸雷龍時的一些習慣。
大抵意思是,他已經有了門路,去找那一門“龍魔心經”,只是路很坎坷,險死還生一次送出這封信……
未必還有第二封。
此外,還很隱晦的提及到兩人曾經的一次交談,說的是龍虎寺可能藏有純陽道人、龍印禪師徹底掌握龍虎養生爐的奧秘。
“摘星樓可不是善地啊。”
黎淵心下有些擔憂,老韓覺得自己安於現狀,習慣藏匿。
但老韓他又是另一個極端,好行險,太張揚。
“老韓對那龍魔心經的執念太深了。”
翻了幾遍信,黎淵也沒瞧見任何與地名有關的字眼,老韓圧根沒給自己尋找的機會。
“摘星樓。”
黎淵心中唸叨了幾遍,覺得要去摘星樓據點打聽一下消息了。
這麼久過去,那摘星樓主刺王殺駕之亊的餘波,也該平息了吧?
“呼!”
許久之後,黎淵吹滅油燈,在不大的房間內拉開架勢,徐推渾天樁,同時心中觀想出龍虎渾天相。
“龍虎渾天錘與龍象合流算是一脈相承,主打的是以力破巧,以勢壓人……”
黎淵的動作很慢,擡臂落腿時有一絲風聲,對於自身勁力的掌控,已經到了一個精細入微的地步。
他這兩天沒怎麼練錘法,但先是闖塔六層,又是鏖戰那摩天上師相,錘法的精進其實比苦修更快。
幾套渾天樁打下來,他已漸漸觸及到了這門錘法的大圓滿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