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上的空氣凝結的像凍住了。
謝歡蒼藍銀灰一閃,發現眼前的琉眠並非真身,只是一道結丹初期的分身。
他心念電轉,想到許多,琉眠的真身怕還在重島內,暫時出不來,當即淡然一笑,上前熱情的說道:“師兄,自天荒殿一別,已是經年,師弟甚是想念,而且常常會想,師兄會不會已經出了意外,撒手人寰?每每想到此處,便驚厥難安,此刻意外相逢,實是喜不自勝,見師兄不僅安然無恙,還又帥氣了幾分,師弟真是高興地有些手足無措,語無倫次了。”
“死!”
琉眠盯着他看了許久,又聽他一番胡說八道,自己心中的千言萬語,也只能匯聚成一個“死”字,煞氣瞬間爆發出來,雙指向前一點,無數黑氣在空中流動,形成一隻巨大的黑蝴蝶,振翅撲向謝歡。
“師兄打招呼的方式可真特別。”
謝歡獰笑一聲,右手握拳,無數雷電在身上閃爍,拳頭上匯聚出一個巨大的雷光球,直接轟出去。
青雷飛速跳躍,直接化成一個怪獸的腦袋,怒目圓睜,兩個眼睛裡閃動着紫色雷芒,在空中大吼。
“砰!”
青雷獸首與黑蝴蝶撞在一起。
兩股力量互相吞噬,天崩地裂,腳下的大地不斷崩壞,四面海天之間,全是青與黑的能量在交織、激盪。
雲璃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所有餘波全被一股無形的能量擋在三丈外,她目光清澈、閃動,注視着琉眠的每一個招式、動作、神情。
韋大英則是退了數步,撐開一個強大的煞屍氣結界。
事實上這個程度的戰鬥,並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但長久以來對琉眠的忌憚、恐懼,讓他萬分謹慎,不敢有絲毫大意。
還有孫光明在驚恐的哭喊:“救我!前輩救我!”
兩股力量餘波很快散盡,島上出現一條巨大的裂縫和深坑,橫貫在琉眠與三人中間。
“師兄是在考驗師弟的修行嗎?”
謝歡收了拳頭,淡淡笑道:“不知可還行?”
“很行。”
琉眠這次不僅沒生氣,眼中還露出一絲玩味的亢奮:“看來可以盡興的玩一場了,半個月時間,好好準備吧。”
說完身體就裂開,嘴角還噙着冷笑,化作數百隻五顏六色的蝴蝶,翩翩飛去。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看韋大英一眼。
韋大英臉孔陰沉不定,既鬆了口氣,又有種被輕視的憤怒。
“奇怪,你這個師兄並非人類?”
雲璃看着蝴蝶遠去,突然問道。
“甚至可能不是這一界的生物。”
謝歡說道。
雲璃滿臉驚色,連忙說道:“什麼情況?快跟我說說。”
她對天荒殿一事以及天荒修士的瞭解,僅限於葛良當初的口述,以及嚴知明收集的一些情報。
“一言難盡。”
“又是這樣……那就說二言,三言。”
“慢慢說吧。”
謝歡的心思完全在遠處的重島上。
琉眠一走,孫光明的枷鎖也消失了,人摔落在地上,謝歡上前將孫光明提起來,問道:“剛纔是怎麼回事,細細說來。”
但孫光明哪裡知道。
島上之人全死光了,都是被抽空心臟內的精血。
謝歡三人帶着孫光明趕往另一座監控島嶼,上面的人都還在,並未遭遇襲擊。
消息很快傳回波波島,第二天,鄧曉峰、龍天翔等人就帶着除魔聯盟的全部修士趕到,共有三千多人。
衆人一見到謝歡、雲璃,頓時鬆了口氣。
原來兩人突然離開,葉風華和韋大英也莫名消失,讓聯盟內的人一下緊張、猜疑起來。
特別是鄧曉峰和龍天翔、王青蓮的關係,原本就是被謝歡強行撮合的,此刻謝歡和兩位核心內海弟子都走了,使得三人的關係再次出現危機,雖然表面上還是客客氣氣,盡力維持穩定,但暗中已經開始佈置後手,整個波波島的氛圍都變得緊張起來。
得到孫光明的傳訊後,三巨頭都是又驚又喜,連夜趕來,直至見到謝歡和雲璃本人,這才一顆心放下,整個聯盟的緊張氣氛瞬間解除。
“謝公子真是喜歡玩刺激的,大戰在即,和幾位內海的道友一起消失,弄得大家人心惶惶。”
一衆高層進入荒島行宮,各自坐下後,鄧曉峰便不悅的責備道。
“事出突然,未能和大家打招呼,的確是我的不對。”
謝歡笑着說道,抱拳向衆人拱手,以示歉意。
“什麼事能讓謝公子和雲璃前輩、大英道友,火急火燎的離開?而且怎麼不見風華道友?”
龍天翔問出內心的疑惑。
“一些私事,已經處理完了。”
謝歡漫不經心地說道,隨後又露出詫異之色:“怎麼,風華道友也不見了嗎?”
衆人一聽,就知道他不肯說,雖然好奇得慌,但也毫無辦法,甚至有些人猜到了也許事關人王密寶,但一點辦法都沒有。
特別是趙鵬,面色不善,幾次欲言又止。
對不對付大師兄,二十一海域的利益如何分配,他一點都不關心,只是念念不忘人王密寶,還有天荒殿的種種信息。
“怎麼,風華道友沒和你們在一起?”
鄧曉峰愣了下,問道。“沒呀,莫不是風華道友臨陣退縮,找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溜走了?”
謝歡眨巴着眼睛,猜測着說道。
衆人都是無語。
就算要溜,也完全可以找個理由離開,保住顏面,何須這樣偷偷摸摸。
龍天翔等老狐狸察言觀色,覺察到了什麼,都是心中一驚,猜測種種可能,識趣的不再提及此事。
“那魔頭天性殘忍,殺人如麻,無法無天,前不久溢出一道分身,將孫光明坐鎮的那座島全部屠了,幸虧我及時趕到,這才保住了孫光明的命,可惜其他人修士全都慘遭毒手,此魔頭一日不除,海域就一日不得安寧。”
謝歡轉移話題,先拉一波仇恨。
衆人都是面色凝重,頻頻點頭。
“雖不知那魔頭在重島上做什麼,但肯定不會是好事,他許下半月之約,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大家可有什麼應對之法?”
謝歡望向衆人問道。
行宮內都竊竊私語,小聲商討。
只有鄧曉峰等幾個巨頭略微沉思,就坐立不動,王青蓮甚至半闔着雙眼,養神起來。
他們知道這羣烏合之衆是討論不出什麼結果的,以謝歡的智商,多半也只是走個流程,做做樣子,表達一下尊重大家的意見,實則心中早有謀劃。
果然,等大家討論完,說了一些不着邊際的建議後,謝歡不緊不慢的說道:“以我之見,半個月時間也搞不出什麼複雜的花樣,我們就簡單點,分成兩撥人,一撥建築防禦工事,以大陣爲主,一撥負責進攻重島,干擾那魔頭。
“我這裡有個陣圖,叫淨魔大陣,可以少人演練,也可以多人演練,這半個月所有人蔘悟一下,至於干擾魔頭的修士,必須要結丹,才能確保安全,諸位以爲如何?”
“謝公子佈置得極爲妥當。”
王青蓮睜開半闔着的雙眼,稱讚說道。
其餘之人也都紛紛附和。
鄧曉峰笑着說道:“以謝公子的謀略,自然萬無一失,我們都聽公子調遣便是。”
“諸位客氣,除魔畢竟是大家的事,需要集合衆人之力、之智,纔有可能成功,那下面就商討下人手的調配情況吧。”
謝歡謙虛了一下,就不客氣的開始安排名單,佈置淨魔大陣的諸多環節。
鄧紫宣站在鄧曉峰身後,一言不發,熾熱的看着謝歡,突然她又看見坐在謝歡一旁的雲璃,內心莫名一痛。
之前她並不認爲雲璃會是障礙,優秀男子三妻四妾非常正常,她認爲自己也足夠優秀,即便不能和謝歡並肩在一起,難道偶爾承歡,懷上他後代的資格也沒有嗎?
她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可以得到一份潤澤。
可就在月前,謝歡和雲璃的突然消失,讓她慌了,無論在哪裡都找不到半點痕跡。
難道我在他心中的地位、分量,如此之低?
他可以帶雲璃一起走,卻連會知我一聲都不成?
鄧紫宣吸了口涼氣,十指掐進肉裡,再望向雲璃時,雖然還是目光和善,帶着微笑,但眼底深處,卻是一片寒意。
會議過後,衆人散去。
鄧紫宣徑直走到謝歡面前,露出甜甜的微笑:“我還以爲你不回來了。”
“就算我不回來,只要你一直往前走,在這片大海上,終究還會相遇的。”
謝歡報以一笑,鼓勵着說道。
“嗯。”
鄧紫宣乖巧的點了點頭。
看着謝歡離去的身影,臉上的笑意更甜,但內心的痛更深,眼底的寒意在眼中浮現出來,一直往前走,終究會相遇,我要的不是這種相遇,我要的是你的人!
她目光堅定,內心的聲音吶喊着。
……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小姑娘好像被你傷心了。”
行宮外,雲璃笑着說道。
“裝傻是成年人的智慧,你看剛纔龍天翔這些人,哪個不在裝傻。”
謝歡苦笑着說道。
“挺有經驗的,看來傷過很多女孩子的心吧?”
“一般般多,也不是很多。”
“呸,不要臉。”
“趕緊熟悉陣圖去,你可是絕對主力,別在這八卦別人的隱私。”
謝歡黑着臉說道。
“嘻嘻,你的隱私太多啦,動不動就隱私,走了,你自己悠着點,這小姑娘的韌勁可不簡單,小心被情執反噬。”
雲璃撐着紫色紙傘,微微一笑,就消失不見。
謝歡心中嘆了口氣,莫名的又想起羅芙蓉、徐薇,還有寧九九,還有趙梧君,還有……等等。
他搖了搖頭,排除雜念,都什麼時候,哪有心思管這些。
必須全力以赴誅殺大師兄。
他眼中銀輝一閃,望向遠處海天之間的那座燃燒的島嶼,也身影一閃,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