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鬆沒在窮六子家待的太久,王林跑來找他了,請他去參加曹家準備的晚宴。
與軍閥、兵油子和軍棍不一樣,老鎮這位保安團長要可愛的多。
比如他這會來找雲鬆就是親自拖了一輛黃包車來拉人。
雲鬆從窮六子門口走出來,他便熱忱的說道:“真人你上車,你體虛腎虛腿腳軟,我身體棒,所以我用車把你拉過去。”
王林長得不差,體型瘦削但肌肉結實,大油頭、小軍裝,怎麼看怎麼精神抖擻。
所以雲鬆覺得挺遺憾的:多好一個小夥子,可惜不是個啞巴。
當然有黃包車該坐還是要坐的。
曹家有又在門口恭候他。
雲鬆美滋滋的進了曹家餐廳,等到菜餚上來後他就不美了。
一桌子菜全是蒸煮涮燜,沒有煎炒炸烤。
因爲曹家的油全沒了,曹家有變成了曹家無——
油鍋裡的油沒有回收,雲鬆要求全倒入銀河了。
他這麼做不是爲了防止曹家人發現油裡有醋這貓膩,這事王有德也知道,所以他不太害怕被揭露,反正他沒有偶像包袱。
他是爲了救曹家人。
硼砂有毒,且溶於水溶於油,外用治病內服毒性蓄積後會死人。
而神奇的是硼砂對人體有毒對魚卻無毒,倒入河裡甚至算不上污染環境,這符合碳中和戰略中對垃圾的處理要求。
雖然沒了油,但可以蒸煮燉,曹家廚子手藝很好。
雲鬆吃的很開心。
曹家有則不太開心,一是損失了那麼多油,二是曹金棟讓他丟了面子。
本來按照鄉里規矩曹金棟作爲曹家嫡長子要陪貴客吃飯的,結果抽了大笨象後他表示不舒服,直接把自己鎖進了臥室裡,誰叫都不開門。
而曹家有的次子曹銀棟倒是想來陪客,但這於禮不合,嫡長子在家的情況下找次子來陪客在老鎮屬於失禮。
也是在酒桌上雲鬆才知道,原來曹家有兩個兒子分別是妻妾所生,正妻曹陳氏生的便是曹金棟,曹銀棟則是小妾曹羅氏所出。
他們正在推杯換盞的開心,管家忽然敲門而進湊到曹家有耳朵旁要悄悄話。
王林一看不高興了,他仗着酒勁一拍桌子說道:“怎麼着,在咱爺們面前你們還有秘密呢?有啥秘密?你倆有一腿?”
王家在老鎮是權勢家族,曹家有不敢得罪他便賠笑道:“王團長幽默了,那個福晟,什麼事你直說就好。”
管家福晟還挺彪悍,他一吊眼說道:“回稟老爺、諸位大老爺,小的本來要跟我家老爺說兩件事,這兩件事都不大好大聲說。”
“第一件事是王團長喝多了,剛纔撒尿尿褲子上了,小的想問問我家老爺要不要帶他去換條褲子。”
王林一摸褲襠。
面露苦色。
“第二件事是癩蛤蟆上門要見我家老爺,諸位桌子上有粉蒸肉、有蒸扣肉,小的怕噁心到……”
“得得得,別說了。”王有德趕緊擺手,“本官明白你一腔苦心了,你可閉嘴吧。”
雲鬆奇怪了,問道:“癩蛤蟆是什麼人?爲什麼你們提到他這麼噁心?”
王有德苦笑道:“真人有所不知,這人是我們老鎮之恥,一個潑皮無賴,不能提,提了就犯惡心!”
“主要是他幹過的一件事跟這桌子的菜相沖!”王林補充道。
王有德忍無可忍:“你孃的,就你有一張嘴?就你不是個啞巴?”
雲鬆茫然。
王有德嘆氣道:“到了這地步了說不說差不多了,唉,就是這個癩蛤蟆幹過一件極損的事。”
“我們鎮上有個娘們叫傻花,這女人倒也不是傻子,就是腦袋瓜子不機靈。”
“大前年她生了個娃子,娃子挺好,又胖又機靈,可是前年冬天這娃子患了傷寒,凍着了。”
“然後這事讓癩蛤蟆知道了,癩蛤蟆就去跟她說,人凍着了熱一熱就好,你看你家裡有蒸屜,你把孩子放蒸屜裡蒸一蒸很快就好了。”
雲鬆覺得‘傻花’這個名字很耳熟,前幾天抓水鬼的時候,他聽馮長青和保安團裡的壯丁說過。
現在再次聽到這名字,而且又聽到王有德的話,他便知道了事情的後續,叫道:“她真這麼做了!”
王有德唉聲嘆氣:“對,孩子當場熟了……”
“別說了,這桌子上還有蒸肉呢,再說沒法吃飯了。”王林勸說道。
王有德想揍他。
還不是你這張破嘴挑起來的事?
雲鬆憤怒的問道:“傻花是不是投銀河死了?”
王有德說道:“是,傻花丈夫氣的差點把她打死,她自己也難受啊,結果就真的純傻了,最終投銀河死了!”
雲鬆怒道:“這個癩蛤蟆呢?官府沒治他罪?”
王有德愣了愣道:“怎麼定罪?全怪傻花腦子不靈光,這事只能說癩蛤蟆這人差勁,但他並沒有犯罪。”
“這是教唆殺人罪!”雲鬆說道。
王有德、曹家有面面相覷。
他們壓根都沒有聽說過這種罪名。
王林又往肚子裡灌了一杯酒,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真人好像很會羅織罪名?這個要學學。
除了雲鬆,其他人都沒把這事放在心裡。
對諸位老爺來說,這種事只能說傻花太傻,也只認爲這事是一樁笑談。
甚至是一樁已經過了時的笑談。
如果不是因爲桌子上有蒸肉,他們甚至不會談起來。
當然也因爲桌子上有蒸肉,這樁事談起來就有些噁心了。
曹家有不悅的說道:“癩蛤蟆這廝大晚上的來咱家幹什麼?他還要見本老爺?怎麼,本老爺給他臉了?”
福晟說道:“他要見大少爺……”
“見他娘!”曹家有隨意擺擺手道:“別理他,讓他滾蛋,真是掃興!”
福晟道:“好,小的這就去讓他滾蛋。”
他轉身走出去。
雲鬆起身道:“福生無上天尊,咱們吃的差不多了,小道看王團長喝的也有些上頭了,要不然今天先散了吧?”
他要去做點正事。
有善必賞,有錯必懲。
這纔是男兒本色!
正準備衝蒸肘子下手的王林愣了愣:“可是沒吃飽呀。”
他又往外看了看:“再說天也沒黑呀!”
雲鬆冷然道:“天黑路上指不定有什麼東西,所以天不黑回家是好事。至於沒吃飽?這裡剩菜衆多,沒吃飽就打包回家吃。”
“什麼叫打包?”幾個人迷茫。
雲鬆解釋了一下,王有德恍然道:“你是說兜着走?”
這個稱呼讓雲鬆愣了愣。
原來吃不了兜着走這句老話是有來頭的。
在人家家裡做客還要打包帶走有點說不過去,但王林自認不要臉,他見雲鬆起身要走了,便招呼下人趕緊將菜餚兜起來。
雲鬆看了看他褲子,讓他趕緊去換條褲子,王林便尷尬的進了內屋。
等他出來後餐廳已經沒人了,王林問道:“菜呢?”
收拾餐桌的下人說道:“回稟王團長,已經帶走了。”
“我大伯真疼我,幫我把兜好的菜帶回去啦?”
“不是的,王團長,菜全被真人兜走了。”
“呃,真人真疼我,他在哪裡?是不是拿了菜在門口等着我?”
“不是的,王團長,真人帶着菜回去了。”
“幹!”王林頓時氣抖冷。
本團長拼着不要臉讓下人打包好菜,結果你雲鬆全給帶走啦?
但他摸了摸剛換上的綢緞新褲子又高興起來,這褲子他不打算還了,那麼他雖然沒有打包到菜,可是卻賺到了一條新褲子。
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