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孤狼並沒有馬上摳動扳機,而是定定地看着陸依依的臉。
這是最後一次看她,他希望再多看她一會兒,將這張美麗的臉龐鐫刻在他的記憶深處。
陸依依睡得很安祥,秀麗的臉蛋上泛着如天使般聖潔的光輝,雪地孤狼忽然發現她睡着了的表情和在加國的時候有了很大變化。
在加國,他晚上喜歡在她睡着了後去看她,那時候她的眉頭總是蹙得緊緊的,好象有滿腹心事,她的臉上還時常有淚痕。
那時候,睡着了的她有一種楚楚動人的美,她那憂鬱的表情讓他的心裡泛起漣漪,讓他冷硬的心變得柔軟,涌起一種想要保護她的衝動。
現在她的眉頭是舒展的,好象曾經那些讓她煩惱的心事已經一掃而空了,她睡得很寧靜很安祥,這寧靜安祥的睡臉讓雪地孤狼有一些惶惑。
他覺得,讓這樣漂亮的額頭穿出一個窟窿,讓這樣美的臉上染滿可怖的鮮血,那是非常可惜的事情。
這樣的想像對雪地孤狼是一種折磨,這個冷血殺手的手指有一點顫抖,遲遲扣不下扳機。
“主人,你要帶我回雲國?”陸依依突然說話了。
雪地孤狼一驚,兩眼緊盯着她,只要她一睜開眼睛,他就會讓子彈毫不留情地飛出去。
但陸依依沒有睜開眼睛,她的臉上綻開了甜甜的笑容,說:“唔,回雲國,我終於可以回雲國了。”
雪地孤狼一呆,陸依依臉上綻放的笑容如黑夜裡盛開的雪蓮,美到了極致,讓他怦然心動。
陸依依愛說夢話,在T國的時候,他晚上去看她,總是聽見她在咕噥什麼,有時候喊“別殺我。”有時候說:“我沒有殺人。”
當然,更多的時候,她喊的是佟少瀾的名字,喊着喊着還嚶嚶地哭,這讓雪地孤狼的心裡很不舒服,他想不明白,那個僞君子有什麼好?陸依依會對他用情如此深。
現在她沒有喊佟少瀾,卻喊了主人,雖然是因爲他帶她回到了Z國才讓她在夢裡喊他,雪地孤狼的心裡還是有一些異樣,有一點酥酥麻麻的感覺。
陸依依又蹙緊了眉頭,嘟噥着說:“爸爸,您在哪裡?”
她翻了個身,臉衝着裡面去了。
雪地孤狼楞了片刻,收起槍走出了陸依依的房間。
他在門外站了很久,他第一次感到,他的槍口指着的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第一次意識到,他讓一條無辜的生命消失很殘忍。
陸依依不是江湖中人,不是青鷹會的人,她和他無怨無仇,雖然她和佟少瀾有關係,可佟少瀾跟他一樣,也只是把她作爲一枚棋子在利用。
這個可憐的女人,她有什麼錯?她被他們兩個大男人利用了不說,完了還想把她除掉!
雪地孤狼終於下了決心,決定放過陸依依。
他確信陸依依不會認出他,因爲幾個小時後,他就是佟少瀾了,而陸依依眼裡的主人和其他的人都將從冬江市消失!
躺在牀上的陸依依一直沒敢動,也不敢睜開眼睛。
今天剛回到Z國,她的神經還處於高度興奮的狀態中。雖然坐了很久的車和飛機讓她感到很累,但睡一覺後,她的精神就好多了。
在雪地孤狼走進來的時候,她其實已經醒了,但沒有睜開眼睛。
從和雪地孤狼在一起後,
陸依依晚上就睡得很不踏實。
當然,與狼共處一室,睡得安穩纔怪了。
所以在加國的時候,雪地孤狼晚上進來看她,她有時候也是醒着的。
聽見他進來了,感覺到他在看自己,她的心裡很緊張,怕他會欺負她。
他雖然說他有潔癖,不碰她的嘴脣,但並沒有說不碰她的身體,因此她的心裡一直都有着很高的警惕性。
她有時就假裝說夢話,希望嚇走雪地孤狼,她覺得這一招還挺靈,雪地孤狼聽她說一會兒夢話,果然就離開了。
陸依依剛纔聽見雪地孤狼進來,但不知道他的手裡舉着槍,也不知道她已經命懸一線!
她只覺得他在牀邊站了很久都沒有動,她的心裡有點恐慌起來,尋思得趕緊說夢話將他嚇走,所以她突然說:“主人,你要帶我回雲國?”
當雪地孤狼終於離開房間後,陸依依只覺得出了一身冷汗。
她真怕雪地孤狼來到這個對於他來說比較陌生的國度後,會因爲不適應而想找個女人度過漫漫長夜,那她就逃不掉了。
她靜靜地躺了很久,雪地孤狼沒有再進來,她放下心來,慢慢睡過去了。
如果她知道雪地孤狼剛纔進來不是想要解除他身體的寂寞,而是差點要了她的命的話,現在她是不可能睡着的,所以不睜開眼睛對她很有好處。
佟少瀾和冷曉川到達雲國冬江市機場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他猜想母親是到姨奶奶家去了,所以招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去姨奶奶家。
走了沒多久,前面岔路口一輛大型貨車突然橫穿過來,司機急忙打方向盤,同時踩下剎車,但後面的車又撞了上來,頂着出租車一直撞向前面的貨車。
出租車被撞得很慘,坐在前排的司機和冷曉川雙雙昏迷了過去。
後排的佟少瀾雖然沒有當場昏迷,但也被這突然發生的車禍弄得暈了頭。
“曉川!曉川!”他喊了兩聲,見佟曉川沒有反應,急忙拿出手機,想要撥打急救電話。
這時,變了形的車門突然被拉開,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手裡握着一把銀質小手槍,頂着他的腦門,冷冷地說:“出來!”
佟少瀾明白這車禍不是天災,而是人爲的了!
他正想反抗,雪地孤狼擡手將槍柄在他的太陽穴上狠狠一砸,佟少瀾的頭嗡地一聲,兩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白狼和其他的人過來,把佟少瀾架進另一輛車,雪地孤狼又把白狼叫過來耳語了幾句,白狼點點頭,說:“主人放心,我會讓他的親生母親也認不出他。”
白狼帶着佟少瀾快速離開了。
次日早上,陸依依睡醒了,當她從房裡出來的時候,看見整座房子都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雪地孤狼出門是從不跟她說的,這一點在加國她就知道了,只是她不相信這房子裡已經沒有一個人了,昨天晚上明明有幾個手下跟他們一起過來的。
她不敢相信地走出去,一直走到門口,大門關着,她輕易就打開了鎖釦。
陸依依站在門外東張西望了好一會兒,確信沒有雪地孤狼的人,她控制着心跳,關上門,慢慢走了出去。
順着街道走了很久,陸依依都沒有發現有人跟蹤她,她的心裡激動起來,覺得可以趁這個機
會逃走了。
她走到了一家金行,告訴店員說她手上的戒指太小了,箍得手指疼,能不能想辦法幫她取下來。
店員搖搖頭說:“這個要取下來只能剪斷!”
她立刻說:“那請幫我剪斷吧。”
工人用專粘的工具很容易就幫她剪斷了,說:“我們重新幫你修好?”
陸依依忙說:“我不要了,能不能賣給你們?我現在等錢用。”
拿着賣這顆戒指得到的錢,她轉身走出來,看見周圍的確沒有可疑的人注意她,趕緊揮手招出租車,但這裡不是出租車停放點,她只得跑到前面去攔車。
過了好一會兒纔有一輛出租車開過來,她心急火燎地上了車,說:“請送我到長途汽車站,謝謝!”
她不敢到火車站,所以來到了冬江市的長途汽車站,看見有到西津市的直達車,急忙爬了上去。
車子搖搖晃晃開出去,陸依依緊張地注視着車外,直到車子出了城,開上了往西津市的高速公路,她才放鬆下來。
“爸爸,”她在心裡默唸:“我回來了,您的寶貝女兒小美回來了!”
……
冷曉川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醫院裡,他的腦袋暈乎乎的,想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他和佟少瀾從加國到雲國來了,但在途中發生了車禍。
他向四處看看,沒有看見佟少瀾的身影,心裡頓時咯噔一聲,佟總怎樣了?難道他……
他急忙起身去找佟少瀾,在護士的指點下,他在另一間病房裡找到了佟少瀾,只見他的頭上纏着繃帶,還在昏迷中。
這個佟少瀾當然是假的,雪地孤狼把佟少瀾打暈後,把佟少瀾的錢包、鑰匙、手機,和一切證件都裝在了他身上。
手下把佟少瀾帶走後,他僞裝成佟少瀾的樣子坐在後排,頭在車子的一側用力撞了一下,撞出了血,他就暈過去了,後來和冷曉川一起被送進了醫院。
冷曉川焦急地守了好一會兒,見佟少瀾還沒有疏醒,趕緊給左清揚打電話:“左副總,我們出了車禍,佟總現在還在昏迷中。”
左清揚大驚:“佟總是不是傷得很嚴重?”
“傷到頭部了,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但現在還沒有醒來。”
左清揚囑咐冷曉川照顧好佟少瀾,又急忙給冷雅琴打電話。
冷雅琴得知佟少瀾出了車禍,也急了,顧不得再生兒子的氣,趕緊到醫院來探望。
……
陸依依回到西津市,尋找她以前的家,但近十年沒有回來,西津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前的低矮平房全都不見了,到處都是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她哪裡還能找到自己的家?
打聽了很多人後,陸依依終於找到了以前的家的位置,那裡已經成了一所高中學校,所有的人都搬遷了,她的家自然也不見了。
陸依依茫然地走在西津市繁華的大街上,她歷盡千辛萬苦纔回到雲國,回到了自己的家鄉,可家在哪裡?父親又在哪裡?
街道辦和戶籍辦都找過了,戶籍辦的記載是,陸依依被拐賣的第五年,她家所在的地方被拆遷了。
而在那之前,她母親就把父親的公司和家裡的房子賣了,帶着弟弟到加國去了。
陸依依以爲弟弟陸雲夜是一個人到的加國,沒想到母親也過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