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搖搖頭：“想救他一命，委實不易。”
宋圓圓聽到能救得趙千鈞，放鬆下來，輕笑道：“大師，原來救一個人這麼難。”
法空道：“天道運轉，自有其力量加持，生死乃天地之大道，常人豈能違逆？”
“那大師施展天眼通救人，是不是會受反噬？”宋圓圓道。
這是她一直好奇的。
凡事都有代價，在她看來，天眼通應該也有代價的，不可能平白救得性命。
法空看她一眼。
宋圓圓道：“看來是有反噬的。”
法空頷首。
宋圓圓沉吟：“如果說救人有反噬的話，那麼大師讓那些人死而復生，恐怕反噬更利害。”
法空笑了笑。
宋圓圓蹙起黛眉沉思。
這不對勁兒。
如果真的反噬，救了該死之人就反噬的話，法空大師再厲害也已經被反噬吞沒了，恐怕早就沒命了。
可他仍舊活得好好的，而且還修爲精深，神通依舊，看起來不但沒有反噬，反而得益。
這其中必然有自己不知道的玄妙。
他不是一個仁慈之人，不是看到有人死，就想救的，這麼熱衷於救人，必是有好處的。
如果救一個死去之人，沒有好處只有壞處的話，他可能會做一次兩次，卻不會做那麼多次。
不過法空大師不屑說謊，所以說，救趙師兄是有反噬的，但是救那些死去之人呢？
難道沒有反噬？
甚至有什麼好處？
她很快就想到了功德，若有所思的道：“大師，施展地藏空行咒，是有大功德的吧？”
法空露出笑容。
這宋圓圓的悟性極好，一下便領悟到了。
“功德來抵消反噬的吧？”宋圓圓繼續想下去，慢慢說道：“甚至還有別的益處。”
法空微笑道：“身爲佛門弟子，功德還是很重要的。”
“與大師的功法有關吧？”宋圓圓明眸閃動，熠熠如寒星，覺得找到了法空的奧妙：“大師的佛咒是需要功德才能修持的吧？”
法空搖頭微笑：“功德對於佛門中人，便如我們的空氣與水，在無聲無息的滋養着自己。”
再說下去，說不定能猜到金剛不壞神功需要功德。
不過功德的根本是猜不到的。
佛門中人精研佛法的話，或有可能，外門之人是很難真正想到這些細微之處的。
“這樣……”宋圓圓慢慢點頭：“怪不得大師一直積極施展地藏空行咒。”
自己先前只以爲是爲了名聲，是爲了名望。
身爲神僧，名望是極爲重要的。
現在看，名望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還是功德，沒有足夠的功德，他已然被神通反噬了。
這便是他的弱點了，不能無限制的使用神通。
地藏空行咒施展一次，不知有多少功德，能抵消多少神通的反噬。
如果地藏空行咒施展一次的功德不夠多，那麼施展神通就受到限制。
可看他施展神通的隨意性，顯然地藏空行咒施展一次獲得足夠多的功德，可以讓他肆意揮灑。
能肆意施展神通太讓人羨慕了。
法空笑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大師的恩情，容後再報。”宋圓圓輕聲道：“關於那個內諜……”
法空道：“你們還想保留着？”
“如果暴露，恐怕皇上會生氣。”宋圓圓道：“讓他自己慢慢退出來便是。”
法空沉吟。
宋圓圓明眸閃動，面露乞求之色。
她對這種秘諜極爲佩服，爲了天海劍派而日夜處於危險之中，隨時有性命之危，可謂是天海劍派的英雄，應該好好保護而絕不能隨意捨棄與犧牲。
爲了這樣的英雄，懇求法空高擡貴手，她覺得理所應當。
法空道：“就怕趙掌門……”
“師兄會如何做？”宋圓圓蹙黛眉。
她隱隱有不祥之感。
法空道：“趙掌門會滅口。”
“不可能！”宋圓圓失聲道。
法空微笑不語。
宋圓圓蹙眉盯着他看。
法空道：“趙掌門與你熟悉的趙千鈞不一樣的，坐到掌門位子上與沒坐位子上總有差別的。”
宋圓圓明眸閃爍，玉臉陰晴不定。
她實在沒辦法想象，對這樣勞苦功高之人，竟然要殺之滅口，簡直喪心病狂！
這麼做豈不是寒整個天海劍派弟子之心？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只要做了，早晚會暴露出來的，他難道指望一直沒人發覺？
法空笑了笑，轉身往外走去。
宋圓圓忙道：“大師！”
法空停住腳步看向她。
宋圓圓蹙起黛眉道：“大師難道就看着師兄殺人滅口？”
法空失笑道：“宋姑娘，我不是菩薩，不能普渡衆生，只能救一救身邊人罷了。”
“如此人物，如此下場，大師難道不覺痛惜？”
“世間不平事太多，我如果都要管，一天到晚什麼也不必幹了。”
“可這件事不一樣。”
“畢竟他是天海劍派弟子，是你們天海劍派的內事。”法空搖頭道：“我便不宜插手了。”
宋圓圓緊抿紅脣。
法空道：“你要去勸趙掌門？”
宋圓圓嘆一口氣。
自己去勸的話，趙師兄絕不會聽的，還會不承認這件事，不承認會這麼做。
即使他事後滅口，也可以推到別人身上。
法空笑了笑：“你也知道勸不住，救不了那人的。”
“大師你能救。”宋圓圓道。
法空搖頭：“我如何救？是直接跑去皇宮搶過來？還是跟皇上要這個人？”
宋圓圓輕輕道：“大師你一定有辦法。”
法空轉身繼續往外走。
宋圓圓道：“大師，我可以配合你，控制師兄的行動。”
法空停住腳步。
宋圓圓平靜看着他，緩緩道：“我知道大師是想利用我來控制師兄。”
法空笑道：“我原本是想通過你壓制一下他的瘋狂，讓他投鼠忌器，現在看，卻是未必有用。”
“我如果主動配合大師，那就有用了。”宋圓圓道：“論對趙師兄的瞭解，天下沒人比得上我了。”
法空打量她一眼。
宋圓圓平靜如水，有一種漠然與淡然，更有幾分仙氣，讓法空露出笑容：“你真配合？”
宋圓圓輕輕點頭：“現在的趙師兄，確實太過火了，需得壓一壓。”
如果依着趙師兄的性子行事，天海劍派很快就會成爲衆矢之的，與天下所有人爲敵。
天海劍派再強大也承受不住。
在海天崖的時候，自己以爲天海劍派舉世無敵，實力強絕，可以獨挑天下。
到了金剛寺外院，到了神京，冷靜下來不受海天崖狂熱氣氛影響，冷眼旁觀之下，才發覺天海劍派正處於危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