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微笑看着他。
“神僧，我……”朱燦道：“這……”
“這佛珠對我來說，並不算珍貴。”法空道：“拿着吧，往後有什麼事請你幫忙，你幫一把便是。”
“神僧，”朱燦肅然道：“但有所命，小子必竭盡全力！”
自己這條命是神僧所救，現在又得神僧這般相助，替神僧做事豈不是理所應當？
即使賠上這條命，也是應當的。
法空笑着搖頭：“這佛珠加持的佛咒是有限制的，一旦失效，應該能施展九十九次，到了次數便過來，再換一條。”
“……是。”朱燦合什，雙手接過佛珠。
佛珠一入手，他頓時感覺到了心靜神寧，所有的擔憂與疑慮盡去。
山傾玉柱功耗壽元，所以在施展之前，都要權衡一下是不是值得出手。
而山傾玉柱功的施展原本就需要蓄勢，需要一個時間，再加上這猶豫，關鍵時刻就誤事，甚至誤了性命。
先前便是一例。
竟然死在了玄陽宗弟子的劍下，當真是窩囊又憋火，如果有了佛珠，根本不必猶豫，先施展出來再說。
這樣便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
法空沉吟一下，還是告戒了一番：“行走武林，還是要以和爲主，不能妄想着以武功橫行天下，畢竟殺人的辦法多的是，不僅僅是武功的。”
朱燦慢慢思索。
法空神僧的智慧過人，絕不會無端說這些，所說一定是有道理的。
法空道：“你武功雖強，卻不能把自己想成一個武林高手，而要當成一個尋常人，你這秘功是在關鍵時刻，生死關頭保命的，不到關鍵時刻不要出手。”
“神僧……”
“你或許覺得這般太窩囊。”法空輕頷首，明白他要說的話，繼續說道：“可你要知道，你一旦暴露在別人的目光中，就會被研究透徹，你的秘功是厲害，可是弱點太明顯，針對你這弱點殺你並不難。”
法空看他不服氣，不由的笑笑，還是年輕，而且也有點太過天真了。
他繼續說道：“不說別的，僅僅一招你能不能破掉？”
“哪一招？”朱燦不服氣。
他覺得這不是自己想過的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日子，裝成一個不會武功的平常人，太平庸無趣了。
自己秘功強橫，天下罕有人能敵，爲何要如此委屈自己？
自己只有六十年壽命，爲何就不活得轟轟烈烈？快意人生，逍遙自在？
法空道：“如果有人伏擊在一旁，忽然出手以暗器偷襲，你能防得住嗎？”
朱燦皺眉。
他想了想道：“如果有人想偷襲我，我能感應得到的。”
法空道：“如果此人精擅隱匿之術呢？很多宗門都有隱匿氣機之妙法，徹底隱藏自身氣息與動作，忽然出手，如石破天驚，防不勝防。”
朱燦皺眉沉思。
好像這樣確實沒辦法防住，如果靠近了自己忽然出手，自己來不及出手的。
法空道：“如果是你大哥，自身修爲頂尖，感覺敏銳，反而奇快，縱使有偷襲暗算也能及時躲避，你便不成了，這便是致命弱點。”
“……是。”朱燦縱使不服氣也不得不承認。
法空道：“這只是其中之一而已，還有下毒，還有栽贓陷害，還有各種計策，你都承受不住，……天下間的殺人之術多不勝數，自身修爲不夠，憑一門奇功是斷不能擋的。”
朱燦面露苦澀，慢慢點頭：“是，我明白了。”
法空道：“我所說的話逆耳，不好聽，你姑且聽一聽，自己怎麼做還是你自己決定。”
“神僧金玉之言，小子記住了。”朱燦合什深深一禮：“多謝神僧！”
如果不是這一番話，自己確實難逃殺身之禍，確實是秘功不可恃，還是要放下身段兒，老老實實做人。
——
法空送離了朱燦，目光掃向徐青蘿楚靈一行人，看他們已經開始追索玄陽宗高手。
玄陽宗沒什麼頂尖高手，很難對他們構成威脅，關鍵是他們能追到多少玄陽宗弟子，能不能阻止玄陽宗四散逃脫。
乍看上去，那張武淵行事穩當，可也會耽擱時間，要等無常劍宗做出決定，確實黃花菜都涼了，一定是耽擱的。
但無常劍宗自然有厲害之處，張武淵發出急訊，僅僅是三四個時辰之後，無常劍宗已然做了決定。
徐青蘿楚靈及朱炯幾人剛剛離開，張武淵已然得到了消息，接受到了命令。
張武淵來到練武場的時候，皺了皺眉頭，沒看到朱炯。
他先前已經打聽過，朱炯他們三個在練武場上發泄着不滿與憤怒。
可現在竟然沒有。
於是招呼過來一個無常劍宗弟子，問他們三人所在，知道了徐青蘿與楚靈到來，然後與朱炯三人一起離開。
至於離開去做什麼，好像是去對付玄陽宗。
畢竟都是修爲在身，耳目敏銳，即使隔着甚遠也聽得到，便將他們所說重述了一遍。
張武淵一聽，怒哼一聲。
他惱怒朱炯的魯莽衝動，還有對宗門的不信任。
朱炯爲何非要自己行動而不等宗門決定，不就是覺得宗門不會替他出頭，即使出頭也會晚一步。
那兩個無常劍宗弟子皺眉問道：“張師叔，我們真要放過玄陽宗？”
“宗主已然下令，滅掉玄陽宗。”張武淵沒好氣的道：“我剛接到宗主令，他們竟然擅自行動！”
“張師叔，這其實也情有可原。”一個青年輕聲道：“換了是我，也會忍不住的。”
自己的弟弟被玄陽宗所殺，卻眼睜睜看着玄陽宗逍遙法外，不能出手？
這是絕對做不出來的事。
“哼，情有可原！”張武淵冷哼一聲，招呼他們將人都喚過來。
很快無常劍宗外院的院主出現，給衆人分配任務，接着便各自行動開去。
法空負手站在金剛寺外院的藏經閣前，站在蓮花池上，看着他們這一番動作，不由的暗自點頭。
無常劍宗確實不尋常，指揮若定，行動迅速，頗有幾分行軍打仗的風範。
如果換成是金剛寺，或者大雪山，甚至天海劍派，絕對沒有這般迅速的反應，也沒有這般迅速的行動及清晰的指揮能力。
從這一條便看得出來，無常劍宗沒少經歷這種事，那便意味着，大雲武林的殘酷與紛爭遠勝過大乾。
大雲的四大宗與大乾的三大宗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