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皇宮
御花園
皇后正坐在賞月亭裡抹着眼淚，動作仍舊不失優雅，乃是天生的風韻動人。
皇帝楚雄坐在她對面，一臉無奈。
皇后淚眼婆娑的看向他：“皇上，你怎能忍心讓靈兒去受那個苦。”
“唉——！”楚雄無奈的道：“靈兒她已經長大啦，不再是小孩子了。”
“那多危險！”皇后道：“刀劍無眼，靈兒武功再強，也難保有個三長兩短，皇上竟然還不派高手暗中護着。”
“沒這個必要。”楚雄道：“靈兒丫頭很機靈，不會有事的。”
“她再機靈，也是從小在宮裡長大，哪經歷過人心險惡。”皇后不滿。
楚雄道：“放心吧，法空不會眼睜睜看着她陷入絕境的，真有危險，他會出手的。”
“大師是神通廣大，”皇后拭着眼淚，輕聲：“可萬一大師被什麼事絆住，或者分了神呢？”
“不會。”楚雄搖頭：“他不會犯這種錯。”
“大師是有神通，可並不是神仙。”皇后道：“是人都會犯錯的。”
“靈兒她真要死了，法空還能復活她呢。”
“可那隻能活到六十。”
“放心吧，他會有辦法延命的。”
“皇上一直不服大師，可對大師的信心比我還足。”皇后嗔道。
“他真要沒把握，也不會讓靈兒跟他們三個一起胡鬧。”楚雄哼一聲。
皇后道：“靈兒也真是……”
“靈兒做得也沒錯。”楚雄道：“是該出去歷練一番的，總呆在皇宮，再聰明的人也會變蠢。”
“……好啊，皇上你是罵我蠢，是不是？”皇后嗔道。
楚雄頓時失笑，挪到她身邊，摟住她：“你呀……”
自從懷孕之後，皇后的性情有所變化，變得更像小女人了，動輒有點兒小脾氣。
這一點兒不討厭，反而很可愛，好像年輕了很多年，與她如今的年輕美貌相配。
好像隨着她容貌的逆轉，性情也跟着逆轉，徹底變成了一個少女。
皇后推開他的摟抱，嗔道：“說正事呢。”
“我當初不也離開皇宮，潛入武林歷練嘛。”楚雄道：“她現在只是進綠衣司，比我當初進武林還是少了幾分危險的。”
“可那個時候，有潛龍衛護着你呢。”皇后哼道：“現在卻不派人在靈兒身後。”
“唉——！”楚雄無奈的搖頭。
皇后哼道：“皇上還覺得自己委屈？”
楚雄道：“我不是不想派，可是實在沒必要。”
“爲何沒必要？”皇后更加不滿。
楚雄道：“靈兒現在的修爲太高，潛龍衛的修爲還不如她呢，一旦追在她身後，必被她所知。”
“……靈兒這麼厲害了？”皇后眨眨泛紅的美眸，仍舊沾着淚珠。
楚雄緩緩點頭。
皇后驚奇的道：“怎會這般厲害？”
“近朱者赤，她跟着徐青蘿他們三個，潛移默化，不知不覺就更強了。”楚雄道：“法空對弟子的指點還是極厲害的。”
這其中固然有弟子自身資質過人之故，更重要的還是法空指點有道。
天下間與他們四個資質相當的不是沒有，卻沒有這般厲害的，只能歸功於法空的厲害。
“靈兒練的不是魚龍乾坤變嘛。”
“他給補全了魚龍乾坤變，遠勝從前。”
“大師不愧是大師。”皇后感慨。
楚雄哼一聲：“他也是得了奇遇，看到了魚龍乾坤變的完整版本。”
皇后嘆道：“靈兒的運氣確實好，自從遇到大師之後，她運氣越來越好了。”
楚雄道：“你想說法空是一個有大氣運之人？”
“皇上不覺得嗎？”
“……是有幾分運氣，要不然怎會有神通降身？”
所謂神通，乃是天授，並非修煉得來，這一點兒他越來越能確定。
尤其是在精研了那些佛經秘本之後，越發篤定這一點。
所以歸根到底不是法空多強，是他的運氣足夠好，所以才能獲得神通。
有了神通的加持，豬也能變成神仙，更何況法空腦子不笨，哪能不抓住機會？
“我想見見大師。”皇后道。
“沒這個必要。”楚雄斷然道：“不說他也會上心的，況且靈兒出去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她自己武功足夠，也很聰慧，沒有問題的。”
“這次不一樣。”皇后搖頭：“先前兩次，我都沒覺得心驚膽顫，這一次不同。”
楚雄皺眉看她。
皇后道：“這一次我感覺不好。”
楚雄神情變得嚴肅。
皇后的直覺原本就準，現在有了身孕之後，可能會更加的精準與奇妙，類似於神通。
尤其涉及到靈兒的直覺。
皇后輕聲道：“我想見一見大師，讓大師看看，到底這爲何如此心驚。”
楚雄皺眉沉思。
皇后殷切的盯着他。
“……好吧，”楚雄最終點頭。
——
靈空寺
一座精舍內，皇后正在花圃裡，拿着長長的剪刀，將一些殘敗枯黃的花枝剪去。
這座精舍屬於皇后，一直沒有外人進來。
先前皇后離開皇宮後，便在這裡居住，楚靈過來陪着。
皇后回宮之後，楚靈偶爾也來這精舍看看，幫忙打理一下，卻並沒太過費心。
畢竟她也很忙，要跟徐青蘿他們練功，無暇分心。
所以這精舍便有幾分雜亂。
靈空寺生機盎然，花樹與雜草都勃勃生長，而雜草比花樹長勢更加的旺盛。
楚靈過來也多是將草剷掉，一口氣揮劍斬掉，趁機修煉一下劍法。
其他的就不怎麼理會了。
皇后回來這精舍，看到這般雜亂，頓時忍不住開始動手。
她現在身體極健康，幹了半上午還沒覺得疲憊，只是額頭有一層涔涔汗珠。
法空忽然出現，合什微笑。
“大師。”皇后放下剪刀，合什感慨道：“好久不見大師了。”
法空笑着伸手。
皇后出了花圃，來到旁邊的石桌旁，替法空沏了茶，輕聲道：“大師最近如何？”
法空頷首：“跟娘娘一樣，都挺不錯。”
“大師，我最近心煩意亂，好像是因爲靈兒離開。”皇后蹙眉道：“習慣了靈兒在身邊，驟然離開，實在不捨。”
法空輕啜一口茶：“孩子長大了，終究要離開的，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一直陪着父母。”
“是啊……，我也明白這個道理，就是……”皇后輕輕搖頭嘆氣。
她不是隻有一個孩子，最終都離開了皇宮，她並不覺得如何，反而是鬆一口氣，輕鬆下來。
各有各的命，他們往後過自己的日子，自己這個當孃的不必再操心了。
可是楚靈不一樣。
她在楚靈身上傾注的感情遠勝過任何人，楚靈佔據了她心靈大半部分。
法空笑道：“放心吧，她不會有事，在她身上做了諸多防護，多層佈置，真要有事，我能及時趕過去的。”
皇后鬆一口氣。
法空輕啜茶茗。
皇后道：“可是大師，爲何我一直膽顫心驚的，好像要出什麼事一般？”
法空雙眼忽然變得深邃。
皇后靜靜坐着，任由他觀瞧。
片刻後，法空雙眼恢復，皺起眉頭。
皇后沒有催促，只是靜靜看着他。
法空擡頭看向天空，若有所思。
十幾次呼吸之後，法空緩緩道：“有問題的不是她，是娘娘胎中的孩子。”
皇后臉色一變，手撫向小腹。
法空雙眼再次變得深邃。
皇后一動不動，緊盯着法空雙眼，生怕看不出什麼來。
法空雙眼再次恢復，緩緩道：“皇上最近給了你一塊玉墜吧？”
“玉墜？”皇后伸手入修長的雪頸下，取出一枚小拇指甲大小的玉墜。
狀如滴水，溫潤的光澤在其中流轉，靈氣逼人。
“是它？”
“是。”法空緩緩道：“此玉墜會引入天外之力，虛空之上的力量降下。”
“那會如何？”皇后道。
法空道：“會讓胎兒更加健壯，體質過人，天資過人，出生之後是一個武學奇才。”
皇后驚奇的道：“這不是好事嗎？”
法空搖搖頭。
皇后不解：“難道有什麼後患？”
法空沉吟不語。
皇后沒有催促，只是盯着他看。
法空道：“這玉墜可是皇上的世傳之寶物？”
“皇上沒說。”皇后搖頭道：“應該不是世傳的，如果真是世傳，應該是母后給我。”
法空伸出手去。
皇后將帶着體香與體溫的玉墜遞給他。
法空接過來，雙眼再次深邃，盯着玉墜，看得比任何時候都要久。
半晌過後，法空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他在腦海裡回放看到的。
皇后緊張的盯着他。
片刻後，法空睜開眼嘆一口氣道：“此物確實不俗，但不宜戴在身上。”
“爲何？”皇后道。
法空道：“它是擷取虛空之上的力量，靈氣精純無比，遠勝過這一方天地的靈氣。”
皇后蹙着黛眉，努力的理解法空的話意。
法空道：“這靈氣雖好，卻蘊含着意志與精神，乍看起來是好事，它會讓出世的小皇子聰慧過人，宛如有宿慧一般，恐怕一出生便能說話，便能行走。”
皇后點頭。
如果真是這般，確實驚人。
法空道：“但其實，卻是虛空之上的意志與精神，有一個巨大的風險。”
“什麼風險？”
“娘娘可曾聽說過奪舍之術？”
皇后搖搖頭。
“奪舍之術，是將自己的魂魄注入到對方體內，從而奪取對方的身體。”法空平靜說道。
皇后臉色一變，忙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
她馬上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