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啊!”
許老爺子聽到王賁的話語之時,竟是出言反駁道。
在他看來,袁姓武將對於大秦可謂是功大於過,無論如何,其功績都是不可泯滅的。
再者說,一時的錯誤又怎可致命,要知道當初始皇帝之所以能夠打下這江山,就是靠着手底下的這些兄弟浴血搏殺。
倘若是沒有如同袁姓武將這般不顧性命衝鋒的悍將的話,又何來大秦如今的這般繁榮昌盛!
袁姓武將或許的確做錯了一些事情,但是這些事情卻也並未危害到大秦的根本。
於情於理都應當給這位爲了大秦江山近乎是奉獻了自己一生的老人,一個機會!
武通侯王賁看着眼前這一位自己認識多年的摯友,最終千言萬語卻是化爲一聲嘆息。
他輕輕地拍了拍許老爺子的肩膀,開口說道:“老許啊,有些事情並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麼簡單,當初袁將軍與他國叛黨合力污衊陛下的場景至今還歷歷在目。”
“莫說是陛下,縱使是太上皇遇到此番情況,也必然不可能饒恕了袁將軍。”
“你啊你,我知道你與樂將軍向來交好,但是你可曾想過樂將軍當真是已經犯下了難以彌補的過錯。”
“此番莫說是你,縱使是太上皇出馬,只怕是在陛下面前也沒有絲毫的作用。”
“你又何必舉潁川郡一郡之力起兵造反?”
“將自己逼入這萬劫不復之地,當真是你想要的嗎?”
“難道當初那個願意爲了大秦的興衰榮辱貢獻一生之人,那個曾與我月下暢飲美酒之人,那個曾揚言要讓大秦鐵騎踏破天下脊樑之人,真的已經變了嗎?”
當王賁說到這裡,目光陡然一凝。
他看着眼前這位曾與自己在春秋國戰之時並肩作戰的年邁老者,輕聲說道:“老許啊,袁將軍他已然認錯,你又何必如此執迷不悟。”
“原本按照大秦律法,通敵叛國乃是誅滅九族的死罪,現如今陛下念及舊情,法外開恩,僅是死袁將軍一人,而其家眷全部放逐於咸陽之外。”
“這已經是陛下能夠爲這位已然叛秦沙場老將最後的體面。”
說到這裡,王賁一聲長嘆,再也不想要多說一些什麼。
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眼前這位名爲許烏生的許老爺子走進咸陽的這座城門,那麼他的性命便已是沒了半條。
按照這麼多年跟隨在大秦天子身邊的自己的想法,大秦天子此番既然將整個許家都給押送了回來,多半是動了真怒。
到時候殃及的將會是整個潁川郡。
亦或者說,大秦天子這般舉動,是準備拿潁川郡開刀,以此達到殺雞儆猴的目的!
讓整個大秦當中那些蠢蠢欲動的宵小之輩知曉,大秦天子已然易主,天下律法皆是聽從那位曾韜光養晦十八年的十九公子!
當許老爺子一步邁入咸陽城門之時,他就已經知道,是自己害了整個潁川郡的駐軍將士。
倘若不是自己擅自行事的話,這些將士根本就不會得罪年輕天子,更不會淪落到這般境地。
這一切的一切都要歸咎於自己。
伴隨着許老爺子的進入到咸陽城之中,周遭的咸陽百姓皆是怒目圓睜地看着這位曾在戰場上建功立業的年邁老者。
其中有些人更是對其嗤之以鼻地怒罵道:“不過是一介武夫而已,竟敢對當今天子出手,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年輕天子乃是我大秦的中興之主,豈容你這般宵小出手斬殺?當真是不自量力!”
“倘若陛下出事了,太上皇已然年邁,那麼我大秦又該何去何從?”
“一把年紀竟是不好好安享晚年,還要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當真是活膩歪了!”
“幸虧陛下無恙,不然的話,大秦將會岌岌可危!”
伴隨着一聲聲的話語聲落下,許老爺子的臉色愈發鐵青起來。
而在其身側,那些平日裡在潁川郡之內皆是趾高氣昂的許家子弟皆是緊緊握住自己的拳頭,臉上早就已經暴起了青筋。
他們怒視着周遭傳來流言蜚語的位置,瞪大了眼睛好似要記住每一個人的嘴臉一般。
倘若是放在平日裡,放在他們許家做主的潁川郡的話。
膽敢有人說他們一句不好的話語,那麼他們必然會將其五馬分屍。
畢竟許家的威嚴,可容不下半點褻瀆!
但是此刻他們卻很清楚,這裡是咸陽,而不是他們許家當初一手遮天的潁川郡。
來到了咸陽,那麼就意味着徹徹底底暴露在大秦天子的眼皮子底下。
咸陽城當中可是還有着年輕天子潛伏在其中的數百位浮水房死士,一旦發現任何的不對勁,這些浮水房死士便會悍然出手。
而且浮水房殺人,無論是軍中將領,還是朝中命官,都是不容過問。
只因爲這浮水房乃是年輕天子一手創立起來,在創立之初便已是確定其至高無上的執法地位。
只要是浮水房殺的人,要麼是罪大惡極之人,要麼便是蠢蠢欲動的六國餘孽。
死不足惜。
當然,此刻起兵造反失敗的這些許家子弟也是進入到了浮水房死士的監視當中。
只要這些許家子弟膽敢對周遭的無辜百姓出手的話,那麼浮水房的衆人將會毫不猶豫地對其進行斬殺。
“許老爺子......”
就在這支被押送進咸陽的兩千餘衆潁川郡駐軍路過一處宅院之時。
只聽見那處宅院之中傳出來一聲蒼老的聲音,下一刻,宅院的大門緩緩打開,一位年歲頗大的白髮老人顫顫巍巍地從中走了出來。
手中拄着一根枯木柺杖,依靠着枯木柺杖的支撐,走的極爲艱難。
但是依舊是慢慢悠悠地來到了這支朝着監牢而去的大軍的一側。
在場的衆多咸陽百姓在看到這位白髮老者之時,皆是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
要知道旁人對於這犯下重罪的許老爺子可謂是避之不及。
而這位白髮老者竟是屁顛屁顛地迎了上去,當真是讓人很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