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曉志沒聽見護院後面的話,而是跨步走出了春樓。
“都殺了,是不是……”緊跟其後的魏老三有些猶豫不決。
馬曉志會心一笑:“怎麼可能都殺了,他一人之過,跟他家人有什麼關係,我是嚇唬他而已。”
“他就是個護院,我們這麼做是不是有點……哎……我也不知道怎麼說。”魏老三撓了撓頭,顯得很是惆悵。
馬曉志上馬嘆息一聲:“你也得想一想,沈家護院那麼多,爲什麼我偏偏就找他一個?他是局中人,那麼什麼結果都得承受,我既然感化不了他,那就超度了他,以祭我護龍衛至死不屈的無上榮耀。”
“沈家還用我盯着嗎?”
“當然了,他一個人的血,洗不淨我那麼多兄弟的冤屈,遠遠不夠,給我找大魚!”
馬曉志的手段跟魏老三有區別,但是相同的是血性。
這雷霆一擊夠了嗎?
遠遠不夠,這才緊緊是個開始而已,接下來纔是重頭戲。
說到底,這個沈家不過是依附雍城太守的一個富商,有錢歸有錢,但是還真不算一號人物。
這種人,量他也沒膽子報復。
接下來的幾天,抓捕和殺戮依舊在繼續,甚至更勝從前了。
碰的人也不在是邊邊角角的隨從、護院等小人物,而是嫪毐真正的心腹,以及雍城中的官員。
原本尚志芳等人想的是,現在就看誰挺不住先還手了,那隻要有人先還手,李肆就會專心對付先還手的人,從而自己一方就會有喘息的時間。
一兩個人這麼想不怕,可現在是所有人都這麼想,弄的李肆也有些束手無策的樣子,甭管你怎麼樣,人家就是不理睬你啊,不接招啊!
思及至此,尚志芳和鄭世寶都有些坐不住了,他們的隨從和侍衛被護龍衛抓的抓殺的殺,天知道酷刑之下那些人會不會將他們二人攀咬出來。
不,是一定會攀咬出來!
這讓他們不得不心驚。
兩人心裡都清楚,現在比的就是誰更能忍耐,可問題是,其他人能等,這兩位是真的等不起啊!
“尚太守,不如……不如我們去護龍衛走一趟吧!”
是的,鄭世寶此刻是真的一點心氣都沒有了,他現在危在旦夕,此刻臉面算什麼?
如果真低個頭就能把事過去,讓李肆放過自己,那就是低頭也認了!
“你能去,我不能去。”尚志芳此刻感覺心中有那麼一絲絲屈辱,他不可能接受自己去給李肆低頭說軟話。
他畢竟是雍城的太守,放在地方上,等於是這片土地上的土皇帝了,之前出城迎接,也不過是看在秦王政的面子上。
鄭世寶也瞭解尚志芳的脾氣秉性,知道爲難人家也沒用。
“你不去,我得去,我一定要去,走到今天,臉面還算什麼?”
鄭世寶緩緩站起身來,在這一瞬間,好似又蒼老了許多,就跟個老頭子似的,走路都有氣無力的,好像隨時都會摔倒是的。
尚志芳見鄭世寶這個樣子也有些不忍,最終還是跟了上去,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尚志芳絕對不會低頭,至少現在不會。
半個時辰後,兩人到達了護龍衛的營房。
但是依舊沒見到李肆,而是等來了馬曉志幾人。
見面沒有想象中的尷尬,馬曉志也不失禮儀,熱情的招待了兩人,其實就是弄了點茶水而已。
“兩位大人來訪護龍衛有何貴幹啊?”馬曉志穩坐中堂的位置緩緩說道。
鄭世寶笑着點了點頭:“護龍衛的指揮使李大人護駕有功,我來探望一番是應該的。”
“我陪鄭大人而來。”尚志芳插了一句,示意今天自己不是主角。
馬曉志還是那套說辭:“指揮使大人身體有恙,不便見客,有什麼話鄭大人可以跟我說,我替您轉告就是了。”
到嘴的話,鄭世寶還是有些說不出口,他的年紀比馬曉志他爹都大不少,現在對這麼一個年歲比自己小,官職比自己小的娃娃低頭確實是有些……
“鄭大人不方便說,那我就說兩句吧!”
馬曉志搶先說道:“南陽郡城牆下爲了護駕,護龍衛弟兄袍澤戰損過半,咱不說爲朝廷立下了多少汗馬功勞吧,因爲朝廷也論功行賞了,所以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可在我們出征跟賊軍拼命的時候,雍城有些人非但不出力,還背後捅刀子,那你說這是不是有些不仁義了?”
“朝廷不給賊軍飯吃,他們都敢揭竿起義,舉旗造反呢,這些大人比朝廷還厲害嗎?”
“兩位大人你們自己看看自己,你們穿的好,吃得好,平時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你們什麼都不缺了,真的不缺了。”
“我們呢,有大人在,才勉強吃了幾天飽飯而已,僅此而已,你說你們逼我們幹什麼。”
鄭世寶臉色難堪的擺了擺手解釋道:“其中是有誤會的。”
“誤會,我護龍衛袍澤在雍城被分屍,兄弟黃震命懸一線!這是誤會?哈哈,天大的誤會啊!”
馬曉志的話語實在是太過張狂了,完全是壓着鄭世寶的在說,根本不給其解釋的機會。
“馬將軍,鄭大人怎麼說也是雍城郡丞,休得放肆。”尚志芳忍不住插了一嘴。
馬曉志笑着點了點頭:“說幾句玩笑話而已,鄭大人不會當真的,時候不早了,兩位大人留下吃口便飯吧!”
這是逐客令,因爲馬曉志深知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護龍衛不會退,所以鄭世寶下面的話,他不能聽了。
尚志芳站起身來,作勢就要走,顯然這個結果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而鄭世寶則不同了,他來就是低頭的,如今事沒辦成,那不是白來了嗎?
可現在不走,又能怎麼辦?人都見不到呢,這可如何是好啊!
就在鄭世寶猶豫不決的時候,魏老三站出來了,攙扶着鄭世寶輕聲說道:“鄭大人,看您臉色不好,回府歇息吧!”
說話的時候,魏老三還用力掐了掐鄭世寶的胳膊,顯然,這是一個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