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外,無數普通民衆將一隊馬車圍在中央,劍拔弩張。
“大膽,你們要做什麼?還不讓開。”當先領頭開道的煉氣士大聲喝叫,可面前一個個手持農具的百姓不爲所動,依舊在步步緊逼。
“鄉親們,抓住秦國王孫,我們纔有好日子過!”人羣之中,有人一呼百應,高高舉起手中的棍子。
“保護公子。”面對這些普通民衆,還是拿着些農具的百姓,他們不會害怕,可一路走來風聲鶴唳,這些人中隱藏着敵人,便是滅頂之災。
這些人哪裡會是煉氣士的對手,宛如割稻子一般一片片倒下。
“住手,都停手!”一聲大喝將衆人吸引過去,百姓們也紛紛停下來,扶蘇站在車頂,掃視一圈,剛纔那短短的交鋒,便留下了數百具屍體。
“誰讓你們殺人的?”扶蘇劍眉倒豎,十分憤怒。
“公子,這?”一衆煉氣士面面相覷,不敢答話,對他們來說,保護扶蘇是第一,至於殺人,這些曾經和大秦銳士一同征戰天下的煉氣士,手中人命不會少了,此時殺人,不過是平平無奇罷了,他們不明白,扶蘇爲何會憤怒。
“他就是那個秦國王孫,抓住他。”短暫的寂靜後,人羣中再度有人挑釁,這一次,人人眼中如同充血一般,奮不顧身得向前衝。
這一次,大秦煉氣士們沒敢下殺手,只是防禦,這樣一來,雙方就陷入了短暫的僵持中,大秦煉氣人人憋屈。
“住手,你們都聽我說!”扶蘇急切大喊,可無人聽他的,反而讓那些百姓越加瘋狂,一個勁得前衝。
“諸位將士,我們的大軍即將到了,將去往洛陽城的路堵住,他們便無路可逃。”就在羣情激憤之時,有人大聲道,不僅僅是大秦煉氣士聽見了,連那些百姓都聽見了。
“他們後面跟着大軍!”在這個人羣之中,第一次出現了不一樣的聲音,包涵着畏懼,害怕。
“秦皇王孫出行,一定會有軍隊保護的!”有了第一個,便有第二個,大秦銳士戰國四軍中,公認得第一。
那是用一場場大戰殺出來的威名,以至於天下人聞大秦銳士,無不喪膽。
“往洛陽城跑,他們還沒有把路封住。”有人想起剛纔那人說的話,急忙提醒。
這一下,人羣紛紛後退,來時快,去時更快,轉眼指甲貼,便已經跑遠了。
大秦煉氣士面面相覷,沒有去攔住他們 一來此人說話,衆人沒理由聽從,二來他們自知,後面並無大軍,而且百姓主動退去,他們也是樂見其成的。
扶蘇沉默不語,看着百姓遠去,這才轉頭看向出言驚退百姓的青年。
“此報公子救命之恩!”面對扶蘇的審視,自稱周郜的青年微笑對答。
扶蘇拉開車簾,走了進去,見狀,周郜也緊跟着進去,整個車隊,再度啓程。
馬車裡,倆人坐下,十分安靜,都沒有主動開口,扶蘇雙手搭在膝蓋上,手指輕輕敲打。
“能和我說說嗎?”半響,扶蘇擡起頭來,看着周郜。
“公子想到了?”周郜反問。
“嗯,想和你確認一下對不對。”扶蘇直接承認,不做遮掩。
“公子可以先說,我聽着。”周郜微笑道。
倆人對視一眼,周郜微笑不避,扶蘇微一沉吟。
“他們能退去,是因爲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而一旦面對可能死的情況,會不假思索得逃生。”扶蘇娓娓道來,說罷等待着周郜的評價。
“公子慧眼。”周郜微笑着拍馬屁。“正是因爲他們未到山窮水盡的時候,所以纔會來城外堵我們,若是已經山窮水盡了,怕是洛陽城中,早已經是屍橫遍野了。”
“其實就算沒有在下那一句話,他們遲早也會退的。”周郜話語一轉,意有所指。
“可那樣會死很多人的。”扶蘇知道周郜的意思,順着他的話說了下去。
“嗯”,周郜點頭表示同意,倆人一時間,都沒了話。
那些百姓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當他們死得膽寒的時候,自己就會退了,可讓這些鋌而走險的百姓膽寒,那是多少人的屍骨呢?
“我以爲,公子會放仁他們殺人的。”周郜突如起來的一句話,讓扶蘇從沉思中醒來,看着他,周郜毫不畏懼,依舊娓娓道來。
“秦國統一六國,殺的人,流的血 都夠多了,我以爲,秦國人對殺人,都沒什麼猶豫的。”周郜神色真摯道,“沒想到,今日見到了公子。”倆人目光交接,都毫不避讓。
“以前,我很喜歡看大秦的軍隊出征的。”扶蘇收會目光,講起了一件事,“他們一個個都是那樣威武,真讓人羨慕。”扶蘇眼中,彷彿映射出那金戈鐵馬的戰場,“可他們有些人,我再也沒見到了。”
“所以說,”扶蘇嘆息一聲,“殺人,不是什麼好事情。”
周郜有些驚詫,沉默了半響,緩緩道:“公子仁心。”
“若秦國人人如公子這般,這天下,就該是秦國的。”周郜嘆然。
“若都如我這般,大秦還能一統天下?”扶蘇笑問,周郜愕然,旋即有些自嘲得回答道:“不能。”
“公子,到了。”倆人正談話間,蒙奇打斷了倆人。
“走,出去看看。”扶蘇起身,邀請周郜一起,周郜並未拒絕,事實上,他也拒絕不了。
“可能找出暗中煽風點火的人。”遠離衆人,扶蘇輕聲開口,此事百姓紛紛在城外圍堵,消息比洛陽城內的郡守還要靈通,若無人背後通話,並不可能。
“可以試試。”周郜答應下來,隨即提出一個要求,“若是我助公子解決此事,可否放我離開。”
沓
扶蘇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着周郜良久,開口道,“我捨不得,也不能!”
周郜眉頭皺起,不甘心得問道,“公子,如何才能放我離開!”
“該放你離開的時候,便放你離開。”扶蘇模棱倆可的回答傳來,周郜臉露焦急之色,卻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