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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主?對,五百主!”軍侯勉急得滿頭大汗,“命兵堡的左右次官接手防禦!”
因爲兵堡駐軍的特殊性,有主官自然是有次官,次官還分左右,他們是軍侯與兩名五百主。
發佈完正確的命令,軍侯勉這時才發現大廳裡的聲音有些奇怪,一些不知道哪裡延伸過來的圓管子傳出各種動靜,他走過去將耳朵放在一個圓管子注意聽了一下,傳來的分明是某處在廝殺的聲音。
“軍侯,這些是兵堡的傳聲筒,上面的各個標誌對應兵堡的一個位置。”屯長解釋。
“也即是說,可以在這裡就能得到彙報,又能從這裡向每個位置的守軍發佈命令?”軍侯勉覺得很稀奇。
大廳正中擺着一個案幾,上面鋪開一張羊皮,繪畫的正是兵堡的構造。屯長請軍侯勉過去時,勉纔看到那張羊皮。
仔細看了看羊皮,又觀察了一下大廳,軍侯勉哪裡不知道這裡是整座兵堡的中樞,可惜的是主官朔不好好待在這裡指揮,要是一開始主官朔就待在這裡,有這麼一個熟悉兵堡的人來調配兵力,防禦起來的力度絕對要比不熟悉兵堡的人強。但是主官朔戰死了,現在軍侯勉再痛惜又有什麼用。
有構造圖,可是短時間內想要熟悉怎麼可能?覺得自己待在這意義不大的軍侯勉問道:“除了朔之外,誰最瞭解兵堡?”
“是左次官高。”屯長答得很快。
軍侯勉在羊皮上找了找,很快看到左次官應該待的位置,他對應一下傳聲筒的標誌。走過去對着圓筒大喊:“次官高!”
連續喊了幾聲,另外一邊傳來回復,那是在問:“不是朔,你是誰?”
要是平時。軍侯勉發現這麼有趣的玩意肯定會好奇地玩起來。現在軍情緊急哪有什麼玩心,立刻喊:“我是援軍的軍侯。勉。主官朔已經戰死,你立刻趕來大廳接替指揮!”
另一頭,次官高正在從藏兵室調配兵力前去防禦即將被撞開的入口門,聽到陌生的聲音又聽到對方說主官朔戰死。有那麼一會他懷疑是不是聽錯了。
從次官高的位置能看清楚外面的秦軍還在破門,只是看不到被拋石車轟開的缺口,判斷不了是不是缺口的秦軍殺進去抓人問到自己的名字,而後在使調虎離山之計,畢竟這邊有秦軍在破門?
“平,你來接手調配,我帶人前去主室。”次官高喊的人是一名百將。他說着已經站起來,呼喚來五名兵卒,對着百將平一個拱手:“這裡拜託你了。”
百將平回禮應“嘿!”,沒有說什麼豪言壯語。
次官高剛剛走一段的時候還顯得小心。看到走道里沒有廝殺的痕跡又有己方兵卒或是在跑動或是列隊待戰,他明白自己是多心了,立刻加快腳步趕往主廳。
在這段時間裡,待在類似於軍情調動室的軍侯勉不斷聽到傳聲筒傳來的軍情彙報記得團團轉,秦軍已經連續投入三股兵力,除了陸地上的三個千人隊之外,秦卒還將漢水上的空舟集中起來。他們將小舟並排釘牢,三兩艘小舟釘牢之後再鋪上木板儼然成了一個七米平方的連舟,每個連舟載上二十人左右此時此刻正向兵堡靠水的位置襲來。
根據觀察,秦軍從水路而來的不止是有小舟,還有一些用樹木造成的木筏,很明顯是早就在進行準備?
軍侯勉不清楚前兩天秦軍是不是也這麼攻打,等待看見次官高來了,他轉述一下剛纔的軍情,卻見次官高臉色一變也顧不得客套快步走向傳聲筒就是一陣指令。
按照時間算來,圍攻甲二號兵堡的秦軍也該得知黨旋慘勝的消息,他們攻打兵堡兩天清除了外圍的防禦工事。本來是想用拋石車轟出幾個缺口再全面總攻,可是黨旋慘勝的消息傳回,南郡很明顯不會只有那支援軍,見轟開了一個缺口也不再等待了,總攻的命令被下達。
本地的八千多秦軍投入進攻的兵力達到五千,餘下的士卒則是在加固營寨。其實吧,兵堡的守軍覺得自己防禦不好,秦軍卻是認爲小小兵堡能頂到第三天已經算是很厲害。
在這三天裡,秦軍做了很多嘗試,有一次甚至還成功破門殺進去過,可惜的是兵堡內的走道太狹隘,兵力能進去的有限,被守軍給頂了出來,那處破開的入口更是被守軍給封死。
儘管攻擊並不是很順利,可是秦軍基本已經摸清兵堡的防禦佈置,現在的進攻方式是他們覺得最多管齊下的方法了,要是這一次再無法拿下,他們只能選擇閉寨。
南郡的援軍在來,秦軍也不是沒有軍隊在向這裡趕來。
十萬秦軍,除開正在攻擊甲二號兵堡的這一部,山都方向也有兩萬,後方更是還有六萬。
鄧縣這一路被阻擋不前,戰事的軍情源源不斷傳回後方,司馬欣得到戰報後進行過深思熟慮,南郡的防禦體系完善,一座兵堡就能擋住有牀弩和拋石車的兩萬部隊三天,而且看來哪怕是清理完外圍的防禦工事想打下來也不是那麼容易。他做過推演,南郡在南陽郡邊界的兵堡要是個個都像正在攻打的兵堡那樣,想要破開南郡的兵堡體系殺進去,十萬兵力根本就不足夠。
短暫的試探,司馬欣已經在考慮是請求援軍,還是試探到這一步就停止下來。他可是知道王賁偏師對太原郡攻伐的進度,王賁一個月之內已經連破七城,殺死或是俘虜新趙多達六萬,現下正在全力攻打晉陽,按照王賁的說法,北路偏師半個月之內打下晉陽不成問題。
半個月?從太原郡向咸陽彙報軍情最快六天可以抵達,再傳到司馬欣這邊已經不止半個月,可能王賁現在已經打下晉陽在準備過冬,而他這一路大軍算上從三川郡出發到抵達南郡邊界已經用了十六天,正式開始攻打也已經有了三天。
王賁用三天的時間席捲太原郡兩百多裡,司馬欣所部三天時間過去一直被擋在南郡的兵堡體系之外,這個差別實在是太大了。
要說試探到這裡很明顯就該結束了,畢竟一路勢如破竹一路頓足不前,可是司馬欣彙報上去後得到的命令是繼續攻打南郡,三川郡已經又集結五萬援軍不日就將前來會合。
拿出一半的兵力去攻打南郡?司馬欣很懷疑這已經不是試探,而是徐巖惱怒於王賁能有那麼大的戰果,而南下這一路卻是沒有建功。
不管怎麼樣,司馬欣只能聽命行事,至於還繼續打下去是不是試探,那也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事情。
必需要有所建樹,這是司馬欣對自己的要求,他已經命令山都那一路的兩萬按兵不動,而後率領六萬部隊趕往鄧縣那一路。現在他只知道進攻不順利,還不清楚鄧縣一路損失近萬,要是清楚這點他哪怕沒有命令鄧縣一路暫時退卻也會加快行軍,而不是按照秦軍的操典在戰時每天只走五十里。
次將司馬欣率軍前來,離本軍還有四十里是鄧縣方向偏將軍少艾知道的情況,他也正是清楚這點纔會在敵軍援軍趕來之前做最後一次嘗試。
這位用《孟子?萬章上》“知好色,則慕少艾。” 中形容年輕女子美麗來作爲名字的偏將軍長相卻是也秀氣,所謂“少,年少也;艾,美好也。”,難怪會用少艾這個名字。
此刻,秦軍偏將軍少艾站在木樁搭建起來的高臺上,看着己方士卒從缺口又從兩個破開的兵堡入口不斷嘗試突破,可是每次進去的人數有限,已經有數次殺進去又被趕出來。從水路進攻的方向也不順利,他聽到的彙報是短時間內無法破開兵堡的水閘門,近六百士卒在水閘門外被射殺的人數多達一百三十餘人,混亂掉入水中失蹤的也有三十餘人,損失了近兩百人不得不緩退。
“清除外圍倒是簡單,攻打主體難就難在內在走到狹隘,每進一步都要進行廝殺。”少艾正想到這裡,突然看見有一處入口成功涌進去近五十名士卒,看得他在不知不覺中站立起來,心裡期盼:“成功突破了嗎?”
兵堡之內,軍侯勉所在位置正是次官高剛纔的地方,他沒有奪過百將平的指揮權,只是因爲這裡地方便於查看正面戰場才特意到來。
“讓開的位置秦卒涌進來了!”傳聲筒傳來這樣的通報。
百將平露出猙獰的表情,對着傳聲筒就喊:“差不多五十人就拉動機關!”
殺進來的秦卒其實也在奇怪,他們是見到守軍主動退卻纔涌進來的,走了一段距離不斷涌進來的人被七彎八拐的走道分流出去,還在迷惑爲什麼不見守軍抵抗了,不少人似乎隔一段腳下就會發出踏在木板之上的聲音?
沒等他們欣喜成功殺進來,也沒想清楚爲什麼隔一段就會踩出踏在木板的聲音,一陣也不知道是什麼響動,站在木板上的秦卒頓覺下面一空,落下去被尖銳的木樁刺穿。
一些沒站在木板上的秦卒看見同伴走着走着掉下去很明顯被嚇到了,他們再聽沒有被刺死的同伴不斷髮出慘叫,心裡發毛之際整個走道突然一暗,隨後不斷響起尖銳物體將人捅穿的入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