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碧在一旁將墨月對嚴默說的話聽得清清楚楚,自然也知曉嚴默跟雲琬之間鬧了些彆扭,她有些恨恨地瞪了眼嚴默,不怕死地說道:“王爺這樣也太傷我家小姐的心了!當初奴婢們聽說小姐要嫁給您的時候都是一萬個反對,可是我家小姐卻堅持說要嫁給您,說您會待她很好的!沒想到姑爺您卻因爲這一點小事而疑心小姐,就連奴婢一個小小的丫鬟都看不下去了!”
嚴默聞言,擰眉看向鼓着臉生氣的秋碧,還是沒有言語,不過就是眼神可怕了些。
“秋碧,就你話多!快回去吧!”墨月擰了秋碧一把,跟嚴默賠禮道歉了一番趕緊拖着秋碧往府中走去。
墨月和秋碧回到雲琬和嚴默的新居雲翳閣的時候,雲琬正坐在堂屋的座椅上胡吃海塞,頭上的髮飾和手腕上、脖子上的鏈子全都卸了下來,就連那裡三層、外三層的豔紅色禮服也換成了日常穿着的藕荷色繡折枝海棠撒花交領小襖。
一頭墨發柔柔的垂散在頰邊,襯得小臉蛋晶瑩粉潤。若是她沒有吃的腮幫子上都是糕點屑,那就完美了。
“我的好小姐,你這是幹什麼?這剛吃完午膳還沒多久,您又餓了?”墨月趕緊上前拍開雲琬拿着糕點的手,強迫她起來,生怕她把自己的肚皮給撐壞了。
秋碧見狀,連忙掏出帕子遞給雲琬。
“我沒事,只是剛剛在皇宮只顧着禮儀沒有吃飽而已。”雲琬接過秋碧遞來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的糕點屑,雲淡風輕地說道。
“小姐定是被姑爺氣的纔會吃這麼多!”秋碧重新拿回帕子,胡亂拍了拍便重新裝進袖口,看着好似不甚乾淨,但說出來的話卻一語中的,乾淨利落。
雲琬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着,她狠狠瞪了眼秋碧。沒好氣道:“就你知道的多!去幫我把沉香姑姑和莫府帶來的那些通房召集過來!”吃飽喝足,自然是要幹正事了。她可不希望被些無謂的東西影響到自己的情緒。
找陪嫁的人無非是要分配給他們活計幹,因爲英親王府的田地財務她現在還沒有資格插足,所以現在只需要將自己陪嫁過來的田地和鋪子打理好就行。
終於有了自己的田地和鋪子。雲琬當然不能放過,田地自然是嫁給沉香和他丈夫打理。而一共陪嫁過來的兩間鋪子則是老夫人自己當年帶來莫府的嫁妝。當年老夫人是鎮國大將軍的女兒,身份地位非同一般,光陪嫁的鋪子就有五個之多,而且涉及面十分的廣泛,這些年來她這些鋪子一直都是記在她的名下,她從未將鋪子轉交給任何人保管。這次雲琬出嫁卻很大方的一次性給了她兩個,而且經雲琬的要求,除了一間盈利頗高的茶葉鋪子,還有一間是不怎麼賺錢的綢緞鋪子,這對雲琬將來擴展自己的生意很有幫助。
所以雲琬對這兩個鋪子也是十分的在乎,在用人方面也是精挑細選,細細詢問挑選了半天,才選出王德福一家去幫她料理綢緞鋪子。還有一間茶葉鋪子,雲琬則準備等三日回門的時候先寄存在老夫人那兒打理,獲得收益和老夫人平分則好。
經過一番折騰。天色也已經不早,淑太妃那邊也已經來傳話叫去吃飯了,雲琬便放下東西,帶着墨月去正堂吃飯。
剛走到正堂門口的時候就冤家路窄的遇到了嚴默,雲琬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徑自踏入了屋子裡。
淑太妃還是如早晨一般笑呵呵的,問了雲琬和嚴默一些宮裡的事,聽說一切都好後心裡也放鬆了下來,吩咐他們趕緊吃飯。
晚膳舞衣並沒有來,只有果兒一人在席間鬧騰。就餐環境倒頗爲輕鬆愉快。
吃完飯之後,雲琬便和嚴默起身告辭了。兩個人似乎都不想讓淑太妃知道他們之間鬧了彆扭,均是客客氣氣地笑着離開了屋子,看不出一點鬧彆扭的跡象。
“我瞧着這兩個孩子倒是頗對性子。唉,我就擔心你兄長對玉帛的執念太深不肯接受這位莫小姐,新婚那夜可是整宿沒睡好覺。這麼瞧着我也就欣慰了。縱使她不能像玉帛一樣和默兒伉儷情深,但這麼相敬如賓的我也就後半生無憂了。對了,今早我聽康嬤嬤說,你嫂嫂和你兄長昨晚已經圓房了。”淑太妃在無人的場合,對果兒說話便沒有什麼顧忌。這個女兒早慧的心理她一直知道,所以說這些倒也不會尷尬。
果兒其實一早就猜出康嬤嬤來說的事便是雲琬和嚴默圓房的事,所以一點也不吃驚。只是對淑太妃前面的話不怎麼贊同,她道:“我卻瞧着哥哥對這個莫小姐不是相敬如賓那麼簡單,當初玉帛嫂嫂剛進門的時候,你何曾瞧過哥哥有這麼大的情緒變化?玉帛嫂嫂無非就是爲人嫺雅得了哥哥的尊重和愛戴,要論喜歡,我覺着這莫小姐日後定是比玉帛嫂嫂還要得哥哥的心。”
“此話怎講?”淑太妃詫異地瞪大了眼睛,要說這位莫小姐能比玉帛還要討默兒的喜歡,她可是一點都不信的。
果兒眼中閃着精光,她不能將之前早已經認識莫雲琬的事說出來,只能道:“母親難道沒有瞧見哥哥看新嫂嫂的眼神嗎?那可不只是相敬如賓纔會有的眼神。今早雖然哥哥並未說什麼話,但是舞衣爲難新嫂嫂的時候,哥哥做了什麼事難道母親忘了麼?哥哥以前可是頂討厭見到玉露糕的,就算以前玉帛嫂嫂愛吃,哥哥也從未碰過一下,但是今日卻爲了新嫂嫂吃了自己最討厭吃的東西,這說明了什麼?”
淑太妃一想,也覺得嚴默的舉動有點不太正常,可是要讓他相信嚴默這麼快就走出了當年陳玉帛給她帶來的陰影那也太不可能了!
“母親,我們總以爲哥哥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是因爲他太過深愛玉帛嫂嫂,可是女兒卻覺着,這不盡然。哥哥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他變得這麼刺人的確是因爲玉帛嫂嫂,但可能並不是因爲有多愛,而是覺得愧疚而已,畢竟當年……”
“不要說了,當年的事跟你哥哥無關,你休要再提!”淑太妃閃爍了下眼神,臉上露出一絲害怕但更多的則是痛恨。若不是因爲當年那件事,默兒根本就不會是如今這樣子的!弄得連她這個母親都不再親近了!
果兒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於是不再多言,只是道:“母親且看着吧,哥哥和雲琬嫂嫂一定會過的很好,當年的事也萬不會再發生。雲琬嫂嫂,可不是任人欺負的樣子。”當年若不是陳玉帛太過聖母包子,也萬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再說嚴默和雲琬這邊,兩個人出了門之後便往回走,雲琬走的飛快,不想跟嚴默呆在一起,嚴默也就很識相地放慢了腳步,故意落在了後頭。
墨月跟在雲琬身後氣喘吁吁地走,真的是對雲琬和嚴默很無語很無語,新婚夫婦就能冷戰到這個樣子並不多見,這兩人可謂是一朵奇葩。墨月很擔心三日回門的時候該怎麼辦?老夫人若是看到小姐和姑爺新婚幾天就鬧彆扭,會不會覺得自己替小姐選的這門婚事選錯了而覺得愧疚?
雲琬回了屋子看了會兒書便洗漱準備睡了。
“王爺呢?”猶豫了好一會兒,雲琬才生硬地問墨月。
墨月搖搖頭表示不知,雖然表面沒什麼特殊的表情,但心裡其實已經狠狠鄙視了雲琬一遍。既然擔心姑爺,爲什麼要跟他鬧成那個樣子。
“回夫人,王爺現在在書房,剛剛王爺身邊的小允來通報說王爺今日要到很晚才能回來,讓夫人先行歇息。”彩環上前替墨月拿過雲琬脫下來的衣裳。
“哦,我知道了。”雲琬的眼神黯淡了下,低低地說道。
“夫人,今日讓奴婢和彩環替夫人值夜吧!”彩玉連忙接口道。她面露喜色,眸中閃着一種莫名的激動和興奮。
雲琬很討厭看到她這樣的笑容,皺着眉道:“讓彩環和墨月留下守夜便成,你回去休息吧!我不需要太多人服侍。”若是叫彩環和彩玉都回去,難免會被有心人知道說閒話,若是留一個下來,想必也不會給人議論的把柄。
你不需要可是王爺需要啊!萬一王爺回來沒人服侍可怎麼行!彩玉一臉的不滿,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被彩環扯了下袖子,她回頭只見彩環衝她擠擠眉頭,似有警告的意味,彩玉猛然想起今早發生的事,便再也不敢反駁雲琬一句,只低頭應了聲“是”。
雲琬散了發之後,便上了牀,還是昨日的那條大紅喜被,只是情況卻不盡相同。昨日還溫存的男人今日大概不會來了。
雲琬拿杯子蒙着頭不讓自己多想,反正他們之間也沒有感情,何必想那麼多無謂的東西,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墨月,將燭心剪了,燈亮着我睡不着。”
墨月本還想說待會兒王爺可能會回來,但仔細想想今日雲琬跟嚴默的矛盾,也覺得這似乎不大可能,便拿着剪子剪了燭心,隨後悄聲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