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煙煙回來的消息在老饕中以光速傳播,大家都鬆了口氣,畢竟跟隨毛老闆很多年了,總是希望他能幸福。
每天清晨,冒記炊煙裊裊,毛毛歪着胯站在廚房裡,細細拆着手裡的小黃魚,做一碗離煙愛吃的黃魚麪疙瘩。
飛飛聽到消息後跑來冒記鬧了一場,她要撕了那個叫離煙的,讓她永遠不能靠近毛哥!
可顯然事情比她預計的還糟糕,飛飛到的時候食客們正在鬧着要毛老闆給個解釋,大家起鬨着:“你們是不是在一起啦?在一起在一起!”
總是板着臉訓人的人,這次居然會笑着點頭:“有什麼不敢承認的?”
他拉過那個女孩,摟在懷裡,說:“喏,要拍照的快點,爺很忙。”
“毛哥……”飛飛走進去,站在人羣后面喊了一聲。
往日裡總是起鬨讓飛飛做冒記老闆娘的各位全都沒工夫跟她說話,都擠在煙煙面前:“來,煙煙你笑一笑,哎呀不要害羞麼!”
毛毛看到了飛飛,但他下一秒是撥開了那羣討厭的傢伙,把他家煙煙護在身後,沉聲道:“她臉皮薄不許你們這樣。”
毛老闆一發話,大家就乖乖坐好了。毛毛轉身對離煙說:“飛飛來了,我跟她說兩句,讓豬耳朵陪你玩一會兒。”
在座所有人都豎着耳朵聽人家小兩口說甜言蜜語,嘔……毛老闆你風格太玄幻我一時不太習慣呢!
豬耳朵一下撲進煙煙懷裡:“主人終於走了,終於輪到汪了!”
三千巷外,毛毛對飛飛說:“我們在一起了,請祝福。”
飛飛哭着讓他:“你別這樣,別這樣好不好?”
毛毛撥開她的手:“飛飛,感情的事勉強不了。我自認沒有做出什麼讓你誤會的事情。”
飛飛跪在地上:“她怎麼會看得起你?那天來接她的車你也看到了!她家那麼有錢,你們是沒有未來的!”
毛毛蹲下來,捏住飛飛的下巴,頭一次跟她說重話:“別仗着我們認識這些年就可勁折騰,把這點情分折騰完了你會後悔的。”
飛飛眼淚汪汪,再也不敢說離煙半句,只是第二天就傳來了她重新下海做生意的傳聞。阿貓阿狗不忍心看他們飛飛姐這麼折磨自己,跟老闆請了假。毛毛這幾天都沉浸在初戀的美好中,是一點不知道飛飛的事。
“去幹嘛?”他笑着問阿貓阿狗。
阿貓阿狗兩股戰戰:“回,回家拿充電器。”
離煙一點也不小氣,摸出自己的充電器:“借給你!”
豬耳朵:“汪也借給你!”
毛毛:“去吧。”
等阿貓阿狗走後離煙問毛毛:“他們爲什麼不用我的?”
毛毛正好把蘋果皮整條不斷地削下來,他親了親煙煙的臉:“乖乖跟豬耳朵一起吃蘋果,我很快回來。”
四年前,三千港的碼頭邊上有一條街,工人們拿了工資就喜歡去那裡找找樂子,現在那塊地歸毛爺爺所有,變成了商業城。那時候的小妹兒多半不會放棄這種生意,她們把自己簽在酒吧裡繼續做。阿貓阿狗就是在酒吧裡找到的飛飛,飛飛現在穿的裙子比任何時候都短,整個胸脯都快露出來了,笑的樣子也和平時不一樣。她接過客人給的煙,一口一口吸進肺裡,問阿貓阿狗:“要來玩嗎?姐姐可以帶你們進去哦!”
她的眼裡藏不住落寞,因爲來的不是她想的人。
不論阿貓阿狗怎麼勸,都沒能勸動飛飛,飛飛只有一句話:“我現在挺好的。”
跟飛飛相似打扮的女人要她進去,說來了一個大老闆。飛飛留下一句話:“你們如果不進去玩就早點回家,別再來找我了!”
阿貓阿狗垂頭喪氣地往回走,看見路邊陰暗中有個紅色的圓點。毛毛咬着煙:“在裡面?”
阿貓阿狗知道瞞不過,乾脆跟老闆說了:“毛哥,你勸勸她吧。”
毛毛把煙扔進水裡,走進了那片紙醉金迷。
這種地方他很久沒來過了,竟然都不願意進去,就站在門口喚了個小弟,讓他:“你把飛飛給我帶出來。”
小弟新來的,不知道毛爺爺的大名,問他:“你要玩進去玩,帶出來要先給錢!”
正說着,一個土財主模樣的肥豬摟着飛飛出來了,他們一行幾個人,各個都摟着個女的。這種帶出場的不論你是單純吃個夜宵還是要上演妖精打架,都是一個價錢,毛毛看了看那個滿身金鍊子的肥豬,絕對不相信他能單純吃夜宵這麼簡單。
***
飛飛看見她等的人來了,終於露出真心的微笑,但她不過去,她就靠在別人懷裡,問肥豬:“老闆,我們去哪裡啊?”
肥豬油乎乎的厚嘴脣在飛飛臉上親了親,手腳不老實地在裙子下亂摸。飛飛一邊不動聲色的躲開,一邊挑釁地看着毛毛,毛毛笑了下,她愣住了。
下一秒,毛毛把肥豬踹倒,把飛飛拉了過來。飛飛乖乖地跟在毛毛後面,一臉甜蜜。
“這就是你想要的?”毛毛沒有回頭,看着地上的肥豬。
飛飛從後面抱住他:“毛哥,你來救我了,你是喜歡我的!”
酒吧門口有人鬧事,看場子的小弟忙把毛毛團團圍住,要把他拿下給肥豬一個交代,肥豬被一腳踹在心口半天都沒站起來,哎呦哎呦的讓人叫救護車,還放狠話:“你有種別走,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毛毛嫌他人醜嘴臭,拖鞋甩過去拍在土財主肥豬臉上,肥豬嗷一聲嚎,作勢要撲過來。毛毛冷着臉站着不動,其實早已做好了還擊的準備。就在這時,酒吧裡一個有眼力的小弟認出了這個故意找茬的男人。
“毛……毛……”小弟眼看要出事,衝過去替毛毛攔住了肥豬。
毛毛嫌他礙事,惡狠狠地問:“毛什麼?”
小弟給跪了,渾身哆嗦着:“毛哥!”
毛毛把人拎開,面對着肥豬說:“今天我在這裡打死你沒人敢救你,信不信?”
肥豬掏出一疊錢,嚎着:“給我上!錢都是你們的!”
飛飛一直站在毛毛身後,享受着這麼多年來她最想得到的保護。可毛毛卻扒開她的手,還是沒轉頭,告訴她:“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我已經做到,明天再讓我看見你在這裡,我就不會再管你了,隨便你,我問心無愧。”
說完這句,毛毛一步步往肥豬走去,沒有人敢上前,認出毛毛身份的小弟躲在一旁給老大打電話。毛毛上前一步,肥豬就後退一步,一直退到牆角,他擡手摁住肥豬剛剛摸過飛飛的手,笑着說:“如果你摸的是我的女人,這隻手我必須要帶走。”
肥豬沒聽見如果二字,油光滿面的臉上驚恐不已,跟他一起來的幾個人鼓起勇氣要一起對付毛毛,但此時,管理這個場子的老大到了。
毛毛雖然不管事很多年了,但名聲依然響亮,見來者有點眼熟,就鬆開了肥豬的手。
“毛哥,這……”來者遞上一根菸。
毛毛雙手插袋,並沒有接過煙,擡腳往包廂走,他頭也不回地吩咐:“別讓他跑了,讓你老大來跟我說話。”
最早讓毛爺爺給錢的那個有眼無珠小弟嚇尿了,什麼意思?我大哥親自來給你遞煙你不要,要見我大哥的大哥?爺爺你到底什麼來頭你千萬不要嚇我啊!
於是,尊貴的土財主肥豬被人團團圍住送進了包廂,遞煙的那個飛奔去找他大哥。最後來的那位當年與毛毛有過幾面之緣,沒來前就把手下都教訓了一頓,進來後恭恭敬敬站着,毛爺爺不發話他都不敢坐下,小弟們頓時用看神的目光仰望裡面穿花短褲,一頭紅毛的男人。
“坐吧。”毛毛垂下眼。
“毛哥您別生氣,來,抽支菸。”大哥的大哥這纔敢用屁股挨着一丁點沙發坐下,雙手給毛毛遞了一隻煙。
毛毛接過煙,指了指肥豬:“他要打我。”
衆人都流淚了,這是在告狀嗎?告狀嗎?告狀嗎?
大哥的大哥原本對着毛毛在笑,聽聞這件事立馬沉了臉看向肥豬,說:“老闆,不好意思,我們以後不做你生意。”
肥豬覺得這世上簡直沒有天理了!可他確實也不敢再鬧了,默默要走。他真的很怕啊,害怕那個花短褲會喊一句:等等!
老天啊,千萬不要讓我等等啊!我還有很多錢沒花啊!我不想死啊!
肥豬悄無聲息地慢慢移動,當越過飛飛時,他簡直委屈死了:怎麼沒有人告訴他這是大哥的大哥的大哥的女人?
飛飛昂首挺胸越過衆人進了包廂,坐在毛毛身邊。
毛毛再指了指飛飛,問大哥的大哥:“違約金多少?”
大哥的大哥都快給跪了:“不,毛哥您這樣說就見外了,哪有什麼違約金?嫂子過來玩玩是我們的榮幸!”
“嫂子?”毛毛深吸一口煙,整張臉隱在煙霧後面,看不清表情。
大哥的大哥實在是要哭了,他搞不懂毛爺爺的意思啊!又揍肥豬又帶人走難道不是大嫂嗎?
毛毛把煙彈掉,菸頭落在地毯上,慢慢冒出青煙,沒有人敢上去撿菸頭,只聽毛爺爺懶懶的說:“走了,今天給你添麻煩了,有空來冒記吃飯。”
咚!大哥的大哥終於跪了下來,抱着毛爺爺的腿:“毛哥!毛哥!爺爺!您千萬別就這麼走了!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毛毛蹲下來,一臉真誠:“冒記的菜不和你胃口?”
大哥的大哥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放開了毛毛的腿。
飛飛扭着腰跟在毛毛的後面走出酒吧,小弟纔敢過去把菸頭撿起來,呢喃:“這麼貴的波斯地毯……真威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