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最後的審判(完)
“絕、不、可、能!”
……
入夜,九點鐘。
萌萌正在準備給三個小調皮準備洗蓬蓬,水已經放好了,可三個小調皮竟然光着屁屁,在屋子裡跟媽媽阿姨捉炒家藏,非要做一番入浴前的越野賽。
只見光着屁屁的小包子,在逃過了保姆阿姨的爪子後,一路奔向了書房的方向,正巧碰到書房門打開,就要往裡鑽去。
“啊呀,爸爸!”小包子一下被父親拎了起來,對上父親暗潮洶涌的眼神嚇了一跳,小腦袋一垂,就朝爸爸懷裡拱去撒起嬌來,“救命!媽媽要強我們。”
本是一腔沉怒的厲錦琛一聽這話,莫名的心頭氣就散了一大半,接着又一隻小肉糰子抱住了自己的腿,仰着小腦袋反子,叫着,“爸爸,救命!救命屁屁……”
正是小豆豆姑娘。
好在女孩子還有點兒自覺,沒有打光胴胴,還穿着一間粉紅的小褂褂兒。
厲錦琛心頭一震,俯身將小女娃抱起來,重重地吻了吻那張可愛的小臉。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張從未長開卻已經消然逝去的小臉蛋兒,呼吸變得沉重了許多。
“阿琛,哎,你可幫我把他們逮回來了。咦,這麼晚了,你還要出去嗎?”萌萌過來將小調皮們抱走,就敏銳地發現男人穿得很正式,一副要外出的模樣。
“嗯,太子爺那邊有事兒。一會兒就回!”厲錦琛什麼也沒多說,只是摟過女孩的腦袋,俯身吻了吻,又深深地抱了一抱。
萌萌感覺到,男人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同,想要說什麼,但他已經大步下了樓去,很快就聽到了院子裡傳來的汽車引擎聲。
這麼晚了啊!若是換了以往,太子爺的召喚,他也會拒絕的。若非特別緊要的事情……可是,真的是太子爺的事情嗎?在白天發生了那麼一場刺激的大戲之後。
但萌萌不及深思,就被房裡尖叫的小調皮們吸引了回去。
……
厲錦琛連夜到了憲兵部,這裡是專門審訊犯罪的軍事人員的部門。
溫澤和賀英琦已經在門口等着了,兩人一看到他來,都頗爲激動地衝了出來。而這一次非常特殊的是,溫澤衝在了最前面,一把狠狠抓住了厲錦琛,聲音簿啞地喝問。
“哥,你說,真正的小豆腐就是被易振海害死的?!是不是?”
賀英琦一下扔掉了手中的紙杯子,罵着,“該死的,早知道是那龜孫兒,我早就掐死他,戳死他。這個老混帳,老畜牲!”
厲錦琛的面容宛如雕像般緊繃着,門口的風極大,夾着雪,看着門下一盞暖黃的燈光,讓他不由就想起了那個春寒料峭的夜,一個脆弱的小生命就那麼沉寂在自己的掌心。
良久,他才吐出一口氣,仍覺得胸口悶疼得厲害,“是他!”
他拔開兩個小兄弟,大步走進了房間。
溫澤和賀英琦對視一眼,也追了上去。他們兩人本來是什麼都不太清楚的,一直以來只以爲是姚謙和易振海因爲名利問題的爭鬥,沒想到之前易振海將一切罪責推到妻子周玲身上後,竟然反過來抹黑姚謙,更扯到厲錦琛身上,說於美蘿母女是被姚謙故意放進來,來找他黴頭的。這一鬧,姚爸爸就關不住火氣兒,將那孩子的事情吼了出來。
在場的審訊員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但他們兩是知道當初孩子突然性命垂危,在醫院裡搶救了一天一夜的事。
隨後,兩人就聽姚謙說出了事情真相。可苦無直接罪證,加上這廝狡詐異常,幾乎沒留下任何蛛絲螞跡,而今還如此囂張狂妄地要反告姚爸爸和厲錦琛,兩人當場差點兒就動手了。這會兒會在門口守着,也全是被憲兵給趕出來的。
厲錦琛走在前,憲兵們看到後面跟着的兩個愣頭青,想擋,也被厲錦琛一句太子爺的關係給擋開了。
一間一接一間,直到那房間裡大聲的申辨聲近在耳邊,他推開門,就看到了還在玻璃那一頭,大叫冤枉的傢伙。而玻璃這一頭,是憲兵部的審訊員,還有姚爸爸,和伍同方。
“阿琛,”姚爸的眼還泛着紅,“我,還是我沒用。這個該死的混蛋,他竟然可以如此無恥,把一切罪過都扔在了一個女人身上。而周玲她偏偏……”
伍同方也上前道,“隊長,咱們的證據可以指證他。不過,我知道您和叔都希望,那個畜牲能親自認罪,否則……”
難平姚爸爸幾十年的失女之痛,難平厲錦琛驟然失去唯一女兒的恨。
那個審訊員走了過來,伸手做了一個自我介紹,厲錦琛皺了下眉,才伸手與之相握。因爲,這個審訊員是之前太子爺提過的一個特別的傢伙,本來其刑偵能力應該是在警察系統的,不過一些特殊原因,暫時貓在了憲兵部。
“厲隊長,”顯然,這人也十分清楚厲錦琛的另一個有名的身份,對他用了尊稱,道,“如果您信得過我的話,可以給我看看你們調查的資料嗎?這種情況我處理過很多次,有一些法子讓他親口認罪,並不難。”
厲錦琛看着這審訊員,好半晌,點了點頭。伍同方立即將皮夾裡的資料,擺到了一旁的鐵桌上,攤開一大撂,其中不少竟然是二十多年前的資料。
審訊員一看那資料,眉頭一皺,眸色變得銳利而深邃。
溫澤和賀英琦也非常好奇,圍上去一看,俱都低呼一聲。尤其是賀英琦翻開一份死亡說明,由於年代久遠,拍的黑白照都不太清楚了,但是仍依稀可見那事實的可怖。
“媽的,這龜孫子竟然從我才五六歲的時候就開始害人了?!”
溫澤搶過資料一看時間,“那時候我五歲,你三歲,姚叔家的女兒纔剛出生,尚在襁褓中。我看過那孩子,你太小了還記不着。那,就是那年……”
厲錦琛站在玻璃隔音牆上,看着裡面一副老神在在的易振海,面對審訊員絲毫不懼,甚至開始拒絕回答問題了。
易振海說,“同志,我說的已經是全部事實。這件事,其實真正應該算民事案件。那是我妻子和於女士之間的恩怨升級,造成的這種不好的後果。我承認,在這件事上,做爲男人我非常失敗。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讓我跟我妻子談談。我們都不想將這件事情擴大,這樣對部隊的形象也不好。我已經犯了錯,我也不會逃避。只是希望組織能看在我曾經也是一名衛國衛民的軍人的份上,讓我和家人好好談談……”
易振海竟然已經開始使起了苦肉計,博同情,藉機轉移審訊員的注意力,好讓自己逃去罪嫌了。
厲錦琛一拳砸在玻璃上,幾種咬牙切齒。
其他人震驚地看來,第一次看到這個向來冷淡從容的男人身上,竟然有如此深重的殺氣。
……
那時候,在憲兵部的另一間房裡,等待提審的還有易家的兩兄妹。
易素素從進來之後,就團團轉着,想辦法,想要救出父親和母親。
“我相信,我絕不相信爸媽會害那兩女人。要是真有這心,他們多的是機會,哪會折騰這麼麻煩。”
易素素咬着脣,回頭又搖晃兄長的手,“哥,你到是快想想辦法啊!”
易修平在沉默良久後,擡起頭,目光卻是朝屋子的四向看了看,“素素,不要亂說話。這裡不是咱家,這裡是憲兵部。一個弄不好,爸的名聲壞了不要緊,但還不至於開除黨籍,頂多就是私生活作風有問題,留待檢察。最後,他可以引咎辭職,回家也能安享晚年。要是你亂說話,恐怕……”
易素素也聽出了兄長話裡的警告和威赫,嚥了咽口水,朝四周看了看,湊近了兄長,壓低了聲音地說話。
只是兩人都不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外人的監控之下,就算易素素拿張小紙條寫小抄,也逃不過監視者的眼眸。
“可是哥,現在那兩女人不要命地跑到大首長們面前告御狀啊!萬一要是真中什麼毒……”說到這裡,易素素自己都有些口氣不穩,可是她除了心虛,並沒有任何的愧疚,“咱媽怎麼辦?剛纔我看到,他們好像把媽關進房間裡了。”
易素素立即衝到門邊,打開門,但立即就被門口站着的憲兵給拿槍擋了回去。她說想要見母親,卻沒人理睬她。她再叫再耍潑,卻引來了一個有肩章的人。
那人說,“易小姐,請您儘量配合我們的工作,這樣對令堂令尊,都會有好處。否則,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讓審訊組的人做出了錯誤的判斷,大家都會非常遺憾。”
這話說得輕柔,可底下暗示的利害關係,可真是字字句句戳到人心。
易素素不滿地還想嚷嚷什麼,又被兄長拖了回去,重重地喝斥了幾句,她心裡就極度委屈起來。想自己這麼努力地在爲家人綢繆,可是看兄長的樣子,卻總覺得她是在無理取鬧。
“哥,咱們到底該怎麼辦啊?早知如此,當初我就該弄死那個小賤人!”
“易素素,你給我閉嘴!”
易修平的手都揚了起來,嚇得易素素瞬間蒼白了小臉。
他們兄妹的感情其實一直都不錯,兄長年紀比妹妹大不少,性格沉穩,很受妹妹尊重的。可就是因爲感情太好,這一番動作,更讓易素素落下淚來。
屋裡瞬即變得安靜了許多。
而就在這時候,房門又被推開了,兄妹兩卻都沒有去看來者何人,那人立即關上了門後,上前就把易素素從地上扶了起來。
“唉,修平,素素,對不起,我現在纔來。爲了進來看你們一眼,我可是廢了好大的功夫。唉,真沒想到事情竟然鬧成這樣兒,早知道我就該看着點兒。也不至於……”
“周大哥……”
易素素見來人竟然是周愷,眼淚又唰唰地往下流,絞着手指什麼也不敢說了。
易修平見來人,也是皺了下眉,沒有先開口。
周愷說,“你們不用擔心,憲兵部雖然管得嚴,不過這裡還是比較安全的,你們不用擔心有人會監聽。現在,你們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表姨她,真的殺人了嗎?”
易素素剛想說什麼,就被兄長的目光給瞪了回去。
易修平說道,“之前你也知道,我媽和素素跑來帝都的目的。之後,雖然我送了她們回去,沒想到,唉,素素這個急性子又攛掇着我媽回了帝都,她們一直在監視那具曾美麗。那個於美蘿我沒有直接接觸過,但是,聽素素說的情況,這個女人不簡單。劉叔之前給我們透露了一些消息,說於美蘿之前在涪城那邊機關辦做事兒,後來因爲個人作風問題被雙歸了。但是,沒過多久就被人給弄了出來,她就直接跑來帝都找我父親了。她又是我父親的初戀情人,當年就沒爭贏我母親,後來估計是發現她的女兒認識了我父親,還懷了孕,就想借機敲詐,這個她自己錄的音頻資料裡都爆露出來了。而且她還跟我母親討價還價,我母親只是想息事寧人,畢竟家醜不可外揚,哪知道她獅子大開口,就她白天的表現,都可以猜出她對我母親說過多麼齷齪無恥的話,我母親那個人……唉,要不是對方太過份,她絕對不會做出害人性命的事兒,她是連雞都不敢殺的人……”
易素素開始聽着,還一直點頭,但後來聽着聽着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
易修平繼續說着,“爸肯定和謀害那母女兩沒有什麼關係。爸在那段時間,都忙着部隊裡的演習,哪有那麼多時間啊!他們母女兩想要含血噴人,還得拿出證據。只是母親這裡……唉,母親根本就不該留在帝都,我想,她也是害怕於美蘿那個女人搶走父親,女人的心思……”
周愷聽罷,立即道,“唉,如今看來,伯父的問題不大。只是伯母恐怕……”
“不,媽媽沒有罪,有罪的都是那兩個賤女人。根本就是她們自己想要害咱們家,妒嫉咱們家庭幸福,那個曾美麗當初和媽談判的時候,還說要我媽離開,她要當正室。哼!這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兩個男人聽得也是眉頭一皺,卻沒有接話。
周愷隨即說,“曾美麗的身上,的確已經查出嚴重的毒素,是真的活不過幾個月了。”
“活該,那個賤貨!”
周愷搖頭,“不僅如此,在孩子的遺體上也查出那種毒素。最麻煩的是,現在那個叫馬濤的小夥子竟然也反咬你母親一口,說你母親也拿錢賄賂收買他,讓他假認是孩子的親爸。我想表姨之前是希望讓這人站在咱們這邊,可惜……”
人心難測,世事難料。
易修平說,“那現在,保住父親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
周愷想了想,才道,“現在表姨已經認了罪,而且她還承認了是自己親自開車將人推下懸崖的這件事,蓄意謀殺未遂,這罪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因爲一切的罪證,全部指向了表姨。唉……”
易修平最後道,“那,現在就只有這樣了。”
易素素突然驚叫起來,“什麼叫只有這樣兒了?母親只是謀殺未遂,那毒根本不是母親放的。我們見到曾美麗的時候,她身上已經有那種膿泡了好不好,那怎麼……”
她的話嘎然而止,雙眼大瞠,彷彿是瞬間想起了什麼,明白了什麼,腦海裡除了父親一慣慈和親切的笑臉,還有父親的副官的低調身影。她張着嘴,看着兩個顯然已經是心知肚明的男人,猛然間退後幾大步,露出的都是不敢置信的眼神兒。
易修平立即起身,上前去抓妹妹,“素素……”手卻被一把打開。
易素素喘着氣,卻仍是叫了出來,“你們,你們明明早就知道了對不對?可是你們竟然,竟然狠心把一切過錯都推到媽媽頭上。媽媽會留下來陪在爸身邊,也全都是爲了保護爸爸。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做,怎麼可以啊?!”
“素素,你先別激動,你聽我們說……”周愷也想勸一兩句,可是素素卻立即衝向了大門。
易修平雙眼一睜,衝上前去抓人,大門剛剛被易素素打開,又被砰地狠狠關上,易素素想叫,可是嘴就被兄長牢牢地捂住了。她驚恐地看着這個從小到大都對她宛如父親一般疼愛的兄長,現在竟然做出這般行逕。
“素素,你聽我說,現在,咱們只能盡力保住一個算一個。媽自己心裡非常清楚,她是自願扛下一切,就是爲了保住咱們這個家。要是爸倒下了,咱們家就完了。我和你,未來的一切也都會被打上一個可恥烙印。媽會這麼做,全是爲了我們,難道你還要讓媽傷心嗎?”
易素素滿臉淚痕,使勁兒地搖頭,可是易修平捂着她的嘴,讓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她無法置信,兄長竟然選擇了犧牲自己的親生母親,救一個真正的殺人兇手,即使那個兇手還是他們的親生父親。她想說的是,自己願意去頂罪,因爲是她拉曾美麗墜樓,才坐了輪椅的。她願意替母親分去一部分罪責,甚至可以說她悄悄下的毒。可是……
這一刻,她沒有說出口的願望,全被兄長那狠辣而自私的行逕給徹底擊潰了。
……
那時候,在另一間屋子裡。
厲錦琛,審訊員,姚爸爸,溫澤和賀英琦,都看着屏幕裡的畫面,還有通過特殊的收音器傳來的那些激烈的爭執聲。
到此,姚爸爸輕嘆,“易振海的這個兒子和他,還真是像極了……”
不僅容貌,連性格都是那麼趨利避害,自私自利到了極點!爲了自己的前程,寧願犧牲掉自己的母親,還要將妹妹控制在手。這種妄顧人性和人命,只圖名利在手的心性,當真是太可怕了。
審訊員對厲錦琛說,“你找來的這個人,倒是挺有法子的。這麼快就讓他們吐實。不過這裡的內容,還是不足以直訴易振海。”
厲錦琛說,“很簡單。家屬享有探試權,在沒定案之前。讓他們見面!”
溫澤和賀英琦一對眼兒,不言而喻,要讓易素素跟她母親見上面,或者看到父親,逮不準還能撕開好多假面具。頓時,二人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想要出去動手腳,但被審訊員給叫住了。
審訊員一笑,“你們也別太心急。這麼快就出招,難免引起懷疑,這事兒,我來安排吧!”
他要轉身走時,厲錦琛突然道,“我要和那個人,單獨談談。”
他的手,指向的正是玻璃牆另一邊的易振海。
……
易振海一看到進來的是厲錦琛,手就緊了緊,卻又立即恢復了原態。
厲錦琛知道,這個老狐狸,就是這個時候了,竟然也能保持如此冷靜,爲自己謀取退路,當真是相當有本事的。
兩個男人,一個依然一副老神在在地坐着,另一個站在桌子這邊。
四目相接,那種無聲的壓抑和抗衡,也讓隔着玻璃的衆人不由得摒息以待。
賀英琦有些待不住,肘了下溫澤,“喂,你說哥這到底是幹嘛?”
溫澤勾起脣角,“集聚小宇宙,一擊斃命吧!”
“切,你別胡說,我認真的。”
“我當然也很認真。”
姚爸爸心裡也很忐忑,“阿琛這是在……”
審訊員突然眉頭一皺,就往外衝去。
可惜,他還是晚了一步。
這邊的人瞬間瞠大了眼,看到厲錦琛突然隔着桌子就掐住了易振海的脖子,就像拎只小雞仔兒似的,一下子就把不知什麼東西塞進了易振海的嘴裡,輕輕一拍,這人雙眼一鼓就給吞下去了。
審訊員打開了門,但爲時已晚。
“你,你給他吞了什麼東西?”
厲錦琛拿帕子擦了擦手,慢條斯里的,將帕子扔掉後,才淡淡道,“美國新研發的,吐實劑。死不了人!你出去吧,我要開始和他談了。”
審訊員遲疑了一下,還是在厲錦琛壓迫的眼光裡,走了出去。
然而,就在他回到玻璃房的這短短几十秒裡,厲錦琛看了眼玻璃後的人,就道,“那東西會讓你過不了幾個月,也和曾美麗一模一樣兒。你也知道,你們手裡沒有解藥。但是萌萌在亞特帝國治療了半個月,基本就全愈了。白天你也看到,她還好好的,而且她對此事一無所知。如果你不想和曾美麗一個模樣,那就再掂量清楚了說話。”
恰時,玻璃後的人同時面面相窺,卻都明白了厲錦琛剛纔對審訊員說的什麼“吐實劑”,那絕逼是假的。剛纔易振海吃掉的,其實就是他這幾十年用來害的人“惡果”——那個真菌病毒的膠囊。
這東西現在已經被袁家的那位天才繼承人袁子煥給弄出來了,有了一套全新的保存辦法。這也是萌萌回國後,厲錦琛將萌萌的醫學檢測報告和治療方式給袁子煥看後,袁子煥纔好不容易折騰出來。
顯然,厲錦琛今晚過來,就是爲了來報女兒的仇。
之後,易振海的聲音變得顫抖而恐懼,他還在死撐,還抱有一線希望。
厲錦琛神色冷漠至極,始終不動如山。
反襯得對面的易振海,越來越不鎮定,漸漸就失去了最初那種泰然自若的模樣。
賀英琦握拳擊掌,“早知道,就該讓琛哥來審。我聽說,當年琛哥對付那些毒販子,手段可有一套了。現在那裡的老人聽說孤狼的名號,有嚇得立即繳槍的呢!”
溫澤笑着點點頭。
審訊員雖然覺得不妥,但見着情況沒超出規定,也只能由着厲錦琛了。
……
另一方,易素素在天矇矇亮時,被憲兵的人放了出去。
易修平緊盯着妹妹,不讓易素素亂跑。
而那時候,一扇門打開時,走出來的卻正好是周玲。
“媽——”
易素素立即跑上前,易修平也沒有再攔而是緊隨其後。
“素素,你們怎麼還在這兒。這兒沒你們什麼事,你們什麼都不知道,快回家去。”
“不,媽!”
易素素就像被針蟄到一般,驚叫起來,目光驚痛地看着母親。
周玲卻是一笑,撫着女兒的頭,一口的寬慰,說,“這事都怨媽,是媽太沒定力。和你們無關,跟你爸爸也沒關係。他忙着工作,什麼都不知道。你們,你們就當沒有我這個媽媽,回去好好過你們的日子吧!”
說完,她就要跟着憲兵走了,走去的那個方面傳來了鐵門被拉開的聲音。
易素素被易修平拉着,那力氣之大,她覺得自己的手都快斷了。她哭了一晚,眼睛也腫了。她挨不過兄長的肯求,不是勉強應下了。可是,看到母親那模樣,心裡就怎麼也割捨不下。
最終,周玲被關了起來。
幾日後,周愷給兄妹兩送來了宣判的結果。
“表姨擔下了所有罪,於美蘿和曾美麗也沒有再上訴。鑑於曾美麗的情況,還有那個逝去的嬰兒。情節非常嚴重,表姨她很可能……”
死刑?!
易素素的指甲不自覺地陷進了肉裡,“媽媽她……”她想要尖叫,可是礙於哥哥在場,只能強自壓抑下來,淚水汩汩地往外淌,心裡的一個念頭也悄悄發了苗。
到周家的路上,兄妹兩都沉默不語。
開車的周愷從觀後鏡裡偷瞄一人坐在後面的易素素,心裡也直找鼓。
之後,周家的人也對此事緘口不言,只叫兄妹兩節哀,爲周玲準備好後事兒。
易素素悄悄地收拾着母親的行李和東西,就看到了一張全家福,那是她上大學時,父母親兄長一起送她到大學學校門口照下的。那時候,她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可是才過了四年,一切都變了。
這一晚,她輾轉難眠,腦海裡翻來覆去想的全是父母親的事。
突然,她手機傳來了短信的聲音,她接過點開一看,竟然是一個微信視頻,而且顯露出來還是父親坐在審訊視的畫面。她心頭一跳,還是點開了看。
裡面播放的,正是易振海之前努力推脫責任,爲自己洗白,將一切過錯推到妻子身上的供詞。
易素素越聽,越覺得難過,越聽越忍不住心中的怒意,不甘。她猛然又想起母親在最後一面時,那樣任勞任怨的模樣,想到了很多。
她和母親生活在一起的時間,比起父親要多得多。她也更瞭解自己的母親是個心腸很軟的女人。之前,她好幾次想跟曾美麗對幹,想把曾美麗乾脆打流產了,只要人不死,就成。她性格里的狠,也許是遺傳自父兄的。可是,母親的優柔寡斷,也是顯而易見的。
她不覺得母親有那個膽量去殺人,或者給人下毒。反而是父親和兄長……還有自己。若非如此,之前母親也不會總攔着她,一拖又拖地總是想找曾美麗談判。若是要殺了曾美麗,又何苦談判呢?!要是早知道毒死人就一了百了,那她幹嘛還陪着父親待在這帝都,難道……
而今聽到這段父親的供詞,她是真的明白了,其實一切都是父親指使母親去做的。父親從來不出面,母親一直在前頭當炮灰。若是事發了,還有母親當擋將牌,攬走一切過錯。而以母親愛父親的程度,這種情況根本……
如果她骨子裡真就像父親和兄長一們狠心自私,只求自保的話!
易素素一下子跳下牀,穿上了外套,就衝了出去。那時,周愷剛好在走廊上,兩人對上一眼。
“你(你)…”
卻是異口同聲。
……
最後,易素素爲母親上訴,並在法庭上極力地爲母親辯護,並且供認了自己當初拉曾美麗下樓的故意傷害罪。
法庭上,易振海整個人也垮了一大截,整個審訊過程,他都在不斷地搔抓身體,他的後頸脖子上都是血糊糊的指印兒。
而周玲仍然堅持,所有的罪刑都是她一人所爲,與易振海無關。
易修平全場沉默,沒有爲家人申辨過一句話。
於美蘿和曾美麗的供詞,讓庭審人員屢屢咋舌。因爲,曾美麗甚至把易振海身體上的私蜜特徵都說了出來,氣得易振海竟然當場噴血,大叫“救命”。還拉着前來急救的醫生說,他一定要去亞特帝國治病,否則他必死無疑。
這一口血,也徹底卸去了易振海的所有僞裝和假面具。
法官判延後再審,易振海極度怕死,大叫着說願意供認所有罪刑,只希望帝國能看在他以往做的貢獻上,留他一條命。
正在這時,檢察官又送來了一批新的資料,並且還帶來了七八個人到場。
“法官大人,我這裡有來自兩個家庭的上訴,控告易振海買兇殺人,利用周玲的職務之便,製造自然死亡。這裡是我們收集的所有證據,請各位過目。”
正拿着氧氣罩直吸氣的易振海見到了其中的幾個老人後,雙眸大瞠,不敢置信。而同時,裡面幾個人卻也認出了他,有個女人在看了曾美麗好半晌,頓時淚如雨下,失聲痛哭,衝到了易振海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大吼起來。
“我的丈夫就是那樣子死去的,我的丈夫死的時候,就和那個女孩一樣。全身的器官癌病變,我們一直沒查到原因,我們以爲那就是他的命。沒想到,真是沒想到,易振海你這個僞君子,該死的僞君子你竟然騙了我們三十多年,三十多年啊——”
易振海呆呆地鬆開了手上的揚氣罩,瞬間明白了厲錦琛當晚那冷戾至極的眼神。那是死也不會放過他,一定會爲女兒報仇的眼光。
在一扇門外,厲錦琛和姚爸爸將裡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
最後,兩人相顧一眼,同時沉默地離開了。
勝訴了!
壞蛋終於得到了他應有的下場。
……
這晚,在易振海即將關入軍事監獄,等候行刑時,姚爸爸來了。
易振海正不住地搔着身上的癢癢,對着鏡子看到自己身體上的病毒擴散得比他所知的還要快好幾倍,他驚恐得不得了,但又沒有辦法,只能將醫生開的外用藥往身上塗,減輕病痛。
雖然帝國法律是優待罪犯的,但是,也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樣照顧得細膩得體,他在死前要受的罪,絕不會比曾美麗差多少。
聽到門開,他的第一反應仍是衝出去求助,要人請醫生,還老叫着要請亞特籍的醫生。
而兩個士兵只是把他拖了出來,送到了會客的房間。
那裡,姚謙正負手而立。
“你……你是來……”
姚謙轉過身,目光淡淡地掃過易振海此時的狼狽難堪,看到那雙露在外的手,血糊糊的一片,已經生着膿泡兒。
易振海立即激動地挽起了袖子,大吼,“我這個樣子,你們現在滿意了。姚謙,你不過就是養了個公主女兒,得了個高官女婿,否則你能鬥得過我嗎?!你就是個懦夫!”
姚謙說,“易振海,你會有今日,無非因你爲你的貪慾。當初我調到帝都來,你若放下過往不與我爲敵,不故意害死我的小孫女兒,萌萌的親生女兒,還用了同樣的方法,我根本不可能發現什麼。可是你竟然如此懼怕我,怕我與你同事,爭奪你的權勢地位。你如此殘忍,竟然連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都不放過——”
砰——
向來的老好人,姚爸爸,竟然怒起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易振海的臉上,打得易振海後退連連,摔倒在地。
“這一拳,不是爲我自己,只是爲我那無辜死去的女兒,和萌萌的女兒,我的孫女兒。”
“易振海,你真是死有餘辜!”
一個月後。
未到死刑執行日,易振海就被自己病毒中的恐懼模樣給嚇得自殺了。
四個月個,即隔年的春天,曾美麗也走了。走時她即後悔,也滿足了,因爲她最憎惡的那個男人死在她之前,並且她也知道自己並不是易振海的親生女兒,父親其實是曾強。
曾強在外逃亡,最終還是被人抓了回來,見了曾美麗最後一面。
於美蘿並沒有原諒曾強,而她從周玲那裡敲詐來的錢,也大半交了公,獨自一人離開。馬濤卻悄悄留下那筆錢,送去給了於美蘿。
……
三月,夜,帝都北郊墓園。
兩個男人,默默地站在一座小小的墓碑前,許久,未置一言。
老人將懷裡的一雙小鞋,放到了墓前,雙眸垂淚,長長嘆息。
身形高大的男人則將一束漂亮的小白花,輕輕放在墓前,伸手撫了撫那張照片,照片裡的人,看起來很小,卻有一雙極爲靈動的大眼睛。
男人低低地呢喃着,“豆豆,爸爸幫你殺掉了惡龍。你在天堂要乖乖的,等着,爸爸媽媽,一定將你重新接回咱們家。好嗎?”
良久,只聞夜聲如絮,如泣如敘。
兩人從墓園出來,同時接到了來自兩個女人的電話。
“爸(老公),你們跑哪裡去了啦!快點回來,吃湯圓啦!”
今天,可是萬家園圓的元宵節呢!
“我(我)馬上回來。”
兩人相視一笑,立即上了車。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也許,人生必然會有些缺陷,纔不愧於今夜——千里共嬋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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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俺寫完了,姑娘們應該是在30號就能看到大結局啦!吼吼,撒花。後天嘛,秋秋開新文,希望親親們來捧場喲,新文超有愛超好看的喲!麼麼噠!明天開始秋就休息了,嘿嘿,看魔獸去!幸福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