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順口,關東都督府。
在都督府的院子裡,福島安正穿着白色短袖和服,腳踩木屐,雙手握着一柄武士刀不停地劈砍,每劈砍一次,嘴裡就發出“哈”的一聲。
福島安正去年在關東都督的任上晉升爲陸軍大將,他是第一個成爲第一個情報領域被授予大將的人。
他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地停了下來,用武士刀支撐在地上喘着粗氣,一個身穿和服的日本女人託着托盤走過去,呈上托盤內的白色毛巾。
這時他的副官穿着一身軍服,腳穿軍靴,左手扶着腰間指揮刀的刀柄,右手甩開膀子大步走過來立正敬禮道:“將軍!”
福島安正拿過托盤裡的白毛巾擦了一把臉又將白毛巾丟在了托盤裡,然後向那日本女人揮了揮手,待那日本女人走後,他問道:“說吧!”
副官低頭道:“將軍,從東京發來了您的調令!”
福島安正聞言臉色頓時黯然,沉默良久纔出聲嘆道:“我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的,新任都督是誰?”
副官道:“是中村覺將軍,他已經到了,現在正在南滿那邊休息,他派人來說下午過來拜訪您”。
中村覺是今年1月份晉升陸軍大將的,此人曾先後當任過參謀本部管西局員,步兵第10聯隊大隊長,參謀本部第2局員,第1師團參謀,陸大教官,第5師團參謀,東宮武官,甲午中日戰爭任大本營侍從武官,侍從武官,步兵第46聯隊長,東部都督部參謀長,1899年9月8日晉升陸軍少將。臺灣總督府參謀長,步兵第2旅團長,日俄戰爭率部編入第3軍出征。參加南山戰役,旅順攻略戰、教育總監部參謀長,第15師團長,侍從武官長。東京衛戍總督等職。
在日俄戰爭期間,他帶着部隊圍了旅順,攻了兩次沒攻下來,傷亡慘重。這位急了眼了,不顧自己是少將旅團長。親自率3000名敢死隊衝上了前線!並且宣稱誰敢後撤就地處決!他自己十分英勇,儘管也受了傷,但卻因此而一戰成名。本來像他這樣非薩長藩出身的軍人是很難成爲大將的,但他卻憑藉自己的勇敢而成爲了大將。即便如此,在日本也有人卻說他只是借了當年敢死隊的光,並沒什麼真本事,可見非薩長藩的人是升遷是非常艱難的。
福島安正聽說接任者是中村覺,腦子裡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說道:“是中村將軍的話,我就放心了。中村覺是一個有過實戰經驗的將軍,我相信在他的率領下,關東州一定會穩如磐石!”
在華國向日本宣戰之後,福島安正就預料到東京方面肯定會派新的都督來接任他的位置,畢竟他只是一個搞情報出身的人,根本沒有指揮大規模軍團作戰的經驗,東京方面能夠讓他當了幾年的關東都督,完全是因爲他的後臺是山縣有朋,可是如今華國大軍逼近,就算他的後臺再硬。東京方面也不可能讓他這種沒有一丁點指揮戰鬥經驗的將領繼續呆在關東都督府都督的位置上。
福島安正說完後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道:“對了,中村覺將軍是怎麼過來的?我國海軍已經完了,在海上已經是華國海軍的天下。他怎麼敢冒這麼大的風險?”
副官道:“將軍,說起來這將事情也很奇怪,自從我們海軍艦隊主力被擊敗之後,華國先後炸燬我們的幾大軍事港口,我國海軍幾乎是全完了,可直到現在爲止。華國方面仍然沒有任何一點要封鎖朝鮮海峽跡象,華國軍艦一般都不到朝鮮海峽去,這真是令人費解啊!”
福島安正聞言眼睛瞳孔一縮,冷冷道:“支那人不可能這麼好心,他們一定有什麼陰謀,支那人一向狡猾,其中不乏聰明人,他們不可能想不到派軍艦切斷我們這邊與本土的聯繫,再說,在沙俄征戰的我軍人數已經達到了十五六萬人,這麼多軍隊的消耗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一旦切斷了海上補給線,很快就會讓我軍北征軍團彈盡糧絕,支那人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他們到底有什麼陰謀呢?”
副官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想不出來。
福島安正也沒有爲難他的副官,他知道這種機密肯定是華國方面的最高機密,情報部門想要獲悉這種程度的機密基本上不可能。他問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進入沙俄境內的幾股支那軍隊的情況如何?他們是否我們北征軍團發起攻擊?”
副官道:“我們得到的消息是支那軍隊並沒有對我們北征軍團展開進攻,看上去只是就近監視,但是從他們的部署來看,隨時都可以發起進攻,因此我北征軍隊也不敢大意,時刻都在小心防範。兩天前,我軍在赤塔有一個大隊向支那軍發起了試探性進攻,可沒想到他們不但沒有取得任何戰果,而且還有去無回,全軍覆沒了!”
福島安正眼神一凝,問道:“知道當時支那軍的情況嗎?他們有多少人,什麼裝備?”
“暫時還不清楚,我們正在查,不過支那人已經在北方加強了反諜報的工作,我們這段時間,特工人員損失很大!”
福島安正又問道:“我軍那一個大隊覆滅之後,支那軍隊有什麼後續動作?”
副官搖頭道:“沒有,他們沒有任何動作,還在原地監視赤塔”。
華國方面這一些動作讓福島安正搞不明白真正的意圖,這讓他傷透了腦筋,他只好讓副官去幫他收拾行李,既然信任都督已經到了,他就必須馬上做好與新任都督交接的工作。
下午,福島安正得知中村覺已經到了都督府門口,連忙走到門口迎接,跟隨中村覺一起來的還有南滿鐵路總裁中村雄次郎和川島速浪。
中村雄次郎以中將軍銜出任南滿洲鐵道總裁,他還是男爵,他的資歷很老,缺點是也沒有實際作戰的經驗,不過他這個南滿洲鐵道總裁手下的軍隊可不少,有六個獨立守備營,駐紮在南滿鐵路線附屬地。他與福島安正的年齡相當,都有63歲了。
中村覺年輕兩歲,今年也有61歲,而川島速浪是後來那個著名女間諜川島芳子的養父,今年五十歲,他在這幾個人當中是最年輕的。
川島速浪這個人其實在日本政府或軍界中並沒有任何官職和軍職,他就是一個政治投機者,他以“滿蒙獨立”、分裂華國爲個人政治目標。他經常鼓吹這些論調,因此獲得日本一些政治家的支持,在日本有政治家支持他,他纔有的玩,沒有人支持支持他,他就玩不轉,因爲他在中國的活動是需要經費的。
福島安正與中村覺和中村雄次郎分別敬禮和握手,卻也沒有把川島速浪完全丟在一邊,福島安正對川島速浪還是很欣賞的,畢竟一個沒有任何職務的人卻能夠在華國這邊混得風生水起,本身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幾人被福島安正迎進了客廳,上茶之後,幾人就聊了起來,福島安正對中村覺說道:“中村君,您能夠前來接替我,我就放心了,你也知道我在戰爭方面根本沒有任何經驗,現在支那人大軍壓境,我的壓力很大啊,如果你不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中村覺起身向福島安正躬身行了一個禮,說道:“這幾年辛苦福島君了,東京方面對您這幾年的成績還是很滿意的,現在東京方面要調您回去,趁着現在華國方面還沒有封鎖朝鮮海峽,您越早走越好,一旦華國封鎖朝鮮海峽,到時候您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只能留在這裡,其實我倒是很希望您能留下,畢竟您在這裡幾年時間,對這裡很熟悉,有您的指點,我想會很快熟悉軍政事務!”
真是人走茶涼啊,福島安正也不由有些淒涼的感覺,日本人內部其實也並非都是鐵板一塊的,明爭暗鬥依然不少,只不過日本人在爭鬥時是有底線的,任何形式的爭鬥都不會以犧牲日本的利益。
福島安正說道:“調令已經下來了,而且我已經準備好了,如果中村君方便的話,我們下午就可以交接,晚上啓程去朝鮮,從那邊坐船應該安全一些!”
“那好吧,我就不留福島君了!”
福島安正點點頭又問中村雄次郎:“中村君,南滿鐵路防線都部署得怎麼樣了?支那軍隊要進攻遼東半島,你們南滿鐵路線是首當其衝啊!”
中村雄次郎道:“將軍放心,我的六個獨立守備營已經全到位,只要我還沒死,南滿鐵路防線就不會被支那人突破,這是還請中村將軍保證我們的彈藥供應纔是!”
中村覺問福島安正道:“將軍,關東都督府庫存的彈藥能夠支撐多久?”
“中村君放心,旅順口是被我們當做要塞來經營的,不僅防禦工事堅不可摧,而且彈藥庫存足可以支撐一年以上,可如果要供應其他軍隊,到底能夠支撐多久,那就要看戰鬥的激烈程度了!”。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