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1日,蕭震雷一大清早去了鍊鋼公司建設工地上看了一下建築進度,在工地上吃過早飯之後又匆匆趕回,等他回到蕭公館的時候,農勁蓀已經在蕭公館等着了。蕭震雷換了一聲西裝之後帶着警衛人員和他一起出門爲劉振聲的事情奔走,蕭震雷準備先去公共租界見警務處副督察長麥高雲。
在路上,農勁蓀問道:“寰宇老弟,爲什麼要想辦法將案子轉交法租界?如此一來,我們豈不是要走幾方面的關係嗎?”
蕭震雷抽着煙說:“對,如果案子在公共租界審訊,劉振聲必死無疑,因爲在公共租界案子最終會移交到日本領事法庭,但是如果案子移交到法租界就不同了,審訊案子的是法租界會審公廨,由清廷會審官和法國領事派人進行審理,日本人是無權插手的。在公共租界,列強勢力互相牽制、利用,盤根錯節,我說話在公共租界起到的作用不大,在法租界我倒是有些關係,能想想辦法!”
農勁蓀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又道:“難道就不能想辦法直接把人救出來嘛?我當心振聲被關的時間久了,會發生變故和意外啊!”
農勁蓀作爲同盟會的成員,是有些渠道知道蕭震雷的一些底細的,就好比現在公共租界的底下勢力,就是被蕭震雷的人控制,就連法租界的底下勢力也開始被蕭震雷的人滲透,青幫在法租界地位已經開始動搖,在範高頭死後。本土青幫的一些規矩也被黃精榮等人拋出腦後,純粹的金錢關係並不能維繫青幫成員之間的凝聚力。因此本土青幫內部開始出現縫隙,這讓蕭震雷手下的吳世榮看到了機會。將觸手伸進了法租界,法租界這一年來非常亂,經常有火拼之事,這都是吳世榮與青幫剩餘老頭子們搶地盤所致。正由於農勁蓀知道這些情況,才問蕭震雷是不是可以直接搶人。
即使真的可以搶人,蕭震雷也不會這麼幹,從巡捕房或者監獄搶人?這不是鬧着玩的,這是玩命!即便能夠把人搶出來,難保不會出現傷亡。用死一個或者死幾個人的代價救出來一個,這值得嗎?
蕭震雷直接拒絕了搶人的建議,搖頭苦笑道:“勁蓀兄,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那巡捕房是什麼地方?是隨便可以搶的嗎?弄不好人沒有救出來,反而把救人的人摺進去了!你放心吧,這事才放生兩天時間,即便有人要做的點什麼,時間上也會來不及。這次我過去跟公共租界巡捕房方面打聲招呼,讓他們看緊點”。
見蕭震雷這麼說,農勁蓀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很快到了公共租界警務處,蕭震雷這邊的排場很大。立即驚動了副督察長麥高雲,而且蕭震雷在軍隊的軍職已經相當之高,不由麥高雲不引起重視。
“蕭統領。這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麥高雲穿着一身警服,佩戴高級警銜走出來迎接道。說完看了看蕭震雷身邊的農勁蓀一眼,便知道蕭震雷此次爲何而來了。
蕭震雷笑道:“你應該知道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怎麼?不請我進去喝被咖啡?”
麥高雲無奈,身體一側,手一伸說道:“請吧,我那些劣質咖啡也不知道你這個全中國最富有的人喝不喝得慣!”
“你這副督察長的咖啡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三人說着話來到了麥高雲的辦公室裡,麥高雲吩咐助理倒來三倍咖啡請蕭震雷和農勁蓀喝咖啡。
喝了幾口咖啡,蕭震雷放下杯子便道:“麥高雲副督察長,我這次是爲了一個叫劉振聲的人來的,想必應該知道吧?”
麥高雲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劉振聲涉嫌殺死日本柔道會八人,傷十一人,還殺了秋野醫院的秋野醫生,手段極爲兇殘、影響太過惡劣!不知道蕭統領想要怎麼樣?”
蕭震雷道:“我要你放了他!”
麥高雲斷然拒絕:“這不可能,此案還未審理,我就把犯罪嫌疑人給放了,那我成了什麼了?上面追究下來,我可吃罪不起!”
蕭震雷嗤嗤冷笑:“他殺人是在法租界內,是無意中闖入公共租界才被你們的巡捕抓住的,你們憑什麼關押他?我看你們這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該管的事情你們不管,不該你們管的,你們倒是管得挺寬的,霍元甲霍師傅是被日本人害死的,你們爲什麼不去抓日本柔道會的人?我看你們外國人之間就是互相包庇,你們公共租界巡捕房的存在就是專門與中國人民作對的,如果你一意孤行,我絕對不會讓你在這個位置上好過,你如果不信可以試試看,三天之內,我就要這公共租界處於徹底的混亂狀態,商店關門歇業,碼頭停運、工廠罷工、交通癱瘓,整個公共租界如一個死城!我讓你的巡捕房疲於奔命,讓你們不得消停!”
麥高雲聞言勃然變色,他知道蕭震雷絕對有這個實力,在此時的上海灘,蕭震雷的產業遍佈各行各業,除了九家外國銀行,蕭震雷還壟斷了整個上海灘的金融行業,其他一些小錢莊即使沒有被蕭震雷的振華銀行收購和合並,但也躲在振華銀行這根大樹下乘涼,只要蕭震雷一聲令下,公共租界內的振華銀行就會縮緊銀根,讓公共租界無錢可用,再發出一聲號召,蕭震雷旗下的工廠和與之相關的上下游各行各業的產業都將會大罷工,而且蕭震雷還控制着公共租界地下勢力,只要一聲令下,包括車站、碼頭、公共交通、人力黃包車全部罷工,到了那個時候整個公共租界就會徹底停止運轉。
儘管如此,麥高雲還是咬牙對蕭震雷對視,他作爲一個英國籍副督察長,在公共租界警務處是第二號人物,不想在蕭震雷這個中國人面前認輸和膽怯,他臉色異常難看道:“你在威脅我?”
蕭震雷針鋒相對:“沒錯,我就威脅你,你能奈我何?你可以一意孤行,咱們三天後見分曉,到時候我看你怎麼在副督察長這個位置上呆下去!如果你是一個真正正直的人,我絕對不會用這種方式威脅你,但是你不是,你不敢跟日本人作對,卻只敢在我們中國人頭上作威作福,由此可見,你就是一個十足的吃軟怕硬的傢伙,今天我就硬氣一回,你能把我怎麼樣?你想把我抓起來?有本事你下令試試看?信不信我的兵從外面衝進來把你的警務處砸個稀巴爛?”
麥高雲被蕭震雷一陣擠兌,頓時又驚又恐,臉色漲得跟豬肝色一樣,指着蕭震雷結結巴巴道:“你,你,你就是一個蠻漢、地痞、無賴!”
“沒錯,我就是一個地痞和無賴!可我這個地痞和無賴比起你們這些英國惡棍差遠了,處處標榜自己是紳士,其實一肚子壞水,如果你們是紳士,幹嘛來侵略中國?媽拉個巴子的,給老子滾出中國去!”
“你,蕭震雷,這是公共租界巡捕房,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給我滾出去,這裡不歡迎你!”麥高雲大叫起來。
蕭震雷整了整衣服,冷笑:“我當然會走,三天後如果劉振聲還被你們巡捕房關押着,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你關着他,我就整得你捲鋪蓋走人!”說完向農勁蓀擺擺頭:“勁蓀兄,我們走!”
兩人很快走出了警務處,上車之後蕭震雷吩咐開車的奧皮音去法租界警務處,農勁蓀不明白蕭震雷剛纔這麼多的意圖,他憂心忡忡道:“寰宇,這剛纔這麼做完全激怒了那個洋人警察,他他恐怕更加不會隨便放人了!”
蕭震雷搖了搖頭道:“不,勁蓀兄,你太高看他了,他這種人色厲內荏,不敢跟我賭的,他知道我有這個實力把公共租界攪亂,不會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但是他又不願意向我這個中國人低頭,因此他只有一個辦法既保住自己的面子,又讓我沒有藉口搞亂公共租界,那就是頂住日本人的壓力將劉振聲引渡給法租界巡捕房!”
農勁蓀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只要振聲被引渡到法租界,你就有辦法把他弄出來?”
“對!”蕭震雷道:“日本人在公共租界有一定的勢力,他們有領事館,但是在法租界,日本人是完全說不上話的!”
兩人趕到法租界警務處之後,蕭震雷下車找到了警務處總監埃皮拉,埃皮拉這是他扶持的人,只要與法租界巡捕房有關的事情,埃皮拉都有最大的權力解決問題,找到埃皮拉之後,蕭震雷立即將情況一說,埃皮拉當即表示自己會辦妥。
在蕭震雷和農勁蓀離開法租界警務處不久,麥高雲果然向埃皮拉打來電話商量將劉振聲引渡給法租界巡捕房的事情,此前埃皮拉一直就這件事情向麥高雲交涉,麥高雲都沒有答應,現在去主動找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