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清晨,季憶才退了燒,在藥效的催化下,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熟睡中的她,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的一開始,是他吊兒郎當的晃進餐廳,她擡起頭,視線和他恰好對碰在一起。
與其說是夢,更不如說是重溫記憶。
夢裡的畫面,很真實,真實到就連神情都清晰可見。
操場上,他桀驁的踩着孫章的後背,囂張的說:“道歉!”
雨中,他緊繃着一張臉,拿着傘走到她面前,塞到她手裡,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就走。
b影教室裡,她被陷害,捆綁在椅子上逃脫不掉,他踹門而入。
學校對面的火鍋店裡,一張紙條,是寫給她的,他的筆跡,那句話是:季憶,對不起。
《三千癡》的劇組裡,她成爲劇組的團寵,他對她說,我們可以回到從前嗎?
西湖畔邊的酒店裡,他對她說,季憶,你願意相信我嗎?他還對她說,不在輝煌時慕名而來,不在低谷時轉身離去。
yc公司裡,他簽下協議書,說她與yc共存亡。
慈善晚會結束的車裡,他對她說,沒了yc,你還有我。
電視頒獎節中,面對千歌的狼狽和落魄,他淡定從容的彷彿所有事情與自己毫無關係。
四月一號愚人節,他說,你知道什麼叫做意外嗎?意外就是,我從沒想過要愛上你,但我愛了。季憶,愚人節快樂。
……
夢一直做啊做,做到她聽說他要離開北京,做到她在他公寓樓下站了一整夜,做到她在首都國際機場親眼看他進入了安檢……然後她在夢裡哭了起來。
哭着哭着,她就在夢裡想,她這一生,好像在機場那一刻,親眼目睹到他進了安檢口後,就那麼生生的結束了。
季憶的夢沒斷過,一直到傍晚,才終於消停下來,徹底的陷入了沉睡中。
這一覺,季憶睡的很死,也很長,她足足睡了十六個小時才醒來。
她從沒想到,她這一天一夜的昏睡醒來後,整個世界都變了天。
季憶是八點鐘醒來的,昏迷前還在下雨的天氣,變得出奇晴朗,天彷彿水洗過一般湛藍清澈,陽光燦爛明媚,整個城市乾淨的彷彿漫畫裡的畫面。
可能是高燒初退的緣故,她反應有些遲鈍,沒留意到自己醒來時,莊儀正在看手機,神情不是特別的好看;也沒留意到自己剛準備拿手機看一眼時間,莊儀就立刻起身跑到她面前,奪走了她的手機,開始照顧她吃飯時的舉動有些驚慌失措;更沒留意到吃完飯,莊儀就扯着她研究下一部戲劇本時,有些心不在焉……
一直到了傍晚,她因爲躺了太久不舒服,趁着莊儀去洗手間,下牀去樓道里走一走時,聽見有人在討論“賀季晨”,她才後知後覺的知道,出了大事。
回到病房,她沒理會從洗手間出來,沒看到她而着急的莊儀,直接跑到牀邊,從牀頭櫃的抽屜裡,翻出手機,點開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