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禁聲期的鐘意頻繁地接受香港各大財經報紙的訪問,一時間成爲城中的大紅人。不少人都很納悶,以前在本地商界幾乎從沒聽說過有這麼一號人物,怎麼就會像彗星一樣突然閃現出來了呢?
好事的雜誌開始八卦鐘意的過去,將他如何從內地轉來香港,然後去美國求學等一系列經歷都曝光出來,尤其是在1992年關於英鎊會貶值的論文也被全文刊登出來,這更讓他成爲熱點人物。一個既有學識又身家數十億的青年才俊的形象呼之欲出,只是讓那些夢想嫁入豪門的女生失望的是,這位鍾先生已經訂婚,並很快就會完婚。
“怎麼樣,當上封面人物的感覺很爽吧?”當志得意滿的鐘意來到鍾石面前,臉上盡是掩飾不住的笑意,鍾石就忍不住地調侃道。
這一次鐘意持有總共股份的20,按照剛開市的市值來計算,大約是20億港幣左右,他也是第一大個人股東。當然,這其中通過一系列複雜的股權變動,包括原先的大股東天際線國際控股有限公司向某離岸公司出售20的股權,然後這部分的股權又在一系列的離岸公司當中轉手,最終歸於鐘意的手中。
這一系列繁瑣複雜的股權變動,第一是爲了規避稅費,第二則是爲了隱藏住一直在背後操控的鐘石。自然,這一切會有精明能幹的律師團來進行操作。
除此之外,天際線國際控股公司是重新上市後的華德地產第一大股東。擁有五個董事會席位。這部分的股份掛在了鍾小慧的名下,在公開信息披露當中。持有人是一個名叫鍾小慧的女子。
在天際線國際控股公司當中,鍾石是第一大股東,直接擁有股權75,而鍾小慧則擁有25的股份,也就是說在華德地產中,她能控制的股份爲6.25,是繼鐘意之後的第二大個人股東。
天際線國際控股和鐘意的股份加在一起,超過總股本的45。其他的股份則比較分散。而且鍾石旗下的香港基金也持有一部分,三者加起來,使得鍾石牢牢地控制着華德地產。
聽到鍾石的調笑,鐘意撇了撇嘴,有些不滿地說道:“你把這麼多的股份轉讓給我,就不怕我把這家公司給搞砸了?”
“搞砸了?”鍾石撓了撓頭,渾不在意地說道。“香港已經有了完善的經理人體系,如果業績不好的話,董事會自然會換人。你以爲你在具體的業務當中能隨心所欲地指手畫腳嗎?”
“敢情我只是個傀儡?”鐘意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故意裝作不滿地說道。
“哈哈,你就別裝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做這個傀儡呢!”鍾石哈哈一笑,將話題岔開。“最近想借你的遊艇出海,怎麼樣?”
鐘意苦起一張臉,深深地看了鍾石一眼,隨即大有深意地說道:“怎麼最近你出海這麼頻繁?是不是大海上有美人魚勾住了你的心,還是……”
“……”鍾石的臉難得一紅。竟然說不出話來,讓旁邊一直笑呵呵的安德魯就是一怔。他疑惑地看了看鐘石,又看了看滿臉笑意的鐘意,正打算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些什麼,就聽到鍾石猛地瞪了他一眼,不客氣地訓斥道:“還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快回去做剛纔說的事!”
雖然說得毫不客氣,但語氣中絲毫沒有責難的意思,安德魯嘿嘿一笑,就轉身離開了。
“讓他去幹什麼?”見安德魯走得遠了,鐘意就隨口問了一句,然後舉起一杯可樂,大口地往嘴裡灌着,剛纔他接受部分媒體的採訪,已經說得口乾舌燥了。
“沒什麼,就是讓他攻擊泰銖!”鍾石轉過頭來,輕描淡寫地說道。
“什麼?”鐘意“噗”地一聲,將滿口的可樂噴灑出來,澆了個鐘石劈頭蓋臉,“哎呀,實在是不好意思。”鐘意連忙從身上掏出紙巾,手忙腳亂地幫鍾石擦拭渾身的水漬,“你可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竟然敢攻擊一個國家的貨幣體系。不對,上一次進攻泰國你也有份?”
雖然這段時間鐘意在忙華德地產重新上市的事情,但是他本職是個經濟學家,仍然關心世界各地的經濟數據,前段時間泰銖保衛戰他自然也知道不少。
“當然沒有。”鍾石斷然否定,眼睛的餘光掃到有幾個記者正朝着這邊走過來,就止住了話題,“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有空到我公司來,看看我們現在都在幹些什麼。”
背朝着鍾石的鐘意並沒有意識到有人接近,還準備再問些什麼的時候,就聽到背後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只能無奈地轉過頭去,讓鍾石揚長而去。
此時在交易所的大廳上,華德地產的股票正一路飄綠,節節攀出新高。
“不好,又有資金開始在外匯市場上賣出泰銖!”BOT的職員們難得過了幾天的好日子,交易員們剛開完慶祝保衛泰銖成功的派對,正等待着高層放他們一個難得的假期的時候,外匯市場的異常波動又重新出現了。
“資金量是多少?”當聽到有人賣出的時候,交易員們普遍的反應是出現了單筆超過一億銖的賣出量,否則根本進不了中央銀行的視線。
“十億銖,四千萬美元的交易量。”一名交易員飛快地報出數字,“通過泰國軍人銀行來兌換的,他們已經要求我們這邊撥出美元資金了。”
由於美元儲備大多數是在中央銀行的賬戶當中,泰國本土商業銀行並沒有多少美元的頭寸,因此當出現大額度的賣出的時候,商業銀行只能求助於中央銀行方面。
“四千萬美元?不算太多。”交易員們的第一反應是不值一提,經過前段時間的保衛戰後,他們的眼界明顯地開闊了不少。曾經在5月14日這一天,經過他們手中賣出的美元就接近上百億之多。
他們的話音還沒有落下,他們身前的電話很快接二連三地響起,在這一刻他們彷彿想到了什麼,相互對望了一眼後,迅速地接起電話。
“賣出泰銖?多少?報價呢?”
“十億銖?報價25.5。”
“你們也是十億銖的兌換,即時的外匯價格?”
當十幾個交易員同時放下電話的時候,他們的心已經變得一片冰涼,所有人都意識到國際遊資對泰銖的進攻再一次開始了。此時他們最爲納悶的是,這部分遊資的泰銖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他們又哪裡會想到,天域基金爲了這一天,已經準備了很久,甚至在今年的一月份就大舉借入了數額巨大的貸款,同時鎖定了貸款利率,只爲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雖然心中有些慌亂,但交易員們並不是十分擔心,畢竟根據沙旺的說法,BOT目前還有300億美元的外匯儲備,足夠應付目前的兌換了。
他們又哪裡知道,現在整個BOT的賬戶上只有不到一百億美元的外匯儲備,光是一個天域基金動用數倍的槓桿就能將他們擊潰。
“期貨市場呢?”消息很快傳到了馬拉甲的耳中,他的第一反應是對方是否在兩個市場上同時操作。如果僅僅是在現匯市場上賣出的話,很有可能是外國資金的匯出,這樣的話就不必太過擔心。而要是兩個市場同時出現泰銖幣值下跌的情況,那毫無疑問就是新一輪對泰銖的攻擊。
“情況不是很妙,剛開盤不久就出現了鉅額的拋盤,現在我們正在和對方激戰,努力地拉昇幣值。”沙旺故作輕鬆地說道。他原本並不擔心,但看到馬拉甲的臉色陰沉,幾乎就要滴下水來,心中就有些發怵,生生地將想要調節氣氛的話嚥了回去。
“給我接總理辦公室!”馬拉甲絲毫沒有注意到沙旺的窘態,在略微一沉思後就拿起了電話,淡淡地對話筒說了一句,隨後才意識到沙旺還在他的辦公室內,不由地瞪了沙旺一眼,示意他趕快出去。
雖然很想聽聽馬拉甲到底想對總理先生彙報些什麼,但沙旺知道自己還沒有到那個層次,只能心有不甘地離開了。
“總理先生,恐怕我們的計劃被他們識破了!”馬拉甲等房間的門關好之後,極其焦躁地對着話筒說道,“根據各個商業銀行最近彙報來的情況,據說美國方面不斷有基金打來電話,讓他們報告在遠期市場的頭寸情況。而且,根據美國資本市場反饋回來的信息,目前對衝基金正在大規模地拋售美國國債,準備募集資金再次攻擊泰銖。今天已經有部分的先行軍開始在市場上賣出了!”
“什麼?又來了?”話筒中傳來一個極其驚訝的聲音,顯然對目前的局面沒有絲毫的心理準備。
“恐怕我們這次很難抵擋住了!”馬拉甲只覺得自己的聲音異常苦澀,對於目前的局面他自然也不願意看到,但國際遊資的攻擊並不以他的意志爲轉移,也沒有被他放出的虛假消息所嚇倒。
“加息呢?”話筒中的聲音沉默了半晌,顯然是在和別人商量着什麼,半天之後那聲音才重新響起,“加息怎麼樣,至少能夠吸引一部分資金的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