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前,競拍會議廳內,王良修正在閉目養神,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
“出來了,出來了!”
當杜齊賢從處理委員會的會議室內出來的時候,引起了現場小範圍的騷動。因爲許爲華考察華德地產的行爲,使得很多人認定華德地產也是這一次競拍的大熱門,所以他的一舉一動也備受關注。
“好像事情有點不妙啊!”
儘管杜齊賢面無表情,但萬克的人依然敏銳地發現,杜齊賢的神色當中隱隱地帶着一絲怒意,不仔細觀察的話是看不出來的。
“看來他們真的遇到了問題,這一下我們的機會大多了!”
“他們是出了什麼問題?還有,他們的方案到底是什麼?我現在有點好奇了。”
“管他們方案是什麼呢,我相信不可能好於我們方案的。恐怕是他們想要空頭套白狼,結果被委員會的人羞辱了吧,哈哈。”
“這個……或許真的有可能,哈哈。”
“閉嘴!”
閉目養神的王良修實在是受不了手下這幫人的議論,忍不住出聲呵斥道,“看看你們一個個成什麼體統?像街頭婦女一般到處搬弄是非,還有一點點經理人的模樣嗎?”
聽到他的話,其他萬克的人紛紛低下頭去,不敢多說什麼。
在萬克內部,王良修的話一言九鼎,基本上沒人去反對他。更何況這一次他說得很對,這些人的確沒有一點高管的端正模樣。
這也是因爲華德地產給萬克方面無形當中施加了很大的壓力,使得這些原本高高在上的高管們心態失衡了。
“就算這一次我們能贏,也是結下了一個仇家,還不知道他們以後會使出什麼樣的手段呢?”
王良修繼續說道,“所以說這次贏了並不是終結,而是新的開始。商場和登山可不一樣,登上珠穆朗瑪峰就可以宣稱登上世界第一高峰,但是商業上的競爭永遠沒有盡頭,也永遠不可能說征服,所以我們還是得低調小心謹慎地做人做事,明白嗎?”
衆人自然是無聲地點了點頭,示意受教。
不過他們也是聽出來了,王良修也把這一次的競拍當做是十拿九穩的勝利。既然大老闆都認定要贏了,他們自然也不會再掩飾什麼,一個個喜形於色起來。
“發生了什麼?”
當看到杜齊賢面色不善地走了出來,華德地產方面的人心中就是咯噔一聲,意識到情形似乎有點不妙了。
和其他人相比,鍾石倒是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
“那些業主代表,居然還打算讓我們出交通費,甚至直接想要套現租金的補貼。”
一屁股坐下之後,杜齊賢依然有些餘怒未消,恨恨地說道,“真是貪得無厭,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般厚顏無恥的人,實在是太過分了。”
“對了,鍾生,你不會怪我自作主張,沒有答應他們的要求吧?”
說着說着,杜齊賢突然反應過來,一臉惶恐地向鍾石問道,“而且我聽那名業主代表的口氣,好像我們不答應他們無理的要求,他們就會倒向萬克那一邊。雖然我不清楚他們有多大的投票權重,但形勢似乎對我們不利了。”
“放心,我自有妙計!”
鍾石重重地拍了拍杜齊賢的肩膀,示意對方寬心,擡腕看了看手錶,說道,“時間差不多到了,你就等着看吧,接下來的一幕保證讓你大開眼界。”
說完他轉過頭來對王良修說道:“王總,有沒有興趣出去聊聊?”
他和杜齊賢的對話,王良修聽了個真切,兩人也沒有避嫌的意思。不過聽到鍾石說的最後一句,王良修心中還是一動,一股不妙的感覺油然而生。
“鍾先生有所邀請,自然是非常樂意。”
王良修勉強地笑了一聲,起身就要走,他也想看看,這個鍾石到底打什麼主意,“那我們這就走吧?”
“對了,把你的手提電話帶上。”
鍾石詭異地一笑,不忘提醒對方。
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是王良修還是老老實實地帶上了手提電話,跟着鍾石出了會議廳。
“鍾先生,不知道你想要談什麼?”
一出會議廳的門,王良修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是關於對恆盛集團拍賣的事嗎?你還打算勸說我們放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勸你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
“我想談談華德地產對業主代表的方案,不知道王總你感興趣與否?”
鍾石站在臺階上,從懷中掏出一包香菸,自顧自地點燃上,突然對王良修說道,“相信王總也對這個事情感興趣吧?”
“滴滴滴……”
就在這個時候,王良修手中的電話突然響起,他不耐煩地摁斷了電話,隨即回答道,“當然,我對你們的安置方案非常感興趣。我想知道,華德地產到底是怎麼做的?老實說,一直以來我們都將恆盛集團視爲重要的競爭對手,而不是最大的競爭對手,原因就在於許家輝這個傢伙不知道感恩,從來沒有想過回饋社會,這就是他們不配成爲我們最大競爭對手的原因。”
“不過對於華德地產,我們內部從上到下,從來都是把你們當做勁敵來看待的,因爲你們和我們一樣,有着強烈的社會責任。所以我一直都很好奇,華德地產會出臺什麼樣的方案?雖然目前我不清楚,但是我相信杜總的社會責任心,絕對不會讓這些業主太過於吃虧的。”
“真是難得,王總居然對我們的評價這麼高!”
鍾石哈哈一笑,坦然說道,“王總之所以這麼成功,果然是很有道理。之前我那麼凶神惡煞地對待你,你現在仍然能夠誠實地誇獎競爭對手,光是這一份氣度就足以讓人佩服了。實話告訴你,我們的安置方案是先將業主遷出,然後在原地推倒重建。”
“大手筆,好手段!”
聽到鍾石的話之後,王良修忍不住衝着對方伸出了大拇指,由衷地讚歎道,“就衝着你們的這一舉動,如果最終萬克敗在了華德地產之手,一點都不冤枉。不過我現在好奇的是,鍾先生到底準備了什麼妙計,能夠在這場競爭當中取勝,要知道現在的情形似乎你們不太妙啊!”
不過就在這時,他手中的電話又滴滴地響了起來。氣憤地看了電話一眼之後,王良修又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這個時候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不如和競爭對手正面交鋒重要。
“我說的妙計,就是你的這個電話。”
詭異地一笑,鍾石指着王良修手中的電話,戲謔地說道,“王總,還是接一下電話吧,我相信你接了電話之後就會改變主意。”
說完之後不等王良修有什麼反應,他彈飛菸頭就往裡面走,一點跟對方說話的意思都沒有。
“他就爲了說這些?”
王良修徹底迷惑了,望着鍾石離去的背影好半晌,這才自言自語道,“他這到底是要幹什麼啊,就爲了和我說這些,就指望我能改變主意?”
就在這個時候,他手中的電話再一次響起。這是三分鐘當中的第三次響起,想起鍾石剛纔所說的話,他心中一動,摁下通話鍵,“喂,我是王良修,你是哪位?”
“王總,我是俞亮啊!”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焦急的聲音,“王總,競拍的事情怎麼樣了?”
“還沒有最終的結果,但是我們的勝算很大!”
一聽到是自己最得力的副手聲音,王良修不禁鬆了一口氣。就在接電話的瞬間,他腦海中設想了無數的可能,例如鍾石綁架了他的女兒、挾持了他的女朋友等情況,但事實證明他想得太多太複雜了,“你準備好香檳,等着我們回去慶祝吧!”
他很高興地吩咐俞亮道。
“香檳就不必了,王總你現在立刻去撤銷競拍書吧,公司出大事了!”
俞亮急促而又快速地說道,“就在中午時分,夏潤的宋凌宋總突然出現在公司,並且要求召開緊急股東大會。因爲聯繫不上你,我只能按照公司章程召開會議,畢竟他是第一大股東。在會議上他要求對競購恆盛集團的事情進行投票表決,結果很多來自香港的小股東投了贊成票,也不知道他們是吃錯了什麼藥,最終他們以超過半數的票數否決了競購恆盛集團的計劃,並且形成了正式的書面文件,明天就會按照上市公司規矩進行公開。”
他一口氣將所有的事說了出來。也是虧了他平時邏輯性強、口才上佳,所有在這一連串的彙報當中沒有出現重大的紕漏和遺失,總算將整件事的前前後後闡述了個一清二楚。
“什麼?”
王良修猛一哆嗦,手中的電話差點摔到地上,“居然趁我不在,搞了這麼一出?他們眼裡還有我這個董事長嗎?這是要造反嗎?”
股東會議,竟然沒有他這個董事長,這不是造反是什麼?他自然有理由勃然大怒!
“王總,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趕緊取消競拍吧!”
俞姓副總心中大爲焦急,但卻是比現在的王良修更爲理智,他已經想清楚這件事一旦曝光後的嚴重後果了,“如果我們競拍成功,明天卻是出來另外一則新聞,那麼全世界都知道我們和大股東的矛盾了,這對我們來說可能是致命的打擊。王總,追責的事以後再說,現在我們先把這件事壓下去再說。”
“你說得沒錯,那先就這樣了!”
略一沉思,王良修就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當下他也顧不了那麼多,匆忙地掛斷了電話,就朝着會議廳內走去。
“王總,發生了什麼事?”
萬克的人親眼看見他們的老總和鍾石出去,不過很快鍾石就折返回來,臉上還帶着一副得意洋洋的笑容。而他們的董事長則沒有現身,他們心中止不住地犯嘀咕。
不過很快他們就看到了自己的董事長,和剛纔紅光滿面截然不同的是,此時的王良修一臉蒼白,豆大的汗珠不住地從額頭上冒了出來。
“先別說那麼多了,撤了我們的標書。”
他急匆匆地對手下的人說道,隨即第一個帶頭朝着處理委員會的辦公室走去。不過路過鍾石的時候,他的腳步明顯地停滯了一下,隨即又大踏步地走開了。
而他的手下則是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他們都被這種突然的變故弄糊塗了,只有少數幾個人,意識到可能是鍾石在作祟。
不過那又怎麼樣?他們對此無計可施,只能恨恨地看了鍾石几眼,飛快地跟着王良修而去。
在鍾石身旁的杜齊賢,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嘴巴張得很大,幾乎能夠塞得下一個雞蛋這般地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