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監護室,大大的玻璃窗戶外面,唐筱雨愣愣的站在那兒,看着病牀上的顧寒,面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裡面那個男人全身被紗布包裹着,此刻,他雙眼緊閉,氣息微弱,看起來特別的脆弱,和她認識的任何時候都不同,唐筱雨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明明應該恨他的,是他背叛了父親、背叛了她,可是,當她得知他在這裡的時候,她卻控制不住的想要來看看他!
現在,她終於看到了,看到他虛弱的躺在那裡,可是,爲什麼她心裡還是會難過?爲什麼?她就那麼賤嗎?已經被他那樣傷害了,她心心念唸的還是他!而且,更可笑的是,他如今變成這樣還是因爲別的女人,那個女人才是他真正愛着的女人,他願意爲了那個女人付出生命,而她,算什麼呢?
就連他們的訂婚,都是假的!可笑她還千方百計的讓易流年看到他們訂婚的場面,想要易流年知難而退,想要她主動的離開,不要再糾纏,可是,一轉身,他就爲了救易流年,連命都不要……
想到這裡,唐筱雨苦笑一聲,低頭,一滴滴淚水滑落下來,滴在胸前的衣襟上……
當流年終於轉過走廊,看到重症監護室的牌子時,臉上的笑容卻在看到唐家大小姐時,僵住了。
唐筱雨站在那裡,滿臉淚水……
流年忽然覺得雙腳灌了鉛一般,似乎剛纔的那一段路消耗了她所有的體力一般,頭更暈了,眼前一陣陣的發黑,流年回身,背靠在牆壁上,不敢再去看那一幕,雖然隔了一段距離,但是,她還是感覺到了唐筱雨身上的悲傷……
她很難過,很傷心,因爲大叔受傷了……
唐家大小姐,唐筱雨,大叔的未婚妻!
流年一下子笑了,眼淚卻不斷的滑落,她怎麼忘記了,大叔和唐家大小姐早已訂婚,而她,又算什麼呢?
流年低低的笑出了聲,她怎麼能忘記了呢?
宋嶽遠遠的看着流年背靠着牆壁,笑着落淚,那悲慼的模樣彷彿一把刀,狠狠的劃開他的胸膛……
可是,他卻只能遠遠的站在這裡,因爲他即使靠近了她,也靠近不了她的心。
……
這期間,無數的人來探望,有穿着制服的警察,有西裝革履的市政要員;有追雲堂的兄弟,而來的最多最勤的卻是雲氏七子中的雲藍、雲青還有云橙,唐筱雨再也沒有出現過!
而云青看到流年的時候卻是橫眉冷對,流年相信,如果不是雲藍在旁邊,雲青一定會對她大打出手的吧,在雲青看來,如今顧寒變成這樣,都是流年害的,如果不是爲了去救流年,他也不會變成這樣!
“我就說過,你這個女人只會拖累他,你看看,如今他躺在裡面了,你滿意了!你滿意了!”雲青衝着流年大聲的吼道。
流年無措的看着激動憤怒的雲青,卻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是啊,如果不是她,大叔就不會上許少雲的當,就不會被瘋狂的周揚炸成這樣!想到這裡,那沉重的自責感覺幾乎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站在流年身邊的Belle看不過去了,上前將流年護住,對雲青毫不客氣的說:“你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顧寒變成這樣,是流年想看到的嗎?流年也很擔心也很難過的,好不好!”
雲青看着爲流年出頭的Belle,眼中露出鄙夷的神色,Belle如何糾纏雲藍,她是知道的,在雲青的眼中,Belle這樣的女人簡直就是不要臉,男人不要她,她就糾纏不休。可是,她卻忘了她自己也是對顧寒念念不忘的!
雲青冷哼一聲,推開流年,離開了!
流年看着病牀上依然昏迷不醒的男人,心中難過得簡直要死掉了!就這樣,她小心翼翼的守在外面,不敢太靠近,又捨不得離開,就這樣守了一天一夜,流年面色蒼白,身子搖搖欲墜。
Belle看着流年這個樣子,擔憂的不行,“流年,你還是去休息吧,你再這樣下去,顧寒還沒有醒來,你就倒下了,到時候他醒來看不到不是更着急。”
流年還想要堅持,可是,Belle已經不由分手的拉着她離開了!
一天兩夜之後,顧寒終於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流年,可是,他傷勢嚴重,稍微動一下就全身疼痛。
守在外面的雲藍見他醒來,冰冷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喜色,接着醫生很快來了,將他轉移到了VIP病房!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顧寒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流年怎麼樣了?”
雲藍心中一嘆,卻還是回答了:“她沒事,放心好了。”
“我要見她!”顧寒說着掙扎着就要起來,可是,他一動,身上的傷就迸裂開來,頓時,染紅了紗布。
“好了,你別動,傷口裂開了,我去叫她過來。真是的,兩個人醒來第一件事都是要看對方。”雲藍說着轉身離開了。
顧寒聽到雲藍的嘀咕,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還好,他的丫頭沒事!
……
流年的情況並不嚴重,只是被注射了安眠成分的迷藥,不過,因爲受到的精神打擊太大,加上一直擔心顧寒的情況,所以精神不太好,人看起來比較虛弱。所以,當她站在顧寒面前時,除了面色蒼白了點兒,眼睛紅了點兒,其他的一切都還好。
顧寒看着她蒼白的臉,心疼不已。
流年微笑着坐在他面前,想要握着他的手,可是,他的手掌上也裹着厚厚的紗布。
“好想抱抱你。”顧寒忽然輕聲的說。
流年怔住了,她和大叔從在大溪地分開之後,已經有二十多天了。
二十多天,真的發生了太多的事……
顧寒見流年面上露愣怔的表情,心中微微着急,“丫頭,你怎麼了?”
流年扯脣一笑,“沒什麼。你要喝水嗎?嘴脣都幹了。”流年轉移話題,起身給顧寒倒水。
顧寒眼中滑過一絲焦急,“丫頭——”
流年倒了水,插上吸管,遞到顧寒的嘴邊,顧寒心中一嘆,就着流年的手,喝了一口水。
顧寒一邊喝水,一邊目光鎖定在流年的臉上,流年垂下眼睫,移開了目光。
顧寒眉頭一皺,他的丫頭很不對勁兒,非常不對勁兒,可是,到底哪裡不對他又說不上來。
“丫頭,你有心事。”顧寒一語道破,說完之後等待着他的丫頭對他傾訴心事。
可是,意外的是,流年只是笑笑,“我沒有什麼心事啊,大叔硬要說有的話,就是希望你快點兒好起來。”流年說着身手扶上顧寒的面頰,因爲頭部受傷,臉上也包着紗布,“不過,大叔,你這個樣子好可愛。”流年笑着輕輕的扯了扯紗布的結。
顧寒瞪了流年一眼,可是,那故作的怒意下一秒就消失了,他如今對她,只有憐和愛,再沒有其他的任何情緒了。
兩人說着不着邊際的話,但是,顧寒卻知道,他的丫頭,是真的有心事。
兩人說了大半個小時,直到護士來提醒吃藥,顧寒纔在藥物的作用下睡了過去。
流年靜靜的坐在他面前,看着他緊閉着雙眼,平穩的呼吸,如今的模樣和平時大不一樣,但是,她的眼中、心中,始終是那個帥氣逼人、笑容溫和得讓她心動的男人。
“大叔,我要怎麼辦呢?”她知道大叔是不喜歡唐家大小姐的,但是,她也知道,唐家老爺子被大叔送進了監獄,但是,唐筱雨是無辜的,大叔既然已經對不起唐家老爺子了,這時候是萬萬不會再辜負唐筱雨的。
想到這裡,流年的眼淚就刷刷的往下落,她該怎麼辦?原本以爲只要相愛,只要能在一起,其他的一切她都可以不在乎,可是,直到事情真正發生之後,她才知道她做不到不在乎。當她看到他們訂婚的場面時,心痛得幾乎死掉,她那時候才知道,她沒有那麼大方,她沒有那麼灑脫。
她中了大叔的毒太深太深了。五年前的她,還可以硬着心腸離開,可是,如今的她怎麼捨得離開,這時候的他們彼此相愛,她已經習慣了有他在身邊,她已經離不開了他了……
可是,她又太明白大叔的爲人了,就算沒有愛情,大叔也不會拋棄唐筱雨的,他會照顧她一輩子的,那是責任,無關情愛……那時候,唐筱雨將是他的妻,將是站在他身邊唯一的女人。
想到這裡,流年終於低低的哭了起來,原來,即便是相愛,也不一定能在一起,就算他們之間沒有愛情,她也做不到插入他們中間,她不允許自己去做小三!
輕輕的執起他的手,流年深深的埋在他的掌心,任她的淚水落在他的掌心,可是,眼淚卻帶不走她的悲傷。
……
當門關上的瞬間,顧寒睜開了眼睛,吃力的擡起手,看着掌心溼潤的紗布,顧寒眼中滑過一絲心疼之色,他的丫頭,到底是怎麼了?
顧寒心中萬分焦急,但是,今天問了兩次,流年也不肯說,他知道,從她的嘴裡是什麼也得不到的了,不過,Belle應該會知道一些吧?想到這裡,顧寒心中就有了主意。
雲藍出現在病房的時候,顧寒就催着他將Belle帶了過來。
Belle看着病牀上全身包着紗布的顧寒,眼中神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