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詩曼被送到白家後,白首長便又立刻讓人,將她送回了北京。
正好這一日,季鴻鳴從外地視察完回來,提前回了家。
看到被警衛員帶回來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季詩曼,季鴻鳴向前,狠狠一巴掌便扇在了她的臉上。
不止是季詩曼被打懵了,一旁的肖美芳一下子也懵了,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甚至是完全來不及去阻止。
“鴻鳴,女兒回來了不就好了嘛,你還打她幹什麼?”待回過神來之後,肖美芳立刻向前去,擋在季詩曼的面前,生怕季鴻鳴再次動手。
“她能有今天,就是你貫出來的!”看着眼前到了如今還只知道護短的妻子,季鴻鳴不火,那是假的。
所以,對着肖美芳說話的聲音,也格外憤怒。
“對,是我貫出來的,那你連我也一起打好了呀!”肖美芳一邊護着女兒,一邊瞪着季鴻鳴,“大姐都走了四十多年了,瑤瑤也走了二十多年了,可是,你的心裡,就只有她們母女倆,這麼多年來,你什麼時候有好好地陪過我們母女倆?”
說着,肖美芳那雙渾濁的老眼裡,便有淚水涌了起來,憋在心裡多年的委屈與隱忍,在這一刻,終於爆發了出來。
“孩子小的時候,你就只疼瑤瑤,一聽說瑤瑤生病了,你二話不說,不管人在哪,立刻就趕回來,瑤瑤不想吃東西,你就變着法兒給她弄好吃的,瑤瑤不開心,你就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哄着她開心!”
說着,肖美芳淚眼模糊地瞪一眼季鴻鳴,頓了一下,又繼續吼道,“可是,詩曼呢?詩曼小的時候,你又爲她做過什麼?她生病,她不想吃飯,她不開心,陪在她身邊的人哄着她的人,全是我,全只有我!”
聽着肖美芳的控訴,季鴻鳴臉色徹底沉了,也吼道,“那是因爲詩曼有你這個親媽,而瑤瑤從一出生就沒有了媽媽。”
“難道我不是瑤瑤的媽媽嗎?難道這麼多年來在你的眼裡,我都不配給瑤瑤當媽嗎?”肖美芳怒聲質問。
“配不配,你自己心裡清楚。”
肖美芳微微一愣,隨即又反問道,“老季,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季鴻鳴冷“哼”一聲,“我不在家,瑤瑤四十度高燒不退,你第三天才送她去醫院,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纔打電話給我。”
肖美芳微微錯愕地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這件事情季鴻鳴會這麼清楚。
“還有,瑤瑤從來不在學校告訴任何人,他的爸爸是誰,所以,在學校被同學欺負,有一次,被打的全身是傷,老師發現,主動來家裡登門道歉,你卻什麼也沒有說,笑着把老師給送走了,也沒有讓人檢查瑤瑤身上的傷,甚至是連藥都沒有給她擦過,等半個月後我回來的時候,她腿上的傷都化膿了。”
也是從那次老師登門之後,才知道季悅瑤原來是季鴻鳴的女兒,所以,從那以後,再沒有同學敢欺負她。
隨着季鴻鳴說出來的又一個事實,肖美芳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震驚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別以爲我不知道,我在家的時候,有好吃的好玩的,你從來都只顧着詩曼,等詩曼吃到不想吃的時候,你才讓人送一點給瑤瑤。”
“老季,你”
“怎麼?難道我說的有一條是假的嗎?”肖美芳的話還沒有出口,季鴻鳴便直接反問。
“你怎麼知道的?”肖美芳一時傻了,什麼也不知道說了,只冒出了這一句話來。
“你以爲我坐上今天這個位置,是靠坑蒙拐騙來的嗎?我之所有一直不說,就是想給你機會,不想引起什麼不必要的家族內部矛盾,讓外人看笑話。”說着,季鴻鳴不禁想到了消失了二十幾年的女兒,心裡,不禁一痛,一雙老眼裡也有了淚,“瑤瑤是個多董事的孩子,她一直跟我說,你和詩曼對她很好,讓我不要罵你們,從她董事到長大成人,一直都在爲我們爲這個家考慮,自己受了委屈,從來半點都不提,可是你這個當媽的呢,”
後面的話,季鴻鳴沒有說下去,因爲已經說不下去了。
同時,這些話,他原本一輩子也不打算說,可是,今天卻不得不說出來,要不然,肖美芳還會覺得,這些年來嫁給他,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夠了!你們都閉嘴。”一直被肖美芳護在身後的季詩曼彷彿是這時纔回過神來般,她一步從肖美芳的身後跨出來,對着季鴻鳴又吼叫道,“是不是在你的眼裡,就只有季悅瑤一個女兒呀?說不定她現在還沒有死呢,只是太恨我媽和我,恨你忘記了她媽,娶了我媽,所以不願意跟你聯繫,躲在哪個角落裡呢!你去找她呀,全世界去找她呀,把她找回來,然後把我們母女趕出去就好了。”
“詩曼,”
聽着季詩曼的話,肖美芳都被嚇到了,趕緊去制止她。
季詩曼倏地側頭瞪肖美芳一眼,什麼也沒有再說,踩着着高跟鞋,“蹬”“蹬”“蹬”“蹬”便往二樓跑去了。
“唉”季鴻鳴深嘆口氣,頭痛地搖了搖頭,再也沒有說什麼,而是撫着額頭,朝外走去。
肖美芳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最後,跟着季詩曼跑上了樓。
這麼多年來,始終都是女兒最重要
當簡夏和冷廷遇他們一家三口到巴黎的時候,已經是當地時間下午七點了。
因爲宏遠在巴黎有分公司,所以,他們才下飛機,便有專車和司機將他們接去了酒店。
他們住的酒店,不是最奢華的,卻是最溫馨最舒服的。
來到酒店頂樓的套房,簡夏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穿過起居室,推開陽臺帶着年代氣息的木質雕花門,去陽臺上看巴黎的夜景。
都說巴黎,是夜景最美的城市之一。
此刻,簡夏站在陽臺上,眺望遠處,一條條交叉的錯綜複雜的道路,就像一條條蜿蜒的星河,延伸向天的盡頭,無數璀璨的燈火,像一顆顆小太陽般,將整座城市點亮。
遠處的埃菲爾鐵塔,凱旋門,盧浮宮,塞納河,好像所有的美景,剎那都盡收眼底般。
冷廷遇在後面,抱着小傢伙跟到陽臺,看到望着眼前的夜景露出滿臉驚喜的簡夏,不禁揚脣一笑,伸出另外一隻長臂,將她摟進懷裡。
“喜歡嗎?”
簡夏擡頭看他一眼,湊過去親了親小姑娘的粉嫩嫩的小臉蛋,然後又仰起頭,閃着一雙瀲灩的澄亮雙眸看着他,笑容格外明麗地道,“你巴黎沒有別墅嗎?”
冷廷遇笑,冒着短短青茬的下巴,蹭了蹭她光潔的額頭,“你想有,就馬上可以有。”
簡夏也笑了,“可是我覺得住在這裡挺好的,我很喜歡這裡。”
說着,她握住小傢伙肉嘟嘟的小手,“小默,你喜不喜歡這裡?”
“嗯。”小姑娘重重地點了一下頭,“爸爸和小七在,我就都喜歡。”
冷廷遇一左一右,分別親了一下懷裡的兩個女人,“好了,先洗個澡,換身衣服,我們去吃晚餐。”
“好。”
剛吃完飯回到酒店套房,簡夏的手機便響了。
拿出來一看,是老太太打過來的。
或許,是太做賊心虛了,簡夏拿着不斷在手心裡震動的手機,一時不知道怎麼辦。
接,還是不接?
但不接,又是不可能的。
正當她遲疑不決的時候,一隻大手直接伸了過來,把她手心裡的手機給拿走了。
“喂。”冷廷遇二話不說,直接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那太太抿了抿脣,“你跟小七在一起?”
冷廷遇看着眼前的簡夏,不鹹不淡地道,“對,在一起,有什麼事?”
簡夏亦是看着他,簡單地來說,是看着他手裡的手機,一顆心“噗通”“噗通”狂跳,就像一個犯了天大的錯誤的孩子一樣。
老太太鬱悶,這臭小子,還真是一點都不遮掩,直接就承認了兩個人的關係。
“難道我沒事,就不能打電話給小七了嗎?什麼時候小七成了你一個人的啦?別人跟她說句話都不行!你這麼霸道,小七知道嗎?”
老太太更鬱悶的事情是,明明她和老爺子,什麼都知道了,可是,卻硬生生得裝做什麼都不知道,怕萬一惹毛了冷廷遇這個臭小子,他就帶着簡夏和小默,直接不回來了。
天呀!
老太太覺得,她是這個世界上當的最憋屈的老媽了。
她想哭的心思都有了。
“”冷廷遇一時被老太太吼的語塞,看着簡夏,沉吟一瞬,“你確定你不會用現在這種態度吼小七?”
簡夏眼巴巴地看着冷廷遇,心虛到冷汗直冒。
“不聽話的是你這個兔崽子,我吼小七幹嘛?”反正,無論如何,冷廷遇是她親生的,也是個厚臉皮,怎麼罵都沒關係,反正他也不會在意。
但是,簡夏是絕對罵不得的,因爲一罵簡夏,冷廷遇那臭小子一定得跟她翻臉。
“你等一下。”說着,冷廷遇把手機交到簡夏面前。
簡夏咬着脣角,接過,然後,訕訕地對着手機,老老實實地叫了一聲“奶奶”。
電話那頭的老太太聽着這一聲“奶奶”,心裡是百味陳雜呀!
“噯!小七,這些天你跟你四叔在一起,他沒有欺負你吧?”老太太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別提有多鬱悶呀。
簡夏瞟身邊的男人一眼,“沒有!四叔他對我很好。”
“嗯,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太自己都覺得自己好虛僞,從來沒有這麼虛僞過,“你們要是沒什麼事情,就早點回來吧,奶奶想你和小默了,知不知道?”
“嗯,我們會的。”
“奶奶。”小姑娘可能是看出來了簡夏的心虛,所以,立刻湊過去,甜膩膩地叫了一聲。
“噯!我的小乖乖。”電話那頭的老太太一聽到小孫女的聲音,心裡那深深的鬱悶,立刻就暫時煙消雲散了。
這時,簡夏也立刻識趣地把手機放到了小傢伙的耳邊,冷廷遇又接過,讓小米粒跟老太太講電話,然後對着簡夏道,“去換身舒服的衣服吧。”
說話的時候,完全沒有要避諱電話那頭的老太太的意思。
簡夏此刻穿着的,是一條墨綠色的長裙和高跟鞋。
冷廷遇就喜歡簡夏穿着寬鬆的家居服,或者堪堪遮住屁股的睡裙或者他的襯衫,披散着一頭微卷的烏黑長髮,露出一雙嫩白的長腿,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的樣子。
簡夏狠狠嗔他一眼,然後聽話地往臥室的方向走去,去換衣服
夜深人靜的深夜,身邊的男人已經睡着了,可是,簡夏躺在大牀上,卻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但是,又生怕吵醒身邊的男人,所以,她的動作,放的很輕。
當她又一次想要轉身的時候,冷廷遇的長臂直接伸了過來,將她撈進了懷裡,再不許她亂動。
“乖!睡覺。”冷廷遇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低低的嗓音,似暗夜的幽蘭般,沉沉地道。
簡夏擡眸,透過沉沉的黑夜,安靜的眸光,靜靜地落在近在咫尺的那張絕俊的面龐上。
因爲眼睛適應了黑暗的緣故,此刻,冷廷遇那棱色分明的輪廓,在暗夜裡,竟然格外的清晰。
以前,她睡覺的時候總喜歡開着一盞淺淺的壁燈,可是,自從跟冷廷遇在一起之後,她就再也不需要了。
因爲他這一個男人,已經能夠給她足夠多的安全感了。
“四叔,你說,爲什麼爸媽他們已經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的事情了,爲什麼他們不反對,而且,還對我那麼好?”
冷廷遇閉着雙眼,冒着淺淺青茬的下巴,抵在簡夏光潔飽滿的額頭上,性感的薄脣,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來。
“因爲他們都知道,他們的反對,不會起到任何的作用。”
“”好吧!
“那他們至少可以生我的氣呀,不理我呀!”
“嗯,是的。”冷廷遇煞有介事地點了一下頭,“但他們也知道,如果他們生你的氣,不理你,那我也可以生他們的氣,帶着你和小默在國外定居,不必回去看他們的臉色。”
“”
好吧!
簡夏不由地便笑了。
“老公。”她喚他。
這可是結婚以後,簡夏第一次這麼纏綿這麼繾綣這麼溫柔地喚一聲冷廷遇“老公”。
也因爲這一聲溫柔又繾綣的“老公”,冷廷遇的渾身,都似有細細的電流竄過,好不容易剋制的浴望,又擡起了頭來。
“嗯。”
沉沉地答應一聲,嗓音不知不覺便暗啞了幾分。
“你是不是太任性了?”
——任性!
冷廷遇笑了。
“是麼?我任性麼!”
說着,他一個敏捷地翻身,人便到了簡夏的上面。
簡夏不老實的小手,沿着他壁壘分明的胸膛,漸漸往下,然後,將他一把握住
“想要?嗯——”
冷廷遇雙臂支撐着自己的身體,不讓一絲的重量落在簡夏的身上,額頭抵着她的,嗓音格外暗啞又性感地道。
簡夏看着他,黑沉沉的夜裡,她卻分明看到了他那雙深邃浩瀚的眸子裡,跳躍的火光。
“我睡不着。”
雖然簡夏沒有正面回答,但是她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冷廷遇笑,脣壓下,含住了她的
這一次,冷廷遇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動作,也格外的單調並且溫柔,就好像簡夏忽然變成了一個瓷娃娃一樣,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她給弄碎了。
不過,即使這樣,也足夠令簡夏滿足了。
事後,冷廷遇擰了熱毛巾,爲她擦乾淨身體,然後,摟着饜足的她,兩個人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他們的早餐是在套房裡吃的,酒店的服務生剛來把碟子收走,便又有服務生進來,說冷廷遇邀請的人一個叫蘇珊娜的人到了。
正坐在沙發裡,拿着份文件在看的冷廷遇看也不看那服務生,只淡淡地點了點頭道,“請他們進來吧。”
服務生點頭,恭敬地退了出去。
一旁正在給小傢伙穿襪子的簡夏擡頭看冷廷遇一眼,隨口問道,“有客人來嗎?”
冷廷遇將手中的文件放到面前的茶几上,然後看向簡夏,朝他招手,“過來。”
簡夏給小傢伙穿好襪子,然後抱着她過去,坐到冷廷遇的身邊。
“我請了一位設計師過來。”待簡夏坐下後,冷廷遇才摟着她的肩膀道。
“設計師?!”簡夏有些許困惑,“什麼設計師?”
簡夏知道,法國有一位世界聞名的婚紗設計師,叫蘇珊娜愛爾曼。
但是,此刻,她卻並不確定,冷廷遇帶她來法國,是爲了要給她設計婚紗。
冷廷遇曲指彈她的額頭,“當然是婚紗設計師。”
——婚紗設計師!這麼說,她猜的沒錯。
瞬間,簡夏的眼裡,明顯地劃過一絲欣喜,但是隨即,那抹欣喜,便像流星一樣隕落了。
“四叔,我們一定要舉行一場婚禮嗎?”
簡夏眼裡的那抹黯然,冷廷遇看的清楚,“怎麼,你不想?”
簡夏咬脣,低下頭去,撥弄着一旁正兀自玩的開心的小傢伙那柔軟的頭髮,輕聲道,“我覺得,結婚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沒必要搞的讓所有人都知道。”
她要跟冷廷遇在一起,但是,又不想因此,讓冷家和冷廷遇的聲譽,受到重大的損傷,所以,這件事情,外界能不知道,那便是最好的。
冷廷遇看着她,淡淡勾脣,那雙狹長又深邃的黑眸裡,沒有半點失望或者責備的意思,只伸手過去,漂亮的長指,挑起簡夏的下頷。
“那就你穿上婚紗,舉行一場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婚禮就好。”
“爸爸,那我呢?”一旁玩耍的小傢伙突然擡起頭來,閃着一雙格外黑亮的雙眼睛,一臉受傷地問道。
冷廷遇和簡夏看着小傢伙,不約而同地便笑了。
“對,還有小默一起。”</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