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將疑似奸細的人,當着衆人殺死,這手段已經有點過了。
萬一不是對方不是奸細,殺人一方就算勢力很強、面子很大,多少是會有點手尾的。
最爲關鍵的是,馮君是在人羣中選擇了此人,毫不猶豫地出手。
虞正清當然知道,託照明燈具的福,小院外側的光線也很亮,但是夜間終究不比白天。
若是沒有十足的自信,誰敢這麼殺人?
當然,對他來說更關鍵的是,馮君沒有殺錯人,而且殺的還是妙手閣的暗堂精英。
雖然行事稍顯粗暴了一點——主要是屍體比較慘,但是行走江湖,果然狠辣纔是正道。
他正這麼想着,猛地聽到馮君感慨一句,“唉,我還是有點心慈手軟了。”
虞正清忍不住扭頭看去:這都是心慈手軟的話,什麼才能叫做殘忍,莫非得碎屍萬段?
然而他目光所及,就是一愣,原來馮君正在拿一根針給郎震縫傷口,臉上滿是歉意。
馮君是學文的,不是學醫的,沒學過縫合傷口,但是再拙劣的手藝,也總比不縫合要好。
郎震一臉的無所謂,除了嘴角會因爲疼痛,偶爾抽動一下,神色卻是很平常,“神醫要先調查一下,這些人是否爲路人,正是慈悲心腸,也是我不小心,遇到了暗樁。”
虞正清這才反應過來,合着郎震剛纔出去,就是爲了調查三裡地外的情形?
馮君心裡確實是有些歉意,郎震在離開之前,就讓他出手來的。
如果沒有那場對話,他倒也無所謂,但是事實證明,獨狼是對的。
看來行走江湖,真的不能太心軟,今天虧得獨狼夠警覺,只受了一點輕傷,如果真的因此喪命的話,他絕對會因此自責好久。
給獨狼包紮一下,讓他服用一顆傷藥,然後他纔出聲發話,“審問一下活着的那個。”
獨狼遭遇的三個人,先天高手死了,腦袋都被打掉半個。
伏擊獨狼的人也死了,此人果然是中階武師,巧妙地埋伏在地下,發現獨狼之後,沉默了許久,然後暴起發難。
郎震雖然足夠警惕,戰力也極強,但他本身就是殘疾,被這樣的人埋伏了,只受到點輕傷,已經可以說是幸運了。
這中階武師原本是可以繼續追殺他的,但是此人一開始沒現身,而是藏在地下做暗樁,就是爲了護衛那二位的安全。
郎震從夜市方向趕來,雖然繞了一些圈子,但是大方向沒太大的變化,被候個正着。
此人爲了護衛那二人,放棄了追殺,卻被馮君打斷了一條大腿——齊根而斷。
受了這樣的傷,太容易失血而亡了,反正擱在地球界,是很難救得回來。
可偏偏地,此人一番救主之心,正好跑進炮彈的爆炸範圍,斷腿之後連挨兩炮,頓時就死得不能再死,連等死的過程都省了。
只有跟先天高手在一起的那傢伙,雖然也是捱了兩炮,而且第一炮被炸了一個正着,卻是沒喪命,只是受了點震盪,田陽猊等人趕到的時候,他還在昏迷中。
這人是個高階武師,田家人發現之後,二話不說就挑斷了他的手腳大筋——這種行事風格,纔是這個位面世家大族的主流。
事實上,這人受的內傷,比手腳大筋還要嚴重得多,他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情況不妙,所以就冷笑着表示,“你們得罪了妙手閣,還希冀什麼僥倖?等死好了。”
“妙手閣算個什麼東西?”虞正清聞言冷哼一聲,“真當大家不知道你們那點破事?”
他行事一向比較中庸,有威嚴也有和藹,遠沒有虞二少爺咄咄逼人,此番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絕對是有所指的。
哪知受傷的高階武師卻是相當不含糊,他冷笑一聲,“小小虞家,真是不知道死活,夠膽就放我脫身,我會考慮給你虞家留一絲血脈。”
“是嗎?”虞正清眼中的殺氣一掠而過,他淡淡地發話,“饒不饒你,我說了不算,你且說一說,自己跟的是妙手閣的哪一位?”
“我跟的誰無關緊要,”這位的神色雖然兇狠,但是因爲身受重傷,中氣稍有不足,“問題是,你們弄死了妙手閣的供奉……哈哈,這叫自尋死路。”
就在此刻,馮君冷冷地出聲了,“妙手閣是怎麼回事,我不太清楚,但是你陽山顧家……真的是想斷子絕孫嗎?”
那人身受重傷,四肢大筋都被挑斷,口中也在吐着鮮血,狼狽無比,卻偏偏是一臉的桀驁,這種視覺效果,其實能帶給圍觀者相當大的壓力——人家憑什麼會如此有恃無恐?
可是馮君的話說出來,這人的臉色頓時大變,雖然這變化,只是那麼一瞬間,但還是有不少的人看到了。
院子裡頓時沒有了聲音,進入一種極其詭異的狀態。
那人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等了一等之後,又是一聲冷笑,“陽山顧家?你這話真是莫名其妙……怎麼不說蕩源岳家呢?”
馮君冷冷地發話,“蕩源岳家我不清楚,但你肯定是陽山顧家的,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得很快……顧家必須給我一個交待才行。”
一邊說,他一邊側頭看向田陽猊,笑着發話,“對上陽山顧家,壓力是不是有點大?”
“顧家確實要比田家強一些,”田陽猊沉着臉回答,自打聽說“陽山顧家四個字”,田家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兩家都是慶寧府的大家族,相互之間瞭解得很多。
不是“顧家稍強一些”的問題,而是田家根本就不是顧家的對手。
也就是田家深耕東目縣,又結識了羅問道這先天高手,顧家不願意驟然掀起波瀾,兩家才落得相安無事。
正是因爲如此,聽清楚此人的身份之後,田家的人才會一言不發。
顧家已經是田家扛不住的了,再加上妙手閣供奉之死,這件事可能引起的風浪,實在太大了。
不過田陽猊對馮君,還抱有一定的信心,於是主動出聲解釋,“顧家難以對付之處,是他們家族人多,錢也多,有四五千的直系,其中武師也很多,光是高階武師就有七八個……”
馮君聽得笑了起來,“那你索性直接說,田家無論如何不是對手就好……人家對你們,是全方面的碾壓呀。”
他這副輕鬆的樣子,讓田陽猊的信心頓時大增,甚至連其他的田家人聞言,臉上都泛起一絲赧然,而不是悻悻的無奈。
所以田老七繼續解釋,“顧家有個古怪之處,擅長對武師的培養,初階晉階中階,中階晉階高階,都非常輕鬆,概率極高,當是有自己的秘法……田家遠遠不及。”
馮君聞言點點頭,“照你這麼說,顧家的中階武師和初階武師,不是特別多?”
“那真是不多,”田陽猊點點頭,正色發話,“初階武師也就二三十人,中階的話……十來個吧,跟族人的總數相比,田家並不遜色。”
馮君無奈地翻個白眼,你田家總共也不過才十來個武師,真不知道傲氣個什麼。
當然,這僅僅是他的吐槽,事實上,比成才的概率,田家真的有權力自傲。
不過緊接着,田陽猊的臉色又是微微一黯,“顧家最令人忌憚的,是時不時就能出現先天高手……那麼多高階武師,碰運氣也能碰上一兩個吧?”
事實上,顧家人能突破先天的概率也不算低了,先天高手可不是大白菜,哪裡是說突破就能突破的?
然而在武修裡,先天高手是做爲終極武力存在的,屬於戰略性資源,一個家族裡,有先天高手和沒有,那是截然不同的社會地位。
要說先天高手一個能打一萬多個,那是胡扯,蟻多咬死象,他們也怕被圍攻,多了不用說,十來個高階武師一擁而上,先天也得轉頭跑路。
但是跑路和跑路,也是不同的,先天高手可以短暫飛行的,敏捷度又高,一般人很難將其困住,可是一旦讓先天逃脫,對手的噩夢就來了。
誰躲得過先天高手隨之而來的報復?沒有人躲得過!
找十幾個高階武師圍攻先天,這很容易,無非出錢就是了。
但是一旦失敗,這十幾個人連上廁所的時候,都得一起進出,這種煎熬沒誰能受得了。
顧家的高階武師多,已經很恐怖了,但他們最恐怖之處,是家族裡經常有先天存在。
現在的顧家,就有一個先天,據說還有一個,已經摸到了先天的門檻了,現在是出去尋找機緣了,這一去就是七八年,到底晉階先天沒有,也很難說得清楚。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那位就算晉階了先天,也不會大搖大擺地富貴還鄉,原因也很簡單:顧家承受不起擁有兩名先天帶來的紛擾!
家族裡出了一名先天,就已經會引起各大勢力的注意了,時不時要有一些不得已的應酬,真要有兩名先天高手,肯定會有大勢力開口延請,到時你去還是不去?
先天是很牛,但是別忘了,先天之上還有仙人!
其實說句良心話,就算凡人,也未必就惹不起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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