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宴席的除了鄧家兄弟,還有田陽猊、田樂文兩個合作伙伴,以及田家兩個施工代表。
甚至連劉菲菲都上桌了。
馮君對僕人沒有偏見,但是在這裡,僕人是不能上桌,跟主人一起吃飯的。
不過,田家人當然不會說什麼,只能暗暗嘀咕:神醫看起來不好打交道,但是對自己人,那還不是一般的縱容啊。
十個人能坐在一起吃飯,主要的原因還是,大家吃的是火鍋,不需要有人上菜,提前把肉和菜準備好,自己涮就是了。
火鍋這東西,其實是非常原始和古老的吃法,古代造的那些大鼎,主要功用之一,就是來烹煮食物,什麼“不能五鼎食,就當五鼎烹”,說的就是這個。
至於說用來增加味道的蘸料,也是早就有了。
不過對鄧家兄弟、田家人來說,這火鍋依舊是個新奇的玩意兒,首先他們沒有吃過這麼薄的肉片,煮一下就能吃了,其次就是那蘸料的味道,真的太香了。
這個位面沒有辣椒,雖然有茱萸之類的替代品,但是遠沒有辣椒辣得那麼正宗。
最關鍵當然還是麻醬了,這個位面根本就沒有芝麻,倒是有跟花生差不多的植物,可那些作物也金貴得很,誰想得到拿來做蘸料呢?
火鍋很香,酒是烈酒,大家一邊吃喝,一邊聽鄧家兄弟說北園伯府的趣事。
談興正濃之際,有人按動門鈴,卻是虞正清帶着一幫人進來了。
他也是會做人的,先道歉,說是打擾大家吃喝的雅興了。
馮君見是第二單的主顧,就邀請他們坐下一塊吃點,於是虞正清、虞二少爺和另一名高階武師也欣然落座。
對於火鍋,虞家人也頗爲讚賞,要知道眼下已經是天寒地凍了,坐在院子裡吃喝,就需要這種熱騰騰的吃法,更別說他們初次吃到的麻醬和辣椒了。
不過最令虞二少爺驚訝的,還是馮君的白酒,看不出來,她還是一個小酒鬼。
這個位面也有五十多度的白酒,但是白酒裡的添加劑極少,不得不承認,有了添加劑的白酒,它就是好喝。
至於說進來的其他人,馮君也沒有放棄不管,而是讓菲菲燉了一大鍋燴菜,還熱了兩屜米飯——廚房裡,這些東西都是現成的,某人現在就是一個十足的大肚漢,隨時可能加餐。
反正這些飯菜非常簡單,籌備起來,總共也用不了幾分鐘。
虞正清在酒桌上不說正事,而是隨口陪着他們閒聊,直到酒足飯飽,他纔開口發話,說是我那裡剛纔出了點事,現在想請神醫幫忙鑑定一下奸細。
馮君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老虞,咱們初次合作,這次我就幫你了,不過我必須強調一點,頻繁使用此術,對我的影響很大……跟你虞家的解毒丸一樣,不是錢的問題。”
“這個我心裡有數,”虞正清笑着點點頭,他當然知道,窺探天機會付出相當的代價,“要是太麻煩的話,那就只鑑定這倆?”
合着他把那三名匠師全帶來了,沒錯,犯事的只是那一人,但是誰能保證,另外兩人就是無辜的呢?畢竟在出事之前,三人聚在一起嘀咕了好一陣。
除了三名匠師,虞家還帶來了三名匠師的助手——這裡的助手,就是匠師最信任的徒弟。
虞正清見神醫有點不開心,就打算降低難度,只鑑定犯事的匠師及其徒弟。
馮君看他一眼,懶洋洋地發話,“把他們的資料全拿過來。”
資料早就準備好了,除了六人的名字、籍貫之類的,還有頭像和生辰八字——推演天機,怎麼可能少得了這些?
馮君翻了翻資料,然後走回臥室,不到一分鐘就推門而出,擡手一指,“此人有問題。”
他指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勸阻做試驗的小個子匠師。
那位聞言,頓時大吃一驚,“先生搞錯了吧?我勸他了,他假裝解手離開了……”
虞正清的眉頭也是微微一皺,這名薛匠師行事一向穩重,人雖然不乏精明,但大多時候是將心思用在了琢磨技巧上,屬於踏實肯幹卻又會巧幹的主兒。
虞家現在不少物件,都是委託薛匠師來完成,還有招攬對方的意思。
不過虞正清是親眼見識過馮君的能力的,雖然心中疑惑,卻也不着急發問。
馮君卻是不多解釋,而是看向他,“這個人,纔是真有問題。”
言下之意就是,我都已經幫你們找到人了,還不趕緊離開?
就在這時,喝得醉醺醺的虞二少爺大喊了起來,“那個姓暢的呢?他差點弄壞了發電機!”
馮君淡淡地看他一眼,“那你們看着處理就行了,我已經把發電機賣給你家了……我的發電機,不是那麼容易破壞的。”
這話有點不實在,發電機真的太容易破壞了,不過對用戶而言,只要不是有意損壞,一些無心的誤操作,是弄不壞發電機的——各種保護還是比較多的。
事實上,在馮君的眼裡,這個匠師的行爲,是有點作死了,但是這份鑽研的精神,還是值得肯定的,沒有這樣的求證心態,人類怎麼發展和進步?
當然,這廝是拿別人的東西求證,極有可能破壞他人的財產,乍一看起來,就是一個大號的熊孩子,不把別人的東西當回事,這種行爲絕對不值得提倡。
不過要怎麼處理他,那跟馮君真的無關,他只負責鑑定。
虞二少爺沒想到他說話這麼直接,愣了一愣之後,又大聲發話,“那麼薛匠師又有什麼問題?我家的很多東西,都是他親手打造的,家裡還打算聘他爲客卿。”
“別胡說!”虞正清狠狠地瞪他一眼,“咱們小門小戶,哪裡來的客卿?就是打算聘用。”
東華國的客卿,其實相當於高級保鏢或者門客,一般人家就沒有資格聘用客卿,那屬於僭越,真要追究起來,也是個罪名。
表面上看起來,虞家是沒有資格聘用客卿的,但是在內部,他們還真是這麼稱呼的,因爲他們認爲自己的實力到了這一步。
不過在外面,這話還是少說的好。
馮君可是不管這些勾當,他非常直接地表示,“此人是湖東郡人,姓路不姓薛!”
聽到“湖東郡”三個字,虞正清就是一怔,待聽到“姓路不姓薛”五個字,臉色頓時就是一變。
不過不等他發話,兩個虞家子弟頓時就將那個薛匠師撲倒在地,另一名子弟則是一拳將此人的助手打翻在地,“混蛋!”
那小個子匠師掙扎了一下,很快就放棄了,他只是高階武者,年紀也不小了,跟兩個年輕虞家子弟相比,戰力差得實在太多。
虞正清則是走到他面前,黑着臉發問,“你果真是湖東路家之人?”
小個子嘿然不語,半天才長嘆一聲,“半生心血,毀於一旦……我好不甘心啊。”
他非常清楚虞家的審問手段,知道狡辯也是徒勞的,虞家和路家的仇太深了,對方就算將他刑訊逼供致死,也不可能輕易地放過他。
虞正清卻是冷冷地吐口唾沫,“呸,沒想到路家還有漏網之魚,竟然還有膽子隱姓埋名,打算繼續禍害我虞家。”
“我哪裡打算禍害你虞家了?”小個子匠師冷笑一聲。
自打被對方發現身份,他就知道很難脫身了,反而是放下了所有包袱,“我自家開個作坊,你虞家一定要照顧我家生意,給錢也不利索……真當我稀罕你虞家不成?”
馮君對這樣的狗血劇情,實在提不起來興趣,雖然聽起來,路家是被虞家滅門了,彷彿是受害者,但是這裡面的恩恩怨怨,又豈是一句兩句能說清楚的?
倒是虞二少爺一跳老高,像是被踩住了尾巴一樣,尖叫了起來,“你無心?無心爲何跑到湖西開作坊?還姓薛……哼哼,雨雪不兩立,是吧?”
姓虞和姓薛,還能這麼解讀?馮君聽得也是大開眼界——這位的腦洞不小哇。
小個子匠師也不回答,只是冷笑不已。
虞正清卻是覺得,自家喝下去的酒,全部化爲了冷汗,“這姓路的所圖不小,怪不得打個屏風,底座還是明黃色……傳話回去,將他打造的東西,統統仔細檢查一遍。”
然後他衝着馮君一拱手,“神醫的大恩大德,我虞家感激不盡,日後定當有所報答!”
此刻他也顧不得計較某個好奇心極強的匠師了,反而是深深地僥倖,幸虧我心血來潮,找神醫鑑定了一番,挖出了一個極大的隱患。
馮君卻是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裡,鄧家兄弟回來,他的人手就不是那麼捉襟見肘了。
而且這兄弟倆在路過息陰城的時候,還找了一名郎震的好友,那位也答應了,把家裡安頓一下,就來止戈山相投。
所以第二天休息一天之後,第三天一大早,他就將那顧家的武師拎到了門外。
既然顧家沒什麼反應,那他就要殺人了。
不知田家做了什麼手腳,這名武師已經是白癡狀態了,跪在地上,流着口水傻笑。
行刑者是鄧家老二,當他手中快刀高高舉起的時候,遠處猛地傳來一聲大喊,“刀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