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姬既然見到了意識外放,哪裡還顧得上跟張採歆叫勁?
她雙目迷茫,腦袋不由自主地連連輕點,不知道在想什麼。
良久,她的眼睛一亮,衝馮君拱一拱手,“多謝馮道友指教,靈識一詞,再合適不過了。”
但是很容易搞混啊,馮君心裡暗暗吐槽,然後正色發話,“我覺得神識更爲妥當。”
靈識和靈石,真的不是一回事,但他還沒辦法明說,否則對方難免又要問——靈石是什麼?能否拿出來看看?
他不認爲,現在的茅山派會有靈石,所以這個話題,還是避開的好。
看到他非要定義這個“神識”,唐文姬也無意爭辯——無非就是個名詞而已,不管是誰起的,大家還不是一樣地稱呼?
所以她繼續發問,“馮道友修爲精湛,不愧是一代高人,是不是要跟我茅山探討一下,神識如何修煉?”
你賣弄也賣弄過了,我也很配合地表示出了震驚,接下來,你說重點吧。
馮君看着她就笑,“探討也該有個探討的態度,唐道友這麼說話,有點咄咄逼人。”
“好吧,我道歉,”唐文姬是要多痛快有多痛快,“我現在想知道,這祖牌有什麼奧秘,還望道友不吝指教,茅山上下必有以報。”
見她這麼快言快語,馮君也不好表現得太過小氣,於是微微一笑,“其實我的暗示已經很明顯了,難道你想不到嗎?”
“神識……這是什麼暗示?”唐文姬皺着眉頭,輕聲嘟囔一句,然後猛地眼睛一亮,若有所思地看向手裡的祖牌,“難道是……”
“沒錯,”馮君笑着點點頭,“你們的中興祖師,還是很牽掛傳承的。”
唐文姬這一次,是徹底愣在了那裡,久久不做聲。
等了好一陣,嘎子有點忍不住了,低聲問王海峰,“他倆在說什麼?”
“我哪兒知道,”王教練聳一聳肩膀,也是輕聲回答,“估計是在打機鋒。”
我當然知道他們在打機鋒,嘎子白他一眼,“我是想問,你聽得懂不?”
“沒啥不好懂的,”有人驀地出聲了,大家側頭看去,發現說話的竟然是……梅主任?
好風景一向比較低調,但是她也不是沒有賣弄的慾望——否則的話,她又何必在朋友圈裡,發那麼多旅遊的照片呢?
看到大家都不明白,她忍不住出聲了,“昨天還有人懷疑,說我有儲物的法器,原來茅山自家纔有啊。”
“儲物法器?”王海峰和徐雷剛的眼,刷地就亮了,現在也就他倆沒有儲物符了。
“儲物法器?”馬道長的眼睛也是一亮,一眨不眨地盯着祖牌,聲音也在微微地顫抖着,“這祖牌居然是……儲物法器?”
張採歆的眉頭,卻是微微地皺了一下,心裡有點納悶:梅主任怎麼會這麼確定?
好風景當然可以確定,她的修爲雖然不高,但卻是馮君的女人裡,唯一能使用儲物戒的——因爲她蛻凡之後,多了一個“空間”屬性。
哪怕驚才絕豔如張採歆,在未邁入煉氣期門檻之前,都無法使用儲物袋。
好風景身具這個屬性,對空間器皿就十分敏感,馮君已經點出了一部分,她微微感受一下,自然就能發現,那塊祖牌上面,確實存在空間的感覺。
事實上,就連唐文姬都不能確定,馮君說的,跟自己想的,到底是不是一回事。
聽到好風景的話,她先看一眼馮君,發現他沒什麼反應,才又看了好風景幾眼,心說馮君身邊這三個女人,真的是各有千秋。
一個類似大姐大,能夠替馮君做主,一個長得漂亮性格刁蠻,卻自我感覺極好,估計是有不凡之處,第三個看着不做聲,居然能在別人都茫然的時候,確認祖牌是儲物法器?
她正沉思着,馬道長忍不住又出聲了,“小天師……真的是儲物法器?”
“我也不確定,”唐文姬無奈地一攤雙手,她說話非常實在,“我傾向於認爲,它是儲物法器,但是你也知道,只有煉氣期的大修者,纔有這個鑑別能力。”
煉氣期的……大修者?馮君實在有點按捺不住,嘴角微微上翹——這倆詞連在一起,你真的覺得合適嗎?
看到他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唐文姬覺得有點受傷,少不得看好風景一眼,“美女道友,請問你到了煉氣期沒有?”
好風景看上去就要比她大一點,不過兩人相差也不算太多,她也很愛聽“美女”這稱呼,所以她微微一笑,“這事兒你得問大師。”
回答倒是很客氣,但是怎麼感覺……有點像個軟釘子?
唐文姬是個非常果決的女人,她索性看向馮君,“敢問馮道友,是否可以確定,茅山祖牌是儲物法器?”
“我非常確定,”馮君很乾脆地回答,“也正是因爲如此,我不想保管你們的祖牌,才讓莊昊雲代爲保管……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馮道友高義!”唐文姬站起身來,隆重地作揖三次,“我代表茅山一脈,謝過道友。”
“不用謝,”馮君穩穩地坐在那裡,只是擺了一下手,架子實在有點大。
不過,就連馬道長都沒認爲,對方有冒犯小天師之嫌——誰讓人家有實力呢?
但是他還是覺得,此事有點匪夷所思,你面對我茅山的儲物法器,一點都不動心?
好吧,也許你有儲物法器,不稀罕這個,但是茅山儲物法器裡的資源,你也不動心嗎?
他只敢這麼想一想,但是唐文姬就敢直接問出來,“馮道友克己持身,我是非常地佩服,冒昧地問一句,您是法度森嚴呢,還是看不上我茅山這點家當?”
馮君微微一笑,“都有吧。”
這是大實話,他不是個迂腐的人,有仇隙的對手,他做得出殺人奪寶的事情,但是同時,他自問還算講究,不想去無緣無故佔人便宜。
當然,另外一點,也是茅山實在太弱了一些,如果是很強大的門派,他佔點便宜,給對方造不成太嚴重的後果,那就佔了,欺負弱小的話……他實在提不起興趣來。
但是這三個字聽到唐文姬耳中,實在有點不好受,她訕訕地一笑,“馮道友果然心性率真,實爲我輩修行中人的楷模……不知道是否方便請教一下,馮道友的道統?”
你看不起我茅山?來來來,亮出你的來歷,讓我們好好瞻仰一下。
馮君哪裡有興趣跟她爭辯這個?他正色發話,“唐道友,你說的兩點,其實不重要……”
“對我而言,最主要的是,貴脈中興祖師也算是我的前輩,他身爲前人,爲後人和道統着想,留下了一些東西,我怎麼好去覬覦?”
這樣的解釋,應該算是非常正能量的吧?
“再謝道友高義,”唐文姬聽到這話,不得不再次起身,恭恭敬敬地作三個揖。
她再坐下之後,就長出一口氣,苦笑一聲發話,“可惜的是,我茅山一脈的儲物法器,自家不但發現不了,也打不開……我等後人,真的是愧對先人。”
馮君笑一笑,也不接話,而是伸手拿起一根菸來,隨手點燃。
唐文姬見他不說話,於是又出聲發問,“未知馮道友,可曾臻達煉氣期?”
馮君深吸一口煙,任由煙霧在口鼻間瀰漫,淡淡地發話,“馬道友應該跟你說了吧?貴脈中興祖師是前輩,用心也良苦,但是不怕說一句冒昧的話,他的修爲……我是看不上的。”
明白了!唐文姬身爲天師之女,資質又是出類拔萃,很多別人接觸不到的辛秘,她是知道的——中興祖師是大修者,但也只是煉氣期。
再想一想,她就更明白了,對方覺得中興祖師都尋常,那麼,祖師留下的東西,人家看不上眼,還不是正常嗎?
然而,對方看不上,她卻知道,自己距離中興祖師有多遠,想到這些,她心裡難免酸澀。
她整理一下心情,正色發話,“馮道友……不,馮前輩,我家祖師留下的儲物法器,我們這些後輩修爲不夠,打不開,實在是慚愧得很,還請前輩有以教我。”
“這個,我實在是不好教的,”馮君很乾脆地搖頭,“那是你茅山的東西,也許你家祖師想的是,再出一個煉氣期的弟子,茅山就有望重興。”
再出一個煉氣期……弟子?唐文姬苦惱地一咂嘴巴,這種大修者,哪兒是那麼容易出的?
當然,她承認,馮君說的也有道理,祖師爺不知道把什麼好東西放進了儲物法器裡,要是後輩不爭氣,留下再多的好東西,也沒用不是?
她其實是想央求對方幫忙取出儲物法器裡的東西,但是目前有兩個障礙。
其一就是,她不知道,祖師爺到底放了些什麼在裡面,有什麼深意沒有。
第二則是,這種事情,居然要請求茅山之外的修道者來幫忙,真的是恥辱得很。
然而,小天師終究是小天師,她盯着馮君看了半天,微微一笑,“我冒昧問一句,馮前輩你邀請我茅山天師前來協商,想必有自己的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