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用了四十分鐘,將頭髮剪成一個小平頭,又花了半個小時洗澡,然後背起那個裝着青色玉石的大揹包,手裡拎着挎包,直奔恆隆珠寶行而去。
上次那塊羊脂玉的籽料,就是被恆隆珠寶的樑總用六百萬收了。
馮君手裡有樑海清的名片,不過他不想打電話,那樣會讓對方有所準備。
誠然,他對樑總的印象不錯,但是這年頭人心隔肚皮,想要保護好自己的財富,就不能寄希望於對方的人品。
恆隆珠寶在鄭陽市有五家分店,總部採用的是前店後廠的模式。
馮君也沒有進店面,而是直接走向了旁邊的辦公樓道。
有保安出聲叫住了他,聽說他找樑海清,當然肯定要問有沒有預約。
當保安聽說,他沒有預約的時候,給了他兩個選擇,一個是打電話給樑總,讓樑總派人來接他進去,另一個選擇則是登記個人資料,然後他們會將資料遞進去。
馮君不想填寫個人資料,於是摸出手機,撥通了樑海清的電話。
樑總的手機響了好一陣,沒有人接,馮君耐着性子等一等,又撥了一遍。
這一次可好,那邊直接拒絕了。
保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馮君有點想生氣,可是轉念一想,樑海清並沒有自己的手機號,或許不清楚自己是什麼人,於是等一下之後,又撥了一遍。
這次,樑海清接起了電話,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我在開會,你有完沒完?”
馮君聽到這話,火氣騰地就上來了,“樑海清,你要是不想讓我給你打電話,何必給我你的名片?”
樑海清在那邊就是一愣,大約也沒想到,這個陌生的號碼,說話如此地不客氣,不但直呼自己的名字,還質問自己爲什麼散名片。
他拿下手機看一眼,沒錯啊,就是個普通的手機號,不但不在他的通訊錄裡,而且也不是什麼老號或者好號——如果打電話來的是個炸彈的尾號,他肯定不能這麼說話不是?
不過他做生意是求財,終究不能跟政府官員相比,於是他深吸一口氣,“抱歉,這是我的私人號碼,我沒有存你的電話,不好意思,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賣給你羊脂玉籽料的人,”馮君淡淡地發話,“現在我在你辦公室樓下,如果你在五分鐘內出現的話,咱們可以談一談業務。”
這不是他有意擺架子拿捏對方,而是身爲有限物資的供應商,就該這麼強勢纔對。
樑海清聽到這話,馬上就想起了此人。
前一陣他買的那塊羊脂玉籽料,已經被徹底檢查過了,毫無疑問,恆隆佔了大便宜,就算不做任何加工,出售給同行,差不多也能賣八百萬。
尤爲重要的是,他們還可以囤貨不是?現在的人都說玉石價格炒得高,卻不說玉石產地的原料在急劇地縮水,好的原材料越來越難得了。
以前國人玩和田玉的時候,誰還聽說過什麼俄料韓料?
現在爲什麼有了,還不是缺貨折騰的?
對於這個給自己帶來業績的傢伙,樑海清還是很熱情的,雖然他有點不喜歡對方的口氣,但他還是站起身來,從二樓的會議室迅速跑了下來。
果然還是那個賣玉的年輕人!樑總一眼就將人認了出來,對方的容貌和形象,似乎有了些微的變化,但是毫無疑問,就是那個人。
第二眼,他就看到了對方背上碩大的揹包,沒錯,那是沉甸甸的揹包。
看到這個,他心中僅剩的一絲不滿,也頓時不翼而飛,笑吟吟地打個招呼,“不好意思,剛纔在開會,公司經營遇到點小麻煩,語氣有點衝……咱們上去談?”
馮君在大多數時候,是順毛驢脾氣,見到對方態度端正,火氣也不見了去向,他笑着發話,“你這裡是珠寶行,我攜帶的東西,要不要備個案?”
樑海清有心說不用了,我們還是信得過你的,但是轉念一想,這傢伙的底細,我根本不知道啊,否則的話,也不會認不出電話號碼了。
於是他乾笑一聲,“這怎麼好意思呢?這樣吧……監控室攝像頭拍一下就行了。”
然而,當他親眼看到揹包裡那塊碩大的青玉時,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我去,這麼大一塊?”
玉石是講品相的,但是同時,大小也很重要,越大塊的整玉越值錢,這個毫無疑問。
當兩人來到樑總三樓辦公室之後,不到兩分鐘,就有四五個得到消息的公司高層趕了過來,想要一開眼界。
大家圍繞着青玉,前後看了半個多小時,一名老者直接開口問馮君,“邊角料在哪兒?”
馮君搖搖頭,“沒有。”
“怎麼可能沒有?”老者的聲音提高了些許,“玉石的形狀,怎麼可能這麼規整?”
樑海清見他語氣有點衝,馬上出聲發話,“這個……吳老,這是咱們的客人。”
然後他笑着看向馮君,“這樣……主要是我們的習慣呢,是儘量利用所有的玉料,這麼大一塊玉,如果有邊角料,還能做出配套的飾品,選擇會更多一些。”
馮君聽懂了這個邏輯,不過他很乾脆地表示,“對我來說,邊角料沒什麼意義,我從來也不關心。”
這話說得就太裝逼了,連樑海清也有點忍不住,“你能幫忙問一問嗎?”
“不能,”馮君搖搖頭,直接拒絕了,“我說了……我對邊角料不感興趣。”
吳老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但是小夥子……這個對我們來說,真的很重要。”
馮君嘴角一撇,淡淡地吐出六個字來,“我丟不起那人。”
事實上,對他而言,跟那些村民打問邊角料,可不僅僅是丟人的問題。
要知道,他是低價收購那些石頭的,若是收購的同時,還要打問邊角料的下落,那豈不是變相地告訴別人,這東西很值錢?他賺得很多?
如果賺得不多,他也沒必要打聽那點殘料不是?
不過這話聽到恆隆公司人的耳中,那就是太囂張了——合着在你眼裡,只有整玉纔算玉?
年輕人,真的不要隨便裝逼,那樣會被雷劈的!
關鍵時刻,還是樑海清輕咳一聲,“這塊玉……你是打算出售給我們公司嗎?”
說到底,眼前這塊大料纔是業務根本,大家不要跑題好不好?
馮君聞言微微頷首,“你先開個價,我誠心賣……別像上次那樣蒙我。”
樑海清聞言臉一紅,嚷嚷了起來,“上次我們是現場拍的,哪裡存在蒙你一說?”
馮君不以爲意地笑一笑,“我可是瞭解過了,上次你們給的價錢偏低。”
樑海清聽得暗暗撇嘴,心說你根本不是我們這一行的人,不可能讓你也享受內部待遇。
不過,他顯然不能這麼回答,所以只是乾笑一聲,“恆隆收玉石,也是爲了賺錢,一點賺頭都沒有的話,我們還做什麼生意?”
馮君也認可這話,不過如果能多賺,爲什麼不賺?所以他下巴一揚,“你開價。”
樑海清沉吟一下,就開出了一個價格,“兩百五十萬不好聽,兩百六吧。”
馮君側頭看着他,很不滿意地發話,“我說,這可是一大塊整料!”
“這料子……怎麼說呢?”樑海清苦笑着發話,“料是不小,近年罕見,但是要說多大也談不上,它要是能再大十倍,我一個億都敢收。”
再大十倍的話,擱在哪裡都算得上鎮宅之寶了,其價值不是拿錢能衡量的。
可是馮君並不滿意,他斜睥着對方,伸手去摸手機,“這是最終價了嗎?我可是要找我朋友問一問了。”
“三百萬!”一個年輕人出聲了,此人一臉不含糊的模樣,在這個時候,他竟然敢在樑海清的價格上加碼,毫無疑問是出身於權貴之家。
一邊說,他一邊看向樑海清,“樑總,萬利老總的父親馬上八十大壽,我正缺個合適的禮物,這一單算我自己買的,加工交給公司,成不?”
樑海清聞言,也只能乾笑一聲,“源少說的哪裡話,您喜歡只管出手。”
源少看一眼馮君,下巴微微一揚,“那就三百萬,你找你朋友問吧。”
馮君本來是想聯繫一下葉清漪的,可是眼見對方說得豪邁,索性一擺手,笑着發話,“源少你痛快,那我也不小氣,就三百萬好了……不過我有個條件。”
源少微微頷首,“唔,你說。”
“我不要人民幣,”馮君似笑非笑地發話,“換成等價的黃金,能行嗎?”
“這可夠嗆,”源少微微搖頭,“現在黃金一克三百一十塊,按三百給你,三百萬就是十公斤……這麼大的量不好籌措。”
“您在開玩笑吧?”馮君笑了起來,“銀行的金條,不少大媽們都是按公斤買,也沒聽說有什麼問題。”
“銀行的黃金三百三十多,”源少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行業價跟終端價,能一樣嗎?”
馮君越發地不解了,“你都說是行業價了,恆隆也是行業翹楚,湊十公斤黃金很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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