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龍旗所向,誰敢爭鋒
燕京中間的永平街,貫穿整個城市南北,與隔壁的永順街一樣,一直是燕京的精華所在,商賈雲集,店鋪林立。
能夠在這兩條街道中間的地界置辦一處房產,或者是有間門臉,實在是極風光體面的事兒。
但是,那是以前。
現在這兩條街,既不平也不順。兩方人馬,是見天兒的在這地方廝殺。
今天,完顏宗峻贏了,劫掠一番;明天,完顏宗磐的人贏了,再劫掠一番。因爲都是非富即貴的上流社會人士,官兵們的吃相不至於太難看。
但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誰也不敢確信,自己手下的百戶、千戶甚至是萬戶會不會縱兵搶掠一番。
真要是有體面人物出來鬧騰了,告到兩方的首腦那裡,隨便宰幾個兵痞交差了事。至於被搶的財貨,被侮辱的女眷,那是什麼,我們沒看到,沒法賠償啊!
折騰了幾個月之後,大家也都看明白了,這個地方實在是不能待了。
愛誰誰吧,你們隨便打吧!辛苦置下的房產也不要了,趕緊搬遷吧,晚了只怕小命都沒有了。
因此,當扛着龍旗的張憲往街頭一站的時候,連一個難民都沒有看見,更別提招攬了。
上午九點檔準時開演的時候,兩邊的軍士都虎視眈眈地互相看着對方,呃,還有站在中間那個扛旗的神經病。
這丫誰啊?
扛着一面明黃色的旗子,就敢冒充皇帝了?
幹他丫挺的!
張憲搖動龍旗,高聲喊道:“爾等恣意殺伐,根本不顧及普通百姓的死活。奉大宋皇叔旨意,將此街區劃爲隔離區,任何一方人馬都不得進入。敢有擅入者,死!”
一聽這話,兩邊的人都不樂意了。
如果說剛開始的時候,兩方人打仗還都收着,打到現在卻是已經打出了火氣了。
以前的時候,你叫人家小哥哥,現在居然對我動起了刀子。好歹都是一個馬勺裡舀過飯的戰友,就因爲主將的命令,你就對我下死手。
累了,不愛了!
正積攢着火氣準備報仇雪恨呢,就冒出來個這貨。
知道你是宋人,有錢。但我們還知道,你們羸弱而膽小,只要嚇唬一下就會乖乖的送上歲幣。
今天這是咋啦,忘了吃藥了,還是喝多了?一隻小綿羊,也敢摻和兩隻老虎之間的爭鬥了?
西邊隊列中,有一人高聲癡笑道:“這是誰的褲襠沒捂嚴實,把這個貨給露出來了?弟兄們,看看自己的褲襠!”
東邊的人也跟着高聲大笑起來,似乎已經達成了共識。
“敢侮辱上邦使者,死!”張憲怒吼一聲,“何方鼠輩,出來受死吧!”
西軍隊列散開,出來一員大將,虎背熊腰,膀大腰圓,一臉的護心毛。
那廝哈哈大笑:“吾乃大遼皇帝陛下愛將,百戶唔理花拉是也。怎麼,你要認我當爹嗎?”
張憲也不與他囉嗦,只問自己帶來的百十個軍士:“誰願與我斬殺此獠?”
張憲屬下一人出列,抱拳躬身:“指揮使大人,末將願往。”
張憲定睛一看,原來是楊再興,頓時大喜:“再興兄弟願往,自是無礙。只不知,兄弟打算幾個回合斬殺那廝?”
楊再興哈哈大笑:“彼輩蠻夷,不過是仗着幾分蠻力,就敢自詡驍勇。不出五個回合,定將他一槍戳死。”
那個唔理花拉聽見這話,一揮手中的狼牙棒,策馬奔騰,直奔楊再興而來。楊再興也一驅胯下戰馬,掣出長槍迎了上去。
狼牙棒勢大力沉,能用這種兵器的人走的都是威猛路線。長槍就不一樣了,力量與技巧並重。
特別是做爲楊家將後人的楊再興,祖傳的楊家槍法使出,端得是如水銀瀉地、無懈可擊。平時在軍中嬉戲、訓練時,張憲都不是他的對手。
拿下這個小小的百戶,自然是不在話下。
唔理花拉一棒砸來,楊再興卻並不像一般人應對重兵器的做法,先躲閃後尋機刺殺。
看狼牙棒襲來,楊再興雙手託槍,硬生生接下了那一記重擊,再往上猛然一舉,擋開狼牙棒。
唔理花拉晃動了一下痠麻的手臂,不禁愕然,這個宋人跟一般的不一樣啊!
這一試探,楊再興也摸清了敵將的斤兩,哈哈大笑:“就這點勁道,早晨沒吃奶吧?再來!”
惱羞成怒的唔理花拉大喝一聲,再次揮動狼牙棒砸來,一隻手卻是已經準備從背後抽出飛斧,想要抽冷子給楊再興致命一擊。
楊再興早已看出那狼牙棒只是虛招,並不像第一回合那樣格擋,側身閃過。
唔理花拉見楊再興不上當,只得回馬拋出飛斧。飛斧盤旋而出,直奔楊再興後心而來。
就聽楊再興慘叫一聲:“啊呀,我受傷了!”
唔理花拉哈哈大笑,催動戰馬,就要趕上前去,將楊再興砸成肉餅。
楊再興頭也不回,一根長槍如同毒龍一般,從腋下刺出,正中唔理花拉咽喉,從後脖頸傳出。
楊再興停下戰馬,雙臂較力,硬生生把唔理花拉從馬上挑起。那唔理花拉雙手抓住長槍,徒勞地掙扎了幾下,就再也不動彈了。
“哈哈哈哈!這樣的廢物,也敢在我大宋猛士面前稱雄?”
楊再興哈哈大笑:“還有誰前來領死?”
那唔理花拉雖然職務不高,但戰力驚人,且陰招不斷,完顏宗峻的人沒少吃他的虧。看他三個回合就被幹掉了,不禁覺得很是開心。
完顏宗磐的人不開心了。
你們這是拉偏架嗎?憑啥只殺我們的人,而不把東邊的人也弄死幾個呢?
一時間,羣情激奮,都想要圍毆嘚瑟的跟個智障兒童似的楊再興。
岳飛喝令道:“神臂弓準備,八牛弩準備!敢有再上前一步者,立即射殺!”
張憲悄聲問道:“侯爺不是給了咱們每個人兩顆香瓜嗎,要不,試試?”
“時候不到,就這些爛人,有何資格死在香瓜之下?”
張憲吧唧了一下嘴,覺得死在香瓜之下和死在長槍之下,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區別。如果非要說區別,那就是死得更碎一點?
西軍羣龍無首,唯一的百戶被幹掉了,副手也不願意上去送死,呼嘯一聲,擡着唔理花拉的屍體跑了。
東軍的百戶大笑三聲,儘量做出和善的姿態,邁步向前:“哈哈,我的朋友……”
“退後!”
剛擊退了西軍的宋軍,又齊齊地調轉了槍頭,對着東軍。
“呃,咱們不是朋友嗎?”東軍百戶一臉懵逼,“感謝貴軍的協助。在下正想着與各位把酒言歡,共同慶賀咱們的勝利……”
“退後!敢越過邊界者,死!”宋軍槍尖向前,平刺而出,“火!”
行軍之人,講究不動如山、疾行如風、徐徐如林、侵略如火。當喊出“火”的時候,就代表着沒什麼可說的了,接下來就要發起攻擊。
那百戶無奈地停下了腳步,暫時放棄了交朋友的想法。
想起趙大錘的安排,岳飛微微一笑,儘量和藹可親地對東軍百戶說道:“你不要誤會。我們不是針對哪一方,純粹只是爲了讓百姓們有個避難的地方。還請將軍回去,好生報於你的上司得知。”
那百戶職小位卑,不敢多說,只得恨恨地看了一眼在風中獵獵作響的龍旗,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