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宋人楊再興在此(下)
斷橋上那廝,長得滿臉護心毛,身高五尺,肩寬也是五尺,活脫脫一個四方人。
只聽那廝正在叫囂:“爺爺是楊家後人,楊再興是也。有哪個活膩歪了的,速速上前領死!”
悠哉悠哉而來的完顏宗弼,根本無視那些筋斷骨折的小兵,指着楊再興問道:“這個宋人很厲害嗎?爲何膽敢如此囂張?”
各方都有細作,對敵方主帥、主要將領都要進行一番調查,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也。但楊再興的級別稍微低了點,不在被關注的大V行列。
也多虧那細作是個機靈人,經常關心一下時事,算是對楊再興有點印象:“似乎是宋軍那邊一個百夫長,名字也確實叫什麼楊再興的,一直說他是楊家將的後人。”
“楊家將,金刀楊業的後人?”
楊令公的威名,完顏宗弼多少還是知道點兒的。楊延昭和遼人對峙數年,在北地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眼前這位,不認識,沒興趣。要不是看他擋在自己前進的路上,完顏宗弼壓根就不想看他一眼。
沙場爭雄雖好,但哪裡有醇酒美人來的舒坦?
完顏宗弼只感覺胯間一陣火熱,拿過一隻酒壺連喝數口,對着巨大的馬車裡的幾個美人就狠狠撲了上去,只傳出來一聲冷喝:“派個人弄死他!”
看着那巨大的馬車有規律的晃動,再聽見晃動不停的馬車裡傳出的不能描述的聲音,千夫長哪裡還不明白。
大王的意思是,隨便派個人弄死他,別妨礙了他的大事。
那個誰誰,你派個什長去,弄死這個虛張聲勢的宋人。
某什長領命而去,剛爬過斷橋,就被楊再興一記“泰山壓頂”砸得吐血,再一覺踢落橋下,落在凍得嚴嚴實實的冰面上,哇哇地吐血,眼看是不能活了。
什長也就帶領十個小兵的人,官職卑微,戰鬥值估計也不咋地,弄死也就弄死了,不算什麼大事。
某百夫長,你上!
打仗跟喝酒一樣,將軍和將軍喝,小兵跟小兵拼,也得講究個身份對等不是?
某百夫長抖擻精神,一錘手裡的一對錘子,嗷嗷叫就對着楊再興而去。
有了鈦合金槍加持的楊再興,已經不全靠蠻力,開始講究技巧,學會用腦子了。
看那金國的百夫長塊頭比自己還大,楊再興根本就不和他死磕。
利用鐵槍良好的彈性,輕輕一壓,一彈,就到了那個金兵身後。
拿着一對錘子的金兵,猛然發現,臉前沒人了。
還沒有來得及轉身,查看一下那個宋人是不是失足落水了——如果是,那就再給兩錘子,讓他死得更順暢一些,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掏空了,所有的氣力都在飛速流逝。
取代這些的,只是一根銀光發亮的銀槍。
“好銀槍!”
“真愚昧,連侯爺的鈦合金都不知道,果然該死!”
楊再興長槍一挑,把那百夫長直接甩過斷橋,再一戳橋墩,一躍而起,直接跳入了對方陣營。
憑什麼,岳飛可以來個飛躍,我楊再興就不能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了呢?
“不要啊!”
又是僕人又是兄弟的楊格,眼看少爺的二愣子脾氣果真犯了,急得直跳腳。
這特麼就是去送死啊!
還真以爲你是天神轉世,金剛不壞啊?那是人家皇叔!
當楊格用哀求的目光看向那十來個兄弟的時候,居然受到了很多嘲諷:“都像你這樣當個縮頭烏龜,百姓們怎麼辦?袍澤們怎麼辦?侯爺怎麼,呃,他就算了。”
就侯爺那個神鬼莫測的手段,絕不可能有事。
話又說回來了,只要我大宋有侯爺這樣驚才絕豔的人,就算我們今天都死在這兒了,那也是光榮啊!
其他人沒有楊再興的工具好,玩不了超遠距離的撐杆跳,但他們也有自己的法子。侯爺給的裝備裡,有彈射繩抓。
只要一摁,箭頭就會彈出,帶着繩索遠遠地勾住遠處的物體,實在是最適合爬山越嶺的。
大家一起拿出那繩抓,嗖嗖嗖地射到對面,像個猴子似的蕩過去,又像爬樹似的緣繩而上,和楊再興肩並肩站在了一起。
“你們怎麼也過來了?這不是送死嘛?”
楊格撇撇嘴:“少爺您也知道是送死,那還這麼幹?”
“我那不是一時衝動嘛,現在也有點虛了啊!”
楊再興也有點懊惱,咋就腦子一熱,就跳了過來了呢?
“怕啥?要死咱們一起死!”
看着楊再興乾淨利索地幹掉了己方的百夫長,很快就進入了賢者時間的完顏宗弼,有點吃驚。
等再看見其他宋人也悍不畏死地跳過唯一的屏障,完顏宗弼就更吃驚了。
宋國人,什麼時候也有血性了?
他們不是隻會躲在堅城之中,靠着多得數不清的兵器保證自己的城池不被攻破嗎?
野戰的時候,根本就是一羣烏合之衆。
就這幾個鳥人,也敢阻攔我上千,呃,現在是數百精兵?
什麼都不用幹,大家只需要衝鋒一次,就把他們給擠掉河裡去了。
千夫長也是個悍將,眼看宋人如此囂張,不禁火冒三丈,非要親自上陣宰了那個楊再興,好鼓舞一下士氣。
完顏宗弼袒露胸懷,左手摟着美人,右手拿着酒壺,輕輕吐出了三個字:“射死他!”
據說,一個男人最聰明的時候,就是那個所謂的賢者時間。現在的完顏宗弼就很賢很賢,他很知道利用自己的長處,來攻擊敵人的短處。
金人的長處是什麼?當然是騎射啊!
現在,那幾個愚蠢的宋人,站在狹窄的斷橋上。進無可進,退無可退,左右既沒有騰挪閃躲的空間,也找不到什麼東西可以掩護。
如此合適的靶子,如果不射上一射,豈不讓人遺憾終身?
好在,金兵都是騎弓,威力還不如步弓,更不如神臂弩、八牛弩之類的大殺器,但架不住人家人多啊!
楊再興這十來個傻乎乎的活靶子,就那樣無依無靠地站着,任憑冷冷的箭雨在身上胡亂地拍,似乎想要把他們拍成廢鐵一塊。
盔甲再好,也有護不住的地方。就算是護住了要害,這樣讓人家任意射來射去的,也違背了大家過橋的初衷。
楊再興怒喝一聲,昂然挺立,將一把鐵槍舞得如一朵綻放的梨花。
那銀白的槍身,就像是梨花的花瓣;槍尖上的紅纓,就像是梨花的花蕊。
那絢爛的姿態,毫不做作的身姿,吸引了無數目光。
“還特麼等什麼,扔香瓜啊!”楊再興兩隻手舞得跟車輪一樣,還不忘提醒發愣的戰友們趕緊送禮物。
哦,哦哦,還有這個東西呢!
如夢初醒的宋軍,紛紛掏出香瓜,奮力往金兵頭上扔去。
老話說得好,吃一塹長一智。金人吃香瓜的虧,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已經找到了應對的辦法。
看香瓜送來,或用盾牌擋、或用騎槍撩,總之一個字,拒收!
偶爾有幾個粗心的,勉強收下了幾顆,也因爲人羣不密集、地面太硬,而沒有取得多大的殺傷效果。
“聽我的口令!”楊再興一邊繼續舞“梨花”,一邊冷靜地喊道,“拉簧,1,2,3,扔!”
因爲是掐着時間扔出去的,那些香瓜直接在金人頭頂上就爆開了,一陣彈片雨就落了下來。
侯爺說過,凌空爆炸纔是最好的,此言果然不假啊!
看看,那些剛纔還拒收的傢伙,現在一個個的都老實了吧?
完顏宗弼也很老實地放下酒壺,砸吧了一下嘴,似乎是在回味美酒的滋味,又像是,有點興奮?
“霹靂火球還能這麼用,宋人果然還是有些小聰明的。扔騎槍吧!我困了。”
完顏宗弼打了個哈欠,擁着美人躺倒:“十息之內,我要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