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檉聞言笑道:“我身爲明教光明右使,又怎會褻瀆光明?”
麗雅娜扎手腕被趙檉抓住,忽地擡起一腿向前踢去:“還說不是褻瀆光明,放手!”
趙檉身子一閃,另外隻手忽地勾住那腿,道:“我乃是爲了聖姑好,不想回鶻明教屈居人下!”
麗雅娜扎被趙檉抓住一手一腿,身子微微後仰,燈光下,人美如玉,清冷似雪,她道:“你說得可真?”
趙檉笑道:“假的……”
“你!”麗雅娜扎猛地掙扎,便要起另外一條腿踢他。
趙檉忽然放開,身子“滴溜溜”一轉,便到了麗雅娜扎身後,接着輕舒手臂,就將那柔若無骨的腰肢攬住。
麗雅娜扎頓時嬌軀一顫,趙檉道:“傷未全好,胡亂動手,小心牽動了傷口。”
麗雅娜扎掙了兩下,未曾掙脫,便再不動,也不講話。
麗雅娜扎點了點頭,轉過身背對趙檉道:“你先走,我去明王殿講些事情再回。”
李助出班道:“趙宋這次共派出七萬多兵馬,馬步軍約莫一三之數,由趙宋齊王率領,前些時日駐紮在濠州城外,如今據探馬回報,正在緩慢向廬州這邊移動。”
杜壆這時道:“丞相,是不是宋軍還有其他援兵,在等待匯合?”
文武兩班有知道前方軍情的,臉上露出會心笑容,有不知的,則是一臉疑惑。
趙檉道:“傷還未好,早些回去,明日還要去見王慶。”
沒有奸細的話,哪怕斥候再厲害,細緻一些的東西也是摸不到的,比如馬步軍的比例。
第二天,休沐結束,趙檉上朝。
李助此刻看着尉遲公羊搖了搖頭:“尉遲將軍怕是不知道吧,這趙檉乃是陝西周侗的親傳弟子,並非記名那種,既能被鐵臂膀周侗收爲親傳,武藝方面毋須懷疑。”
沒人會懷疑周侗的武藝,同樣也沒人會懷疑周侗的眼光,既然周侗能收爲親傳,那絕不是因爲對方皇子身份,而是真的天賦了得。
麗雅娜扎聞言,片刻才道:“起這種名號,便不是好人,大抵性子如此,乃是由心而發。”
王慶的宮殿原本是淮南西路安撫使司,後來重新裝飾建設一新,多了些宮宇殿堂,描畫了許多富麗堂皇圖案,看起來像模像樣。
又有人道:“丞相,這趙宋軍馬如果急行,我看最多兩三天就能達到廬州境內,眼下這般慢行,莫不是有甚麼陰謀詭計?”
李助目光落在他身上,上下審視一番,笑道:“卻沒幾人見過這趙檉出手,李將軍有何想法?”
他這話落下,兩班文武頓時笑起來,趙檉也跟着樂,看了眼這人,乃是廬州擂時的一名擂主,喚作飛天金剛尉遲公羊,武藝頗爲不錯。
羨慕、嫉妒、惱恨,各種表情紛紛出現,不過最大的還是那種無力之感,被宗師收爲親傳弟子,就算再差,也應該是個一流吧?
他急忙面帶疑惑地道:“丞相,就算那趙檉小兒是周宗師的弟子,可那種皇室膏粱子弟,平日裡聲色犬馬,怕是比不上洞庭湖的鐘女俠吧?”
而且能打探到這些,光有探馬斥候不夠,濠州城內必然有王慶麾下的奸細。
隨後又聽王慶道:“宋國無能,兩次襲擾我大淮鎩羽而歸,就是那趙宋的樞密親率兵來,亦都敗北,如今派了齊王帶兵再來,此人孤在東京時曾有耳聞,倒算是有些本領,只是這齊王年齡不大,眼下也還不到二十,又能成何事?依此可見趙宋無人矣!”
李助道:“對方七萬多人,大抵每日十幾裡前進,按此速度,中途倘不停歇,須半月才能到達廬州。”
這樣的人都聲望極高,名氣貫天下,整個江湖綠林之中,並沒有幾個,不足十指之數。
趙檉也不辯解,任由她想,只是隨意道:“我何曾說過自家是好人?”
麗雅娜扎道:“你高興就好。”
從李助賺杜壆上,就能看出這人對造反之事籌備極早,謀劃極深,絕不是這兩年才行動起來,說不上已經多久,十年八年都有可能,這人既然想要推倒趙宋,自然對幾位年長皇子都有過調查,說不得還知道些別的也不好說。
這樣一方面是給對方施加壓力,另一方面自家如果擂臺失敗,可以早做接應,若是打下了擂臺,也可趁早裡應外合。
趙檉聞言暗暗皺眉,心說王慶這邊居然情報了得,領軍之人,軍隊大致數量,還有當前人馬的動向竟都摸得差不多少。
趙檉接着一步邁出班外,又衝王慶禮道:“王上,臣李飛不才,願生擒那趙檉小兒,給王上發落解氣!”
李助道:“各方探馬回報,沒見趙宋其它路州有所動向,就算是之前敗走淮東的鄧洵武,也都將殘軍龜縮在滁州城內,並未出動。”
樞密使方翰道:“此事確實很怪,如此緩慢行兵,說沒有圖謀是不可能的,就不知齊王那小兒究竟在作何打算!”
趙檉點了點頭,走出房門,趁着夜色離去。
趙檉笑道:“好,不過以後還講經義,叫我過來,應還有不少人未聽過我的經義,須認得下我這光明右使。”
半晌,趙檉擡起頭,麗雅娜扎只覺得腦內一片空白,身子猶自微微顫抖,便是心兒都要跳將出來,半點力氣都無。
她壯着膽子睜開眼睛,卻不敢去瞅趙檉,輕輕向前推了一把,眼神看向別處,喃喃道:“我……”
麗雅娜紮在房間中站了片刻,神色漸漸恢復清冷,但隨後又不知想到了什麼,忽地莞爾一笑,頓如百花盛開,整個房間都跟着絢麗燦爛起來……
衆人這時纔想到此事,之前因爲這李飛的名頭太爛,都不願多想,此刻忽然發覺,這玉面花蝴蝶,偷香小郎君李飛,居然強大如斯!
能和鍾靈熙打成平手,和宗師的弟子打個不分彼此,看年歲似乎又不比那鍾靈熙大,怎麼就如此厲害?
趙檉看衆人眼望過來,暗叫一聲不好,哪裡還不知這些人聯想到何事。
尉遲公羊臉色就是一變,江湖綠林,武藝絕頂高超者稱爲宗師,便是拳腳槍棒舉世難敵,世間難逢敵手。
他稍稍低了頭,麗雅娜扎感覺他的靠近,聲音低不可聞:“趙檉,你……你要幹什麼?”
趙檉自然知道這是因爲何事,他離開濠州時曾交代過宗澤,一但廬州擂結束之後,便大軍向廬州城壓進,速度越慢越好。
房間內一時安靜下來,只聞兩人心跳呼吸之聲。
李助點頭道:“趙宋這個齊王我倒是知道些,雖說當今宋皇昏庸無道,皇室大多酒囊飯袋,不過這個齊王趙檉倒還算有些本領。”
畢竟年輕就是本錢,這趙檉還不到二十歲,就算比鍾靈熙差些,怕是也差不到哪去,再差也就和李女俠彷彿就是,而李女俠雖然擂臺敗了,可那是因爲玉面花蝴蝶李飛實在太強!
衆人一想到此,不由臉上紛紛露出奇怪神色,看向在武班裡呆立的趙檉。
麗雅娜扎咬脣沉默。
趙檉禮道:“丞相,倘是不如鍾女俠,下官倒是不怕!”
段二站在武班頭裡,大聲道:“肅靜!”
趙檉聞言,不由心頭漣漪,將麗雅娜扎身子旋正過來,看向她的臉頰。
她任趙檉握緊雙手,微微閉上雙眼,嘴裡低聲道:“我喜歡的就是好人,我不喜歡的就是壞人,因我喜歡,哪怕你就是壞人,在我心中亦是好人。”
這李飛很強啊,竟然能和鍾靈熙打個不分彼此?
看看洞庭湖鍾靈熙就知道,年紀輕輕,就已半隻腳邁進了小宗師,假以時日,怕不是有希望更上層樓。
朝殿是仿了唐制,畢竟沒人知道東京的紫宸、垂拱等殿模樣,就算是李助也不曉得。
趙檉心中思索,只是幾息便明白了其中原因。
尉遲公羊衝李助行禮道:“丞相,這趙檉小兒老師何人?恐再強也強不過丞相就是,我就算一巴掌拍不倒他,兩三巴掌總是差不多的。”
趙檉不說話,只是又低了低,忽然嘴脣壓了上去。
李助道:“趙宋兩次大敗,這次再派兵來,說沒有謀算倒不可能的,至於是什麼謀算,眼下倒看不出來,不過……好似在等待什麼。”
想到這裡,趙檉不由深吸口氣,不怪王慶這麼短時間內就佔了淮西,身邊有此人在,想要不成氣候都難。
趙檉感覺香氣撲鼻而來,竟自麗雅娜扎身上,不由輕聲笑道:“這般幽香,不是應了偷香小郎君之名?”
這時有人問道:“丞相,對方兵馬如何緩緩行駛?”
對面一名大將這時道:“丞相,那小兒能有何本領,某可是聽說宋國朝堂皇室都是些文弱書生,吟詩作對倒行,打起仗來怕禁不住某一巴掌!”
“周宗師的親傳弟子……”此刻不但尉遲公羊臉色難看,旁邊一些好漢亦也都臉色不好起來。
李助點頭道:“李將軍武藝衆所周知,此話本相倒是相信。”
上殿之後,同是分文武站立兩旁,文官不多也就十幾人,武將卻足足有五六十名,與文官形成鮮明對比。
下面聞言雖然不再議論,卻依舊很多人面現疑惑,王慶露見狀露出些不耐煩:“讓丞相說與衆卿家聽。”
趙檉手動了動,向前抓住麗雅娜扎的纖手,感覺雖是細膩柔滑,但卻又冰冰涼涼,不由握住,又道:“這世上如何評定好人壞人?”
王慶坐在龍椅上顯得心情不錯,他看着下方衆人,尤其着重在武將那邊掃了掃,隨後哈哈大笑:“孤家有如此多猛將,又何愁宋軍不破?”
她的臉頰上有一絲紅暈,在燈火下更是如含羞嬌花一般好看,便是兩兩相對,幽蘭可聞,佳人如幻,絕色當前,趙檉心中忽然升騰起一股熱意。
麗雅娜扎覺得雙手一陣溫暖,一種從沒有過的感覺升起,那心中便是蕩了一蕩。
只見麗雅娜扎微微閉着雙眼,兩扇長長的睫毛卻在不停顫抖,顯然心中緊張至極,卻又在努力遮掩。
王慶道:“本來是要丞相敘說軍事,不過孤家今日看麾下良將如雲,便親自說說,那趙宋朝廷,又派兵來了!”
趙檉聞言面無表情,果然知道!
“周侗?”尉遲公羊聞言頓時一愣:“丞相說的是陝西大俠鐵臂膀周侗?那趙檉小兒竟是周宗師的……親傳弟子?”
下面不知的,大抵都是廬州擂等人和前來投奔的寨主,聞言紛紛交頭接耳。
不過這應該是沾了綠林出身的光,畢竟綠林人打探消息要比軍中的斥候更加得力,無論從身手武藝上,還是行事經驗上,宋軍這邊都無法相比。
可以說,宗師乃是一座高峰,屹立在習武者道路的盡頭,有些人在習武路上奮力前進,還能遠遠觀到,有些人哪怕練到死,卻是見都未曾見過。
麗雅娜扎立刻“嗚嗚”出聲,掙扎起來,但感覺到趙檉臂膀的堅定有力,只是幾息,便沒了動靜……
趙檉聽到這裡,不由揚了揚眉,李助話語似是知他根腳,雖然他拜師周侗也不算什麼秘密,但總限身邊之人知道,這李助又怎麼得知?
此刻,燭影搖紅,綽綽曳曳,映照着兩人影子在窗櫺之上,微微晃動,仿若畫中。
李助微微一笑:“正是!”
李助摸着鬍鬚笑看他道:“尉遲將軍莫要小覷這趙檉,此人亦是會使拳腳槍棒,你怕是不知他師傅何人,知道了就不再做剛纔那般想。”
王慶看趙檉越看越歡喜,他居高臨下,早將下面衆人舉止觀在眼內,只見武將那邊,包括杜壆都在思索,唯有李飛一人敢出來請命,毋管真假,這個時候能站出來的便是忠臣。
“李愛卿此言甚慰孤心,倘若李愛卿真能於戰場上生擒那趙檉小兒,孤定會重重封賞愛卿,絕不吝嗇!”
“謝王上,臣定不負此言,爲王上排憂解難!”趙檉說完回班。
李助這時忽然看他道:“李將軍,既然你在王上面前請命,本相有一句話不得不說了,你莫不是真以爲和鍾靈熙打了個不相上下,甚或還壓過對方一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