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林銳胸中那份熱血始終不曾消失,聽得縣衙招收幕僚,已有幾分意動,不料這兩日聽說賊首上門訪賢,林銳心慌意亂之下乾脆避而不見躲到這靜軒閣來。
“今天是那賊首第三次去我家了,以往聽到說書人講劉皇叔三顧茅廬,現在賊人也已三顧陋室,要說我心中沒有絲毫感動那真是假話。”
林銳當着兩位好友,說話也非常直爽。
“廟堂之人看不上我,江湖之人卻三顧而求之,兩位兄長,如你是我林銳,又當如何?”
雅室內沉默良久,才聽胖秀才軟弱的聲間響起。
“林兄,你我都是書香世家,一旦投身爲賊,有辱門風啊!”
“兩位賢弟不必再勸,我現今孑然一生,無牽無掛,就去看看這賊首到底如何,如能勸之向善,也不負先生教化之恩,如果真是道不同再行離開也不遲,反正我今生仕途之路已斷,並無損失。”
……
鄆城上下都被彥崇發佈的公告弄得心神不寧,除開富豪、員外、官吏們不爲所動,其它各色人心中都如裝了一隻小老鼠般,怎麼也靜不下來…
人到用時方恨少。
彥崇和劉琦本想多陪李清照回憶一下昔日年少輕狂,無奈瑣事太多,縣太爺都由兩個蠻漢兼任了,餘下的政務、考察、監督、協調那些綠林好漢是半點指望不上,只得兩人親力親爲。
事情總是這樣,做起來就沒完,最後李清照也被兩人拉來免費做起文案之事。
聽說林銳來訪,彥崇面露笑容,掐指一算已是自己找他的第五天。這位樑溪先生的高足,終於自願成爲彥崇千金市骨裡的那副馬骨。
雖說自己對樑溪先生印象只是一般,對他死守東京的做法耿耿於懷,但這位大佬是爺爺都很尊敬的人物,彥崇自然也不怠慢。
趁勢將手中筆一扔,彥崇對埋首案間的劉琦與李清照說了聲。
“走,玩飛花令去。“
縣衙後院冷風一吹還真刺骨,彥崇見李清照披着狐皮輕裘,頭戴飄絡絨帽,看上去年輕了十歲,倒象是二十多歲的小娘。
沒生小孩的女人不容易老啊!
彥崇現在經驗十足,遇上讀書人把東宮令牌拿出來先震住對方,加上官家手諭,無往而不利。
果然,林銳來時傲氣十足,見到這兩樣東西,臉色一下就變得謙遜了很多。
再和李清照聊聊詩詞作文,林銳感覺自己來的不是土匪窩,而是文士閣。
“真沒想到原來是種家大郎,你來京東路這般做法,要是傳到官家耳中,不光是你,恐怕老種經略也會受此牽連!“
林銳覺得自己膽子已經夠大,隻身闖狼窩很有些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味道,不料對面這少年那膽子大到天上去了,領着幫強盜就跟官兵幹了起來。
劉琦心中暗想,“那是你沒見過大郎和小萌新聯手,這世上估計就沒他倆不敢做的事。“
“林兄,明人不說暗話,根據剛纔分析,大宋朝風雨飄搖,已經成了別人眼中的肥肉,攘外必先安內,要不把國內的蛀蟲清除一些,到時這千瘡百孔的局面誰人能夠補天裂?“
“我當林兄是知已,素慕樑溪先生爲人,因此纔會將實情和盤托出。“
這些話可以對無權勢、有熱血的人講,他們無法將這些話遞上去,就算遞上去,自己完全可以死不認帳。
但對有官職在身之人,彥崇是不可能說實情的。
林銳有着書生意氣,彥崇與劉琦將北方局勢跟他聊了一下,不但林銳決定留在幕僚團,還決定去招集些志同道合者加入。
種好金梧桐,引得鳳凰歸。
彥崇覺得這幾日的勞累感立刻消煙雲散。
“來,投壺,我就不信贏不了清照姐姐。“
……
有了林銳及幾位秀才的加入,彥崇和劉琦總算是拋開了案牘之累,開始整軍
這次借梁山的士兵,彥崇打定主意學劉備借荊州--有借無還。
這些士兵飛過懸崖、突襲鄆城、火燒清澗谷、雨戰蓼兒窪,已有百戰精兵的素質。
兵貴精而不在多,在劉琦和楊志帶領下,短短時日已經發生蛻變。
彥崇不怕與宋江發生衝突,強盜的心理和官兵是不一樣的,宋江並不會意識到人才的重要性,強盜隨便一脅持,哪裡不是人?
任何農民起義,最不缺少的就是人,而最看的上眼的就是財富。
彥崇準備用財富換取這些兵,想來宋江會非常樂意。
加上其餘三山人馬,鄆城還招了一些自願加入的青壯,彥崇手裡竟然有了四千人馬。
精銳只有一半,交楊志訓練,別一半作爲輔兵,由剛回來的張立統管。
本想讓劉琦也訓練新兵,不過這段時間估計這衙內都沒空了。
校場上殺聲四起,排列整齊的士兵們在楊志跟張立的帶領下上午練隊列,下午練陣法。
彥崇陪着林銳及一衆幕僚到場看了看訓練,見他們興趣盎然,看來對這支部伍的認同感越來越強烈。心中暗自高興。
現在彥崇和劉琦分工,彥崇主管招人,劉琦主管救人,特別是倪霜瑤來到鄆城,顯露出不凡的醫術後,彥崇就再也沒見劉琦的人影。
阮家兄弟傷的很重,那日水戰被明輪船組合火力完全打蒙,雖然拼死遊了回來,但全身傷痕累累,這幾日傷口發炎,人也高燒不退。
宋江本來準備將阮氏兄弟接到濟州,一看兩人那樣,憑多年經驗已經是救不過來,大哭一場後任憑彥崇將兩人接到鄆城。
來到傷兵營,只見成排的白色帳蓬林立有序,幾口大鍋沸水滾滾煮着不少繃帶,拉起的麻繩上也曬滿各種包紮用品。
對於傷兵營,彥崇甚至比騎兵還看重,是第九軍中最爲強調的建制,延安府那裡建的如何彥崇不知道,但鄆城這邊的傷兵營是彥崇花費錢財最多的地方。
看到劉衙內跟在倪霜瑤後面打下手,彥崇心中暗暗發笑,不知東京城中那些風流小娘們見劉衙內心有所屬後會不會柔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