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中,趙禎和趙磊這對君臣,正在談論着大宋的未來。
“你認爲冗兵應該怎麼改革,裁軍在現在,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趙禎先封死趙磊進諫裁軍的路子,然後才問道解決的策略。
官家趙禎的話,趙磊早有準備,他也知道大宋不可能裁軍,西夏小小國家,就有軍隊將近四十萬,而國力和大宋不相上下的遼國,軍隊更維持在百萬範圍,加上吐藩諸部和南越李朝的兵力,如果裁軍,恐怕不但朝廷百官內心不安,就是大宋百姓,估計也會信心不足吧!
“官家!臣也不同意裁軍,只有強大的軍隊纔對大宋四周的國家有着強大的威懾力量,臣以爲,現在大宋百萬軍隊面臨的問題,不是裁軍,而是戰鬥力,臣認爲,只要加強禁軍的訓練,就可以提高禁軍的戰鬥,至於禁軍佔用的鉅額費用,臣更覺得是無稽之談,一個國家強大的基礎,就是強大的軍隊,現在朝廷只有將近五分之一的稅收花費在軍隊上,臣以爲太少了,每年大宋軍隊的費用,應該維持在大宋收入的一半纔夠。”趙磊侃侃而談,將他心中對冗兵的想法說了出來。
“按照你的說法,冗兵根本不是什麼問題嗎?”趙禎不明白的問道。
“有問題!官家,雖然我們不能裁軍,但一定要將清除一些軍中老弱,無能將領,這樣纔是強軍的正確之路。”趙磊仔細對官家趙禎解釋說道。
“哦!說清楚點?”趙禎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問道。
“大宋軍隊戰鬥力低下的原因,一是缺少訓練,二就是軍中老弱病殘太多的緣故。而缺少鍛鍊,官家可以抽調四方禁軍到那些善戰之軍中,跟隨訓練,然後將善戰之軍中的善戰士卒提拔爲軍官,幫助訓練其他地方的軍隊,如此一來,就可以慢慢增加大宋軍隊的戰鬥力。而軍中的老弱病殘,官家可以讓他們退伍,給足夠的銀錢或者田地,他們應該不會有意見的。”趙磊對官家趙禎說道。
“勤加訓練外加剔除老弱,這個方法不錯啊!可行,不過需要詳加斟酌。”趙禎喃喃自語的說道。
“三冗的第三冗,就是冗費,官家應該減少各種豪奢用度,減少宮中雜役數量,減少宗室的用度還有減少祭拜費用和恩賜羣臣的費用。”趙磊對官家趙禎恭敬說道,他知道最後這個要求,涉及到官家趙禎和宗室的利益,很有可能被駁回,但是趙磊還是誤算了官家趙禎對改革的迫切要求。
趙禎聽到趙磊的話,微微一愣,隨即說道:“減少豪奢用度、宮中雜役、祭拜和恩賜羣臣,這些朕都可以做到,但是減少宗室用度,恐怕孟王他們很難答應。”
“三冗就是這些嗎?”趙禎說完,接着問道。
“是!三冗就是這些。”趙磊恭敬說道。
“這些事情,就算朕支持你,沒有朝廷百官的支持,很難實現,朕會和朝廷重臣們商議過後,再答覆你。”趙禎仔細的思索一陣說道。
“臣也知道這些事情關係着大宋的百年江山,需要仔細斟酌,但是臣的意思是,這些東西可以分段實施,影響較淺的,官家可以先試行,其他事情,等官家下定決心也不遲。”
“好!朕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再答覆你,朕就不留你在宮中吃飯了,你退了吧!”趙禎這時猶豫不決的性格又開始影響他的判斷,前後思量一陣,始終不能下定決心說道。
聽到官家趙禎的話,趙磊心中嘆息一聲,知道趙禎始終不是決斷狠厲地明君,雖然仁厚,但是卻缺少獨斷專行的執着個性,正是因爲他的這種個性,才導致范仲淹慶曆新政的失敗,王安石、司馬光等人的不受重視。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趙磊知道他再厲害也無法改變官家趙禎優柔寡斷的性格,只能無奈準備離開。
官家趙禎看着趙磊轉身離開時有些蕭瑟的背影,想起對他的愧疚,不禁說道:“趙愛卿!你來汴京也兩年多了吧!你師傅田巖道長的三年孝期也該到了吧!等趙愛卿的夫人來到汴京,別忘了讓她來宮中一趟,皇后也想見見那位有名的女神醫呢!還有你的小妾,那位名滿汴京的“空谷幽蘭黃鸝聲”,讓她一起過來吧!”
這是官家趙禎對趙磊變相的補償,趙磊初入官場不久,已經有二品虛銜和四品實職,很難提高了,所以只能從其他方面補償他了,而兩個二品誥命夫人的封賞,就是趙禎對趙磊的變相補償了。
趙磊也明白這種補償,轉身謝恩後,馬上想開了,反正他和官家還年輕,他有大把時間影響趙禎的性格,還有大把的時間改變大宋的情況,操之過急,或許更加不妙。
……………
宰相呂府,呂夷簡臉色深沉的坐在他的位置上,而呂家的四個小子,都乖乖的坐在位置上,看都不敢看臉色深沉的父親呂夷簡。
“父親大人!”呂家五子呂公孺,實在受不了壓抑的氣氛,第一個從座位上站起來,對呂夷簡恭敬說道。
“住口!都是你這個逆子,居然對趙磊落井下石,搞砸了和他的關係,使得爲父只能用盡辦法壓制他,結下大仇,如今趙磊被官家重新錄用,而且被授了鹽鐵兩案員外郎這個權利很大的官職,如果加上王素和范仲淹等人的勢力,他們現在已經壯大到可以對抗到我們的地步,結下這種仇人,對我們影響很大,你這個逆子知道嗎!”呂夷簡對五子呂公孺大喉罵道。
聽到呂夷簡的怒罵,呂公孺唯唯諾諾的坐在那裡,根本不敢反駁。
“父親大人,四弟做也做了,多說無用,還是想想怎麼對付趙磊吧!”呂家長子呂公綽,這時站起來圓場說道。
“父親大人,說也奇怪,趙磊當初被趙懷古冤枉,以王素等人的能力,應該很容易影響官家重查案子,爲什麼當初他們不反擊,而是坐視趙磊入罪呢?”呂家次子呂公弼,這時疑惑的自語說道,他只不過是想緩解父親憤怒的心情,但是卻引出父親一段大反思。
聽到兒子的話,呂夷簡苦笑一聲,語氣蒼老的說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啊!爲父萬萬沒有想到,趙磊居然玩一招一退爲進,而且還趁機獲得官家的信任和愧疚,真是好計算啊!最重要的是他成功了,生子當如趙三絕啊!”
呂夷簡說完,怒目看了室內四個兒子,其他人到無所謂,但是年少氣盛的呂公孺,心中卻嫉妒的直想殺死趙磊,這個從小聰慧的天之驕子,怎麼能容忍父親當面稱讚一位敵人呢!況且稱讚的基礎,還是建立在他失敗的基礎上。
趙磊,我一定會讓你嚐到失敗滋味的,到時讓你生不如死!呂公孺心中大恨的賭咒想到。
“父親大人,現在生氣無用,還是想想如何對待趙磊吧!我們現在究竟是繼續和趙磊爲敵呢?還是想辦法和趙磊化敵爲友?”呂家三字呂公著沉吟說道。
“化敵爲友!談何容易,趙磊那次沒有分辨,任由趙懷古冤枉他,估計就是在暗中看着誰是朋友,誰是敵人,我們和趙磊既沒有交集,就沒有辦法主動示好,況且想示好,必須付出一定的代價,孩兒以爲我們和趙磊很難成爲朋友了。”呂家長子呂公綽,想了想皺眉說道。
“政治上沒有永遠的敵人,趙磊和我們,不過是意氣之爭,只要有機會,和他和好,不是什麼難事,困難的是,我們和趙磊之間,有很大的鴻溝,那就是權力,趙磊進入官場,目的是什麼?不就是爲了權利,而我們的目標,是保護手中的權利,而趙磊是爲了爭奪權利,我們之間,不可能是朋友,只可能是敵人,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和趙磊和好,而是想盡辦法打壓他,讓他不能出頭,更好的保護我們手中的權利。”呂夷簡老奸巨猾的分析說道。
“既然父親也如此說,那我們現在就準備對付趙磊吧!”呂公孺最高興聽到這樣的話,馬上興奮的贊同說道。
“坐下!什麼時候你才學會沉穩一點?”呂夷簡看到兒子呂公孺站起來激動的樣子,惱怒的罵道。
再次被父親責罵的呂公孺,嘟嘟囔囔的坐下了。
“我們現在不能動趙磊,現在趙磊正受到官家的信任,而且正準備主持鹽茶的改革,這是朝廷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官家不會希望有人破壞,所以這個時候我們不但不能動趙磊,還要不遺餘力的幫助他。”呂夷簡淡然的對幾個兒子教導說道。
“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對趙磊動手?”又是嫉妒的呂公孺,激動的問道。
“放心,不會需要很久的,趙磊和我們不一樣,他既然和范仲淹等人走那麼近,一定和范仲淹他們一樣,看不慣大宋官場的種種弊端,一定會向官家提出改革的措施,改革一旦開始,必定會引起朝廷官員的強烈反感,到時候只要趙磊犯錯,那些反對改革的官員就會羣起而攻之,到時就是我們落井下石對付趙磊的時候了。”呂夷簡冷笑對幾個兒子說道。
原來如此!看來薑還是老的辣啊!呂家四個小子,聽到父親呂夷簡的話,心中敬佩的想到。
不能不說,在大宋能夠三起三落的官員,沒有一個簡單的主兒!呂夷簡能夠從趙磊的性格還有他身邊朋友的性格,推斷出來趙磊是改革派並制定計劃對付他,其敏銳的政治嗅覺,真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