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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可兒臉上的擔憂之色這才消散不少。
水兒心中嘆了口氣,低頭只顧着吃早餐。
和水兒、韓可兒吃過了精心烹製的早餐,葉塵就要啓程去參加正旦大朝會。臨行時,葉塵不忘提醒韓可兒回去再睡個回籠覺
“妾身知道了,阿郎就放心上朝去好了。”韓可兒屈膝福了一福,將葉塵和水兒送了出去。
還沒到大門口,水兒便失蹤了,葉府外一角,錢寧帶着二十多人默默的等着她。
葉府的大門中開,一隊騎手從院中魚貫而出,向着宮城的方向過去。
大宋的官員一直都是很悠閒的,就算是建國之初也是一樣,就算是在州縣中做着親民官,也能找到與親友出外飲宴的餘暇。而相比起他們用在一些喜聞樂見的消遣上的時間,他們放在公務上的精力就未免太少了一點。
不過到了朝官一級,又是身在京城,那麼很多官員三更天就要起牀趕去上朝。尤其是冬天,一邊懷念着被窩中的溫暖,一邊還要冒着刺骨的寒風敢去宮廷,這份痛苦讓許多官員都怨聲載道。
幸好禮儀性質的每日常朝,連天子都懶得出現,只讓宰相押班。有時候甚至連宰相都不出面,過去曾有幾次惹來了御史的彈劾。至於普通朝官,如果手上有實職,就可以不參加,沒有實職的,也能隔三差五的請個假。
不過到了每隔五日的常參,以及朔望之日,或是正旦等大朝會的日子,那就怎麼也躲不了了。比如葉塵這樣子的。
正旦大朝,在京朝官皆得與會,文官武官加起來也有上千人。還有帶着少部分有顯赫官職或者爵位的開國功臣及皇親國戚,都是有資格且必須參加朝會。
半夜三更的京城道路上,全都是向着宣德門而去的隊伍。
葉塵從家中出來,一路上不知見到了多少要參加正旦大朝會的官員,上了大路之後,匯聚起來的人流浩浩蕩蕩,讓人不禁驚訝,京城之中哪裡來的這麼多官?
巡城的隊伍也爲數不少,避讓葉塵一行的幾支隊伍,都沒有什麼精神,縮着脖子的爲多。方纔出了家門所在街巷,巷口的潛火鋪望臺上,還響着咚咚的跺腳聲。
葉塵呼出一口白氣,隨即在空氣中消散,今天的確是挺冷的。比起後世開封過年的時候,感覺還要冷不少,這樣的氣溫再持續幾天,估計黃河都要凍透底了。
轉到了內西門大街,上朝的官員越發的多了起來,其中有不少相熟的,互相之間賀着新年。
葉塵一行繼續往前,到宣德門已經不遠了。這時從另一條道上轉過來一支人數頗衆的隊伍。有七八十人之多,提在手上的馬燈都是長長的一溜,葉塵看了一眼,就隨隊避讓到路邊。路上的其他官員,也全都退避路旁。
這是宰相、樞密使、親王才能夠擁有的上朝隨從人數。
不同
品級地位,能帶在身邊的元隨數目是有定數的,葉塵作爲開國侯爵,朝廷給發衣糧的元隨只有四十五名,而參知政事和樞密副使是五十到七十,宰相、樞密使、親王則是七十到一百。看着眼前的人數規模,地位不高的官員當然得避讓到路旁,讓對方先走一步。這放在這個時代,是禮儀,也是制度。
所以,七八十人的元隨,在開封只有四人,趙普、魏王趙德昭、晉王趙光義、樞密使。這其中倒有三人姓趙,所以看着一衆元隨挑着的燈籠上,端端正正的‘趙’字,還是難以分辨是那一位。
大小几十名官員都目送着那一支人馬前行,不意卻看見他們突然停了腳步。一名元隨騎着馬向葉塵這邊奔過來,“敢問可是祥符侯?小人奉我家相公之命,特來相詢。”
竟然是趙普。
不過他是怎麼猜出自己的身份的?葉塵疑惑着。這條路上放眼一望,前前後後倒是有幾十隊之多。多的近百人,少的就是孤家寡人一個,最多帶個伴當。葉塵一行人數不多不少,卻也並不算起眼。真不知自己的身份,怎麼給看破的。他的護衛打起的燈籠,可沒有標上姓氏。
“正是我家侯爺”葉塵帶着的可沒有什麼元隨,實際上全是身精百戰的護衛,此時一名護衛答了一聲。
“正是葉塵。”葉塵親口發出的回答也沒有耽擱。
“葉侯,可否與老夫同行一程?”趙普的聲音並不大,但在安靜下來的街道上,清晰地傳進葉塵的耳朵裡。
趙普在大庭廣衆之下招呼他,葉塵雖然不想摻合進兩趙之爭,但並沒有猶豫,隨即打馬上前,與趙普打了個照面,行禮問好。
這些天兩趙之爭,越演越烈,葉塵自然有所耳聞。不過他記得原本歷史上,趙普因貪污受賄,被趙光義找到一系列證據,使得趙匡胤將趙普罷去宰相之職,趕出開封。不過,那好像是在大宋收回南唐之後的事情了。至少還有兩年時間。
對於趙普和趙光義都想拉攏自己,葉塵一直是本着敬而遠之的處事方法,此時也準備這樣做,隨意寒暄幾句,便找藉口離開。但趙普接下來,壓着聲音的一句話,卻是讓葉塵心中一跳。
“葉侯!你已經大難臨頭,如今只有本相能夠救你。”趙普沒有說什麼廢話,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葉塵,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葉塵臉色有些難看,不管是誰被人說自己大難臨頭,都不會有好心情,更何況是當今宰相對你說出這一句話。
“相公此話何意?”葉塵沉聲問道。
“葉侯若是答應本相,與晉王勢不兩立,本相便全力保葉侯無恙。”趙普沒有正面回答葉塵的話,模棱兩可的說道。
葉塵心頭生出反感,極爲無禮的看着趙普沒有說話。
趙普見此,呵呵輕笑兩聲,沒有再說什麼,放下馬車窗簾,讓人加快速度,超過葉塵一行,自行前去。
葉塵停在了原地,眉頭緊緊皺起,想起水兒早上所說的話,心中凜
然,沉思半響,卻是實在想不出會是什麼事情,只是心情沉鬱了下來。
以葉塵如今在天子心中地位,不論趙普,還是趙光義,都不會輕易得罪他。更不會主動出手對付他。那麼危險應該還是來自那南漢使臣。
後邊不遠處,趙光義的一大羣車架隨從不知何時從何處鑽出來的,趙光義將車窗簾輕輕放下,嘴角流露出一絲譏諷。
葉塵臉色恢復正常,帶人行走了一段,向左上了御街。內西門大街也算是城中數得着寬闊的大道,但與跨度兩百步如同一個廣場的御街比起來,還是差了甚遠。
宣德門處,曹彬算是來得早了。作爲樞密副使,他身邊不缺人奉承。與幾名上來討好的官員說着閒話,但眉頭卻微微蹙起,眼睛一直有意無意的看着西門大街。
葉塵抵達了目的地,首先看見了曹彬,後者正向他招手,且神色之中有着一絲焦急。以曹彬的身份主動先向葉塵打招呼,可見心中此時定是很着急。
曹彬雙眼左右一掃,周圍的官員全都識趣的散開了。
“大帥!”包括王超、葉塵在內,曹彬身邊親兵出身的人,都是一直如此稱呼曹彬。
“葉哥兒!具體什麼事情老夫也不是很清楚,除了陛下之外,恐怕只有晉王和趙相公知道,不過老夫猜想,應該與那南漢國使臣有關。本來老夫也沒當一回事,但是剛纔碰見趙相公,聊了幾句,感覺此事恐怕不簡單。今天的大朝會上你一定要見機行事。”曹彬鄭重說道。
葉塵心中感到溫暖,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大帥。”
葉塵跟曹彬說了兩句話,就分了開來。
過來與葉塵寒暄的人不多,特別是趙光義和趙普兩系的人,好像提前得到了某種暗示或者通知,看見葉塵猶如看見瘟星,無不避着走開。
羅耀順如今的差遣是在皇城外帶人執勤,卻是不用參加大朝會。
葉塵皺着眉頭,與剛到來的羅公明說了一陣話,原本在頭正上空的天狼星漸漸西斜,宮中鐘鼓忽而齊鳴,宣德門的側門吱呀呀的打開了,還在說着話的一衆朝臣,也收起了寒暄,漸漸匯入皇城之中。
正旦大朝會上的一整套流程當然不會有任何新意,由百官之首宰相趙普統領整套儀式。
先是朝臣拜舞於庭,而後外國的使臣上殿————只不過比往年少了一家北漢,但卻多了一家南漢。
到了最後,便是天子賜宴,基本上也沒得吃,羣臣奉酒爲天子、爲大宋恭賀。
總計大約四個時辰的樣子,今年的例行公事宣告結束,羣臣中沒有差事在身的就可以回家了,但皇帝和一些文武重臣還有得忙。
目前沒有任何意外和驚喜,大朝會就這麼結束。百官自高至低卷班而出,到了文德門外,各自返回公廳,只有兩府宰執,主管財計的三司使,以及內製翰林學士和外製中書舍人中,帶了知制誥頭銜的兩制官留了下來,向皇城後部的崇政殿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