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延平略一猶豫之後,說道:“將軍,末將有不同意見。”
葉塵沒有不高興,反而眼睛一亮,說道:“先進帳再說。”
葉塵帶五人進了軍帳,打開地圖,楊延平指着地圖說道:“將軍,末將認爲攻打桂州,不如攻打邵州。”
葉塵鼓勵道:“理由是什麼?”
楊延平說道:“回稟將軍,我軍首戰的勝負及損失多少,對我軍士氣和敵人士氣都有着直接影響。所以,末將認爲首戰重點不是能否攻下大城,而是一定要勝,且損失不能太大。而桂州乃是大城,城牆高聳,駐軍肯定相對要多。且因爲我軍另一萬西南禁軍集結於沅州,桂州漢軍大將肯定早已料到我們先攻打桂州,雖然我們可以散佈消息說我軍水土不服,還在休整,這樣可能會讓桂州守軍疏忽大意。但桂州守軍畢竟有所準備。我軍就算能夠將桂州打下來,損失肯定也不小。”
“而我軍若是突然攻打邵州,定會給敵人一個措手不及。邵州雖然也會有所準備,但肯定不能和桂州相比。另外,邵州城小、兵少,城牆防護肯定要比桂州弱,我軍攻下邵州,損失定會不大。”
葉塵心中有些意動,但他前期戰略準備都是針對桂州,數百華夏衛甚至都已經潛進桂州。邵州雖然也有一個華夏衛府的據點,也有情報司人員,可華夏衛潛入的人數只有數十名。
他看着地圖,發現從沅州前往邵州雖然比前往桂州要遠一些,但路途好像更好走,路上所用時間恐怕反而比前往桂州還要少。
葉塵略一沉思之後,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但他沒有急着說出來,而是問道:“其他人對楊將軍所言有何看法。”
王超率先說道:“我同意楊將軍的意見,首戰對我軍士氣的確很重要。所以必須保證完勝。”
羅耀順也說道:“若是能夠先以很小的損失打下邵州,桂州守軍的士氣必定會受到很大的打擊,守城意志便會減弱。”
曹瑋說道:“其實打邵州還有一個好處。邵州地處資河邊上,荊湖附近,爲荊南水運要道之一,城雖小,但卻很繁華,城內糧草必定不少。前日高義不說了嗎!川蜀生亂,原本供給我軍糧草有些緊張,若是能夠攻下邵州,正好解決我軍糧草可能缺乏的問題。”
葉塵神色一肅,說道:“好,那就打邵州。這幾天就讓軍匠開始準備打造攻城器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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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州,城外大宋伐漢中路大軍營地中,軍中隨行軍醫忙的團團轉,衡州城內醫生,也被潘美強行全部帶到了軍營,給將士醫治。
所在病倒的將士躺在臨時搭建的草棚裡,周圍都是雄黃薰的味道,烏煙瘴氣,還能聽到嘔吐、呻吟的聲音,他們的情緒十分糟糕。
中軍大漲中,潘美正和指揮使以上將領開會,所有人臉色都不好看。
潘美的副將
郭進有氣無力的說道:“沒想到這南方瘴氣如此厲害,京師禁軍中已經三分之一病倒了,致使我部兵力減少很大。就連我也水土不服,真他媽的晦氣。”
負責中軍後勤的是三司派來的一名文官,名叫王枚,他也皺眉發愁:“瘴氣着實難辦,老夫從附近州縣採購了很多藥材,給病倒的將士服用,卻不見好。”
“唉!我們都是第一次來這麼荊南,誰知道南方瘴氣對我們北方人傷害如此巨大。”一名軍指揮使嘆氣說道。
潘美突然想起曾經聽人說過,說以前漢唐時期,南方皆歸朝廷管轄,但官員們最不想去的是南漢這邊做官,被當做是失寵流放之地,因爲北方很多人過來做官都因瘴氣而水土不服而病死掉了。
“將軍,在禁軍醫院醫官的安排下,大夥兒已經把犯了病的人分開設營居住治療。所依據的治療辦法除了照搬醫書,也找來了當地的土醫,拿草藥來治,有的能治好,有的卻病況俞下。”郭進說着話,便感覺有些打擺子,渾身冷汗,他也病倒了。
潘美一看,臉色更難看了,趕緊說道:“趕緊扶郭將軍下去治療吃藥。”
“將軍!老夫認爲那些在軍中醫官和當地土醫的治療下,不斷好轉痊癒的留在營繼續醫治,但那些一直不見好轉的,身體也越來越差,老夫建議用牛車送往衡州,讓衡州知府幫忙醫治。住在軍中草棚和帳篷裡面很不利於他們恢復,也嚴重影響部隊的士氣。”後勤官王枚說道。
潘美略一猶豫之後,說道:“王大人所言極是,此事就拜託王大人安排一下。”
王枚拱手稱是,轉身離去。
潘美神色越加氣急敗壞,此次伐南漢分了三路大軍,互相之間自然有個比較,誰最先打下南漢都城,意義自然極爲重大。潘美自認爲自己在軍中不比趙贊資格淺,且比趙贊更會領兵打仗。至於葉塵在他看來,或許有些本事,但從未帶過兵的小毛孩,之所以被陛下派過來,多半是爲了年初正旦大朝會上與葉塵之間約定。
所以,趙匡胤雖然沒有明確三路大軍以誰爲主,但在潘美看來,三路大軍他帶領的大軍是無可爭議的主力軍隊,而他自己乃是三軍統帥。
可是如今,剛剛到達前線,還未開戰,三分之一的人已經病倒了。怎麼不讓他發火。
潘美目光徐徐掃過衆將官,看着衆人臉色都有些灰敗,無精打采的,不由心中一凜,暗道這樣下去可不行,否則部隊的士氣都降到了谷地,還打個屁。
想到這裡,潘美臉上鐵青之色便當即消散,重新恢復到一臉自信狀態說道:“諸位也不太擔心,我兩萬禁軍大都是北方人,來到南方有些水土不服也是正常,經過醫治適應之後,過段時間自然就會好起來。南漢軍力和國情諸位也是知道的,相比我大宋軍隊不堪一擊,只要我們調整好身體,打下南漢輕而易舉。想來,東西兩路大軍和我們
情況一樣。所以,諸位回去,務必想盡一切辦法讓病倒的將士早日恢復過來。我們一定要搶在另外兩路大軍之前拿下南漢第一座城,打下第一個州,最先打到南漢都城去。”
衆將官神色稍有好轉,士氣有所恢復,紛紛站起,抱拳稱是,然後出帳離去。
吉州城外,趙贊帶領的東路大軍營地中,和潘美的中路大軍差不多,同樣有近三分之一的人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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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中帶來了春天的暖意,只有早晨才殘留着一絲料峭春寒般的痕跡。各種樹上的花瓣,被風吹拂飄在空中,淺紅的顏色爲刀槍如林黑壓壓的部隊點綴上了一絲柔美,鋼鐵洪流、桃花,力量與嬌弱形成顯著反差的意象,卻在一時間自然地融爲一體。
“喀、喀、喀……”整體比較整齊的沉重腳步聲,就像這一場交響樂的主調,簡單粗糙有節奏;其間還夾雜着衣甲刀兵碰撞的哐哐聲、馬的鳴叫,如同伴奏。
葉塵帶領一萬大軍來到沅州時,已經提前到來數日的一萬西南禁軍接到了樞密院的軍令,同一時間同樣的一道軍令也送到了葉塵手中。
正如葉塵和趙普之前所預感的那樣,川蜀地區發生了暴亂,短短十來天時間,便發展狀大至兩萬人,甚至攻佔了兩個縣城。這一萬本來配屬到葉塵麾下攻打南漢的西南地方禁軍被急調至川蜀地區去平亂。
實事上在樞密院軍令送到之前,葉塵手中已經拿到了華夏衛送來的一份情報,從這份情報中,葉塵知道了川蜀地區暴亂的真相和一些具體情況。
半個月前,在一位神秘人物的暗中操控之下,川蜀地區大大小小十數股強盜山賊組成了一個聯盟,人數達四千多人,他們突然攻打達州,達州措手不及,再加上城內有山賊內應,達州一天之內便輕易淪陷。
這四千多山賊在達州殺燒搶掠之後,開始廣招那些吃不飽飯的流民百姓,短短七天時間便有了兩萬人。期間還攻陷了附近三個縣城。但後面附近廂軍和禁軍反應迅速,其餘州縣大城已經被宋軍牢牢守住,再也沒有出現被攻陷情況。
據華夏衛府情報人員的查探到的情況分析,那神秘人物很可能就是彌勒教小明王上官冰雲,整個暴亂就是彌勒教暗中策劃。
這份詳細情報自然也被華夏衛府在第一時間送到了趙匡胤手中。實事上,比這份情報還要早兩天時間,趙普已經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了趙匡胤。後者當機立斷,讓樞密院和政事堂給地方軍政都各自下達了相應通令文書,而這也是暴亂開始沒多久,便被大體控制住了形勢的主要原因。
開寶三年五月,
葉塵在沅州接收了一萬西南禁軍這些日子打造的攻城器械,休整一日之後,浩浩蕩蕩向邵州開進。一路上,翻越了越城嶺、都龐嶺、穿過大庾嶺等層巒重嶂,用了一天時間,直逼南漢邊城邵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