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風聲呼嘯,四周林野朝着漂浮半空的陸良生撫動的袖口倒伏,地面的泥土碎石隨着風勢吹飛、晃動,趴在地上的金色光影扭曲掙扎,隱隱看出一點人的輪廓,一縷縷髮絲像是金線在風裡散亂飛舞。
“陸良生!!”
扭動的人影金光四泄,似乎擡起了臉,向着上方漂浮的老人嘶吼:“萬靈陣已經破損,天上各路星宿均已下凡降世,你不是黃帝,你阻止不了!”
那光影忽然擡手,掌中升起金光化作寶塔的輪廓,向上一拋,遇風長大,眨眼間化作一座寶塔,轟然落去地上,呼嘯的風聲、泥塵頓時都在瞬間靜止。
瘋狂搖擺的樹枝漸漸停下,陸良生降下地面,掐着指決演算天干地支,發現這座寶塔竟除了能困住神仙妖魔,還能鎮住天干地支的變化,強行將袖裡乾坤威力消減到最小。
“本國師還以爲你們只會在廟裡心安理得享受供奉,看來還是有些本事。”
對付有神職果位的正神,人間術法基本沒用,陸良生也就不用費心思想彎彎道道的各種術法來用,按下兩側印有陰陽的乾坤袖,單手一攤,顯出一尊印璽,望着那方起身的人影,指決點去上面。
聲音猶如雷聲滾滾而去。
“托塔天王李靖!”
崆峒印泛起神光,隨着陸良生的話語射去前方人影,將其籠罩,“身爲正神,私自攜法寶投下法相下凡,慾念不達,意圖禍亂人間,削你在凡間高上神霄托塔天王之神位,不受廟觀香火之力!”
指尖劃過五方天帝,往前一引,天空轟然響起巨雷,令得不遠的城牆上ꓹ 一個個士兵擡頭望着飛速聚集的陰雲面面相覷。
“打雷,要下雨了?”
“今日天氣怎麼了?剛纔起大風ꓹ 這會兒又是打雷,怕不是等會兒要下暴雨了吧。”
“初夏嘛,暴雨也是常態ꓹ 莫慌莫慌,繼續巡視。”
轟!
又是一記雷聲落下ꓹ 被神光籠罩的人影驅使落在遠處的寶塔,卻是發現只能驅使分毫ꓹ 在地上晃了晃便沒了動靜ꓹ 與之前返回天上的魔家四將所描述一般無二,難怪昊天不讓封神之權再次落入凡間帝王手裡,否則依靠香火祭祀成神的前人恐怕都要聽對方所用。
‘可恨,要是某真身能下界,豈會落到如此狼狽。’
金色人影咬牙,雙手撐着神光向外一震,身形猛然間拔高ꓹ 衝去雲霄返回天庭,然而ꓹ 那邊ꓹ 陸良生指決牽引着崆峒神力點去眉心ꓹ 雙脣輕啓ꓹ 輕喝:“剝!”
飛去半空的人影身形一滯,像是斷了線的風箏ꓹ 嘭的悶響ꓹ 摔在地上ꓹ 除去神位的神力,封神之前的托塔天王ꓹ 依舊有在崑崙學過五行之法,法力尚存,雖說是法相降世,多少還是有法力的,神力一失,運轉法力頓時沉去地下。
“想跑!”
這時,蛤蟆道人跳下徒弟肩頭,“當老夫不存在?”
落地的蟾身膨脹數圈,腦袋像是充氣般,瞬間變得巨大,張開蟾嘴,整個身子都向後仰了仰,猛地一吸。
荒草、泥土一塊塊剝離,倒卷飛離地面,形成漏斗般的形狀飛去蛤蟆口中,地下的那抹黯淡的人影也被硬生生扒了出來,捲去半空隨着周遭剝離的一切,一起落進張開的蟾口之中。
蛤蟆道人當即閉上嘴,身形回到原來大小,倒吸的風聲戛然而止,泥塵跟着重新落回地面。
嗝兒!
感受到嘴裡的異樣,蛤蟆打了一個飽嗝兒,朝地上連連呸了幾口,吐出些許青草、細石,這才摸了下肚子。
“師父?”陸良生擡手擊散那邊的玲瓏寶塔,偏過頭來。
看到徒弟投來目光,蛤蟆道人擺了下手:“知道了,爲師從未吃過神仙,先感受一下。”
說着,闔上豆大的蟾眼,慢慢磨着嘴,像是在細細品味什麼,片刻,頗爲不捨的張開嘴,朝陸良生腳下吐了一聲。
“嗬忒!”
之前吞進去的人影落到地上翻滾,陸良生抖開寬袖,將地上的法相吸進袖裡,結出法印點在袖上的陰陽轉了一圈,那上面的陰陽圖案也跟着轉動起來,將裡面的托塔天王封印困住。
做完這一切,這纔看去蛤蟆道人。
“師父,你可有獲取什麼訊息?”
“嗯。”蛤蟆道人再次閉上眼,坐去地上,像是將剛剛得來的東西,在腦中重合,過得一陣,緩緩睜開眼,聲音比剛纔嚴肅了許多。
“良生,看來比你曾經猜測的要嚴重的多。”
陰雲散去,柔和的陽光照過滿頭銀髮,陸良生拖着微微佝僂的身子也跟着坐下,蒼白的眉毛皺起。
“師父看到了什麼?”
“漫天諸星、諸神都來了,他們好像穿過天上一個窟窿全都託身降世來到了人間,數量太多,爲師看不過來......”
睜着眼睛的蛤蟆道人,好像看到了陸良生看不到的畫面,渾身都在微微發抖,眼珠子好像跟着某個畫面不停的左右晃動,然後,陡然哆嗦一下,渾身溼漉漉,癱軟下去,喘着粗氣,擡了擡蛙蹼,讓陸良生不要碰他。
“先讓爲師休息會兒.....呼呼.....”
白花花的肚皮上下起伏,幾息之後,蛤蟆道人這才重新開口:“良生,那個窟窿.....是當年妖星撞出來的,爲師剛剛看到了,看到它從更遠的虛無裡飛來,不知怎的偏來了這邊,爲師懷疑,它是被那幫神仙故意引來的。”
“唉,爲師真是老了......光看一下當時的場景,就感覺快喘不過氣來.....要知道,爲師當年何等威風......”
蛤蟆的話語聲裡,一旁的陸良生緩緩仰起臉,看去天上白雲如絮飄過,吹來的風,猶如焚火有些灼痛他皮膚。
“陸元當初沒能阻止妖星降世,世間混亂不堪,結果他不知道,妖星其實天上那幫神仙弄下來的......現在妖星沒有了,混亂沒有如約而來,那幫神仙坐不住,一個個爭先恐後的下凡,要不是還有萬靈陣擋着......”
陸良生緊咬着牙關,闔了闔眼,從地上起身,將還在地上比劃蛙蹼的師父放去肩頭,轉過身走去前方城牆。
‘接下來的路,不好走了,但總歸還是有辦法。’
穿過厚實的城牆,回到人聲喧譁,卻不知道剛剛發生的事的城中百姓裡,過去此時正在爭吵的李府。
書房。
盛滿茶水的杯盞呯的摔去跪在地上的身影旁邊,李淵氣得說不出話來,負着手來回走動,有時停下,指去跪着的李玄霸,幾欲開口,又咽了回去,繼續走動。
捏着絹帕得竇氏想說什麼,此刻也不敢隨意插口,畢竟自己這兒子又闖禍了,伸手過去捏住他耳朵。
“玄霸,你怎麼.....唉.....你出手怎能不知輕重啊,那是韓柱國的外甥,要是他有什麼三長兩短,你爹往後怎麼跟人家交代?”
耳朵上的疼,李玄霸根本不當一回事,仍有母親捏着,不過聽到‘玄霸’二字,忍不住提醒道:“娘,別叫玄霸,我改名字了,叫元霸!”
“好啊!你還改名,長能耐了!”
李淵氣得就要跑去扭開密室暗門,過得片刻,提了那把虎頭劍怒氣衝衝過來,就被迎來的竇氏拉住,指着那邊打開的暗門,吼道:“什麼時候開的?你給我說清楚!”
房裡頓時一片雞飛狗跳,看的李世民、李建成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