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那玩兒送到窯洞裡面燒製，程咬金不知道怎麼的，覺得先生這一次可能不太靠譜。
把一塊楓葉，放到瓷坯上面燒製，哪怕是燒出什麼東西來，也不過是一個瓷器，至於在裡面放下的那一片楓葉，沒啥作用，窯洞裡面溫度那麼高，一燒便灰飛煙滅。
果不其然，等到那東西出窯的時候，那樹葉只剩下灰燼，然後在表面留下淡淡的痕跡。
不過上了黑釉的瓷碗看起來還挺漂亮的，唐代的瓷器是以青瓷白瓷爲主，光潔如玉，但眼前這種黑亮的瓷碗，程咬金還是第一次見，看着很新鮮。
“先生你這個瓷碗，漂亮是挺漂亮的，如果拿出去賣，剛開始說不定還能大賺一筆，但把樹葉放進去，就會在表面造成瑕疵，這樣很不值錢。”
程咬金猶豫了一會，還是說出心中所想：“就算沒有瑕疵，這東西也達不到先生你說的，賺大錢那種程度。”
“程將軍，這只是個失敗品，不過你的目光，可以放得長遠一點。”
李憶安弄的可不是普通瓷器，是後世著名的木葉天目盞。
以葉入盞，點木成金。
這東西最早出現在南宋吉州窯，將木葉置於天目釉的坯體之上，經過高溫燒製，再通過木葉高溫氧化自然落灰，和天目釉融合，形成一種木葉的紋理。
據說這東西，只有吉州的土才容易成功，李憶安纔會讓程咬金派人去吉州挖土，現在燒製出來的第一個，果不其然以失敗告終。
“這還是失敗品？”
程咬金驚訝地問：“成品會是怎麼樣的？”
“我也沒見過成品。”
李憶安隨口道。
在後世的時候，他只看過天目盞的圖片，沒有見過實物。
程咬金覺得這次是真的要完了，先生鐵定是失敗，可憐他還投入那麼多資金，還準備賺一筆大的，由此看來全部泡湯。
但是他又不能做什麼，如果敢問先生要錢，李世民保證不會弄死他。
“算了算了，我就當時陪先生你玩一玩。”
程咬金很豪氣地說道：“先生你還要燒製多少個，就儘管來吧，我老程這點錢還是有的。”
“程將軍，我就說你格局小了！”
李憶安對於他的質疑，看起來毫不在意，揮手把幾個工匠叫過來，道：“繼續動手。”
方法怎麼做，李憶安都教下去，全部是程家的人，他也放心，很快又做好十多個，全部放進窯洞裡燒製，一直到晚上纔拿出來，毫無例外又失敗了。
接連的失敗，讓李憶安也沒有脾氣，但是他還不死心，第二天早上繼續動手。
程咬金一大早便跑過來，今天他是說什麼也不要自己動手弄，直接把程處默丟過去幫忙。
程處默比起程咬金還要笨手笨腳，弄不了一會，滿臉的是泥污。
接下來他們又燒製了好多個批次，全部都失敗，也幸好吉州的土足夠多，程咬金也有的是錢，李憶安就不相信最後一個也弄不出來。
時間很快又過去兩天，科舉考試都結束了，李憶安的木葉天目盞還沒有成功，哪怕一個都沒有。
每一天都得丟錢進去，程咬金看得不知道多肉疼。
到了第三天晚上的時候，程咬金終於忍不住說道：“先生，要不還是算了吧？不要弄什麼木葉，我看就這黑色的瓷碗也很好看，一定能夠賣錢。”
反正都不能成功，只賣這些天目釉的瓷碗，應該也能回本，最近他們製作的工藝越來越成熟，做出來的天目釉成色也越來越好看，甚至還能看到一些特殊的花紋。
像先生這樣弄下去，別說扶貧，程咬金覺得自己都要成爲貧困戶。
李憶安感覺到自信心嚴重受挫，正當他考慮要不要放棄時，程處默跑過來，興奮道：“先生，你看這個是不是成功了？”
李憶安連忙接過來一看，只見一片紅色的楓葉，脈絡清晰地印在碗底上面，渾然天成，伸手摸了摸，沒有任何的瑕疵。
“終於……成功了！”
聞言，程咬金一把搶過來看了一眼，不可思議地看着那瓷碗。
這樹葉怎麼可能還會融合到碗裡面，摳也摳不掉，沒有任何瑕疵，這也太漂亮了。
“原來這就是先生你要的效果！”程咬金驚訝道。
他也是世家的人，當然知道瓷器有多值錢，像這樣的天目盞，如此新奇精美，整個大唐都找不出第二個，妥妥的是精品。
先生說能賺大錢，果然是真的，這東西絕對能賣出好價錢。
“程將軍，現在還不用驚訝，處默你盛一些清水過來。”李憶安說道。
把盛來的清水，倒進天目盞當中，讓程咬金父子感到驚奇的一幕就來了。
原本在碗底的樹葉，通過折射，似乎是浮現在水面一樣，清晰可見，葉片隨着水面的波動微微盪漾。
“這……”
程咬金手一抖，差點把好不容易造出來的成品也摔了，激動道：“先生，這是你製造出來的神蹟嗎？”
這要不是神蹟，他也想不到葉子爲什麼還能出現在水面。
程處默伸手輕輕地碰了一下水面，搖頭道：“不是神蹟，這個是光線折射的原理，不過說了你也不懂。”
程咬金差點就大巴掌呼過去：“臭小子，跟着先生學了幾個月，連我也敢瞧不起了對吧？”
“行了，程將軍你要教兒子，回去再說。”
李憶安打斷了他們，道：“這個木葉天目盞，如果讓程將軍拿到東市去賣，一個會賣多少錢？”
只見程咬金想了好一會，拍手道：“一百貫一個，我們燒製好幾天，我都丟了那麼多錢進去，才成功一個，低於一百貫我都不賣！”
李憶安笑道：“這樣我們豈不是賺大錢了？”
“沒錯！”
程咬金眼眸一亮，一個就一百貫，到時候弄塔幾十個出來，可以想象到堆積如山的錢幣，他好像選擇性失憶一樣，直接忘記剛纔對李憶安的質疑，拍着李憶安的肩膀就笑道：“我就說了，先生的手段出神入化，說好了可以賺大錢，就一定能賺，我老程絕對信任先生。”
“不知道是誰剛纔還質疑先生來着。”
程處默日常作死地揭他的短。
“臭小子，你皮癢了是吧！”
程咬金這個可不能忍了，拿起旁邊的木棍就要抽自己兒子。
他們父子還真的太跳脫了，李憶安覺得程處默能活到現在，貌似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