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姐姐,那王績這首詩作的如何?”李麗質坐在李似水身邊,小聲與李似水問道。
“很好。”李似水只能說出這麼兩個字。
她從小便喜歡舞刀弄槍,雖然不解詩書,但也有辨別的能力。
便是她也不得不說,王績方纔這首詩,當真是極好。
此刻,她不免的愈發擔憂李承乾來。
卻是遠遠望見李承乾面前桌子上的紙,依然是一片雪白。
“鄭兄,此事已經徹底不用再擔心了。”
“李承乾今日,必定難逃此劫。”崔巖面上露出冷厲之色。
此刻他算是真的放心了。
王績方纔做的詩,連孔穎達都深深爲之折服。
而李承乾到現在連一個字都沒想出來。
誰勝誰敗,豈不是眼前擺着的事情。
難不成李承乾還能作出來更好的詩?
“也不枉我們如此費盡心機對付他李承乾。”
“崔兄,等李承乾徹底敗了,讓人狠狠的收拾他。”鄭意此刻也是面露獰色。
想着那日自己與崔巖被李承乾那般羞辱。
鄭意就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收拾李承乾一頓。
“放心吧,他逃不掉的。”
“沒了太子的位置,他算個屁。”崔巖得意一笑,舉起杯子,隔空與太上皇李淵敬酒。
李淵此刻也是面露笑容。
望着前面坐着的皇帝,緩緩說道:“看樣子這場,是朕贏了。”
“之前你說的那個賭約,可是別忘了。”
皇帝沒有做聲,一顆心卻是沉到了谷底。
王績作的詩,皇帝也是不得不承認極好。
而李承乾呢,到現在連筆都沒有提起來。
皇帝甚至都覺着,李承乾是不想不出來,所以才一直站在遠處,一動不動。
“皇兄,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還不作詩?”李泰笑眯眯的從一旁走過來。
他已經作完詩,在他們的組裡拿到了頭籌。
算是進入了第二輪。
李崇義也進入了第二輪,此刻看着眼前的李承乾,面露不屑之色。
果然如他之前想的那樣,李承乾在毓秀殿中的表現,只是一個意外。
不然此刻爲何作不出詩來?
“這作詩又沒有規定時間,你那麼急,趕着去死?”李承乾望着李泰,淡淡說了句。
聲音雖然不大,但是李泰卻是聽得真切。
“你說什麼?”李泰面露冷色。
自己雖然一直與李承乾爲難,可李承乾之前也從未與自己說過這樣的話。
當下李泰不免的認爲自己被李承乾羞辱了。
“怎麼的,你還想與本宮動手?”李承乾笑着說道。
“你先把詩作出來再說吧。”李泰咬着牙,恨恨說道。
他發誓自己很想在這裡給李承乾來上一拳。
可若是自己這般衝動,必定會引得皇帝勃然大怒。
自己跟太上皇走的太近,已經讓皇帝感到不滿。
再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揍太子,李泰覺着自己的骨頭沒那麼硬。
“李承乾,希望待會你還能如此張狂。”李泰留下一句話,卻是轉身就走。
“李承乾,可別辱沒了皇室的名聲。”李崇義看了眼李承乾,揹着手走了。
李承乾搖頭。
他就很好奇,這些人怎麼一個個的如此自大。
李泰是,李崇義也是。
“殿下,所有組都比試完了,就剩殿下你自己了。”孔穎達與李承乾小聲說道。
他也知道,此刻的李承乾必定壓力極大。
畢竟如今所有的比試已經結束,就剩下他李承乾一人。
再者,衆人對李承乾都是不看好。
便算是他孔穎達,也是如此。
有王績的這首詩在前面,誰還敢說自己能超越他?
“知道了。”李承乾應了一聲,便拿起桌子上的毛筆。
所有人的目光皆是落在李承乾身上。
見他隨手在紙上寫了幾句,便將手中之筆隨意擱放在桌子上。
“唸吧。”李承乾與孔穎達說道。
孔穎達愣了愣。
走到桌子前面,拿起桌子上作詩的宣紙,懸掛在一根木樁子上。
所有人的目光皆是落在紙上。
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沒有幾人可以看到上面寫了什麼。
長孫衝與魏徵皆是目光炯炯的望着李承乾的方向。
二人神情俱是無比緊張。
皇帝皇后雖然面上平靜,但長袖之下,便能看到各自的手緊緊捏在一起。
偌大的廣場,將近兩萬人,此刻沒有任何一絲議論的聲音。
所有人皆是摒棄凝神,等待着孔穎達念出李承乾作出的詩。
孔穎達是覺着李承乾作出的詩,定然是比不了王績的。
但此刻,即便是自己想的那樣,他也得親手揭穿這個事實。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孔穎達的聲音響起。
唸完這兩句,孔穎達面上瞬間閃過一絲錯愕之色。
似乎有些不太相信這是李承乾寫的詩,或者是以爲自己花了眼。
揉揉眼睛,湊近一點再看。
果然是自己方纔唸的。
“‘空山’兩字點出此外有如世外桃源,山雨初霽,萬物爲之一新,又是初秋的傍晚,空氣之清新,景色之美妙,可以想見。”人羣中,不知是誰突然爆出這麼一句。
臺階的席位上,皇帝悄悄的鬆開了自己捏緊的拳頭。
光是這前面兩句,在意境上,已經是略微勝王績一籌。
若是之後的詩保持如此水平,那……
“確實不錯,沒想到太子殿下竟有如此才學。”
“這兩句,當真不比王績的詩差,甚至還強了一點。”
“魏先生,殿下作的詩怎麼樣?”長孫衝扯了扯魏徵的衣袖。
“現在看來,還是很不錯的,至少不比王績的差。”魏徵吐出一口氣,緩緩說道。
可這也僅僅只是第一句。
之後的呢?
誰敢保證一如之前?
李淵的神色有些難看,卻也沒說什麼。
這又不是最後一刻。
崔巖與鄭意此刻面色也是有些陰沉。
衆人的反應,讓他們有些意外。
“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孔穎達念出接下來的兩句,眼神裡爆出一團精光。
孔穎達的腦子裡,此刻好似看見。
天色已暝,卻有皓月當空。
羣芳已謝,卻有青松如蓋。
山泉清冽,淙淙流瀉于山石之上,有如一條潔白無瑕的素練,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李承乾這一句,很明顯已經超過了王績的那首詩。
“妙哉。”
“此句甚妙。”
“息陰無惡木,飲水必清源。”
“寫景如畫,隨意灑脫,毫不着力。”
“詩中有畫,畫中有詩。”
“真是難以想象,此句竟然是太子殿下如此年紀可以作出來的。”
衆人的議論聲陡然變大。
坐在一旁原本還只是對李承乾有些意外的王績,此刻已經是站起身來。
兩步走到孔穎達面前,目光緊盯着前方的那首李承乾作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