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接下來該怎麼做？”長孫衝與李承乾問道。
這人已經殺了。
接下來便是要準備迎接各方勢力的追究。
要是李承乾沒有準備，這太子之位，估計很難保住。
之前博陵崔氏、滎陽鄭氏的官員就在朝堂上，有意讓皇帝廢黜李承乾。
這次李承乾自己又鬧出來這麼大的事情來。
豈不是更讓他們如願？
程處默與秦懷玉二人看向李承乾。
眼神之中帶着濃濃的好奇之色。
今日的他們，似乎是第一次認識李承乾一般。
以往的李承乾，可不會像今日這般狠厲。
當衆殺了戶部侍郎，這事李承乾要準備如何收尾，他們也是好奇的很。
“不過區區侍郎而已，你們未免也太在乎了些。”李承乾淡淡一笑，把玩着手中的玉杯。
“區區侍郎？”長孫衝現在想上去給李承乾一拳的心思都有了？
大唐實行三省六部制。
以尚書省爲主。
尚書省有尚書令，卻因爲皇帝之前便擔任過尚書令，所以不再設立。
尚書省有左右僕射，掌管朝中政事。
六部有六部尚書，而左右侍郎，便是尚書副職。
戶部侍郎，在大唐朝堂，是很有話語權的。
而且，戶部崔侍郎，還是清河崔氏的人。
絕對不是李承乾說殺就能殺的。
“太子，崔侍郎是清河崔氏的人，清河崔氏位列世家第四，他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秦懷玉與李承乾說了句。
對李承乾如此的不在意，也很是疑惑。
“要是知道太子您是要殺死崔侍郎，俺們說什麼也不敢把人借給殿下。”
“如今……”程處默搖了搖頭。
他們要是知道李承乾如此衝動。
怎麼可能借人給李承乾？
“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這大唐皇室還姓李，本宮就不會有事。”
“清河崔氏，世家大族，若是他們不知好歹，本宮不介意將他們一併抹殺。”李承乾笑着，依舊是一副輕鬆之態。
“太子……”
“陛下旨意，宣太子即刻進宮面聖，不得拖延。”長孫衝剛想說話，便聽外面傳來太監的聲音。
李承乾起身離去，留下三人坐在石凳上一陣愕然。
“這次太子怕是真的要完蛋，殺了清河崔氏的人，還是戶部侍郎，唉……”秦懷玉嘆息一聲。
李承乾上次幫了他們一把，現在想到李承乾接下來可能要面對的結果，秦懷玉不免的一聲長嘆。
“太子以前不是這樣的，許是上次崔巖與鄭意在太極殿上說要廢黜太子事情，刺激到他了，所以……”
“此去面聖，太子他……”程處默也是跟着搖頭。
長孫衝什麼話也沒說，卻也是喟然一嘆。
……
“殿……殿下！”路上，傳旨的太監與李承乾喊了一句。
李承乾回過頭。
“殿下，方纔左右僕射都去過甘露殿，陛下對太子所爲，很是惱火。”
“殿下此去，可要小心應對。”太監與李承乾提醒着。
李承乾點頭，卻是沒回話，轉身繼續往前走去。
太監跟在身後，望着李承乾的背影，暗自搖頭嘆息。
殺了戶部侍郎，還是清河崔氏的人，李承乾這太子，當到頭了。
甘露殿光線昏暗，殿內除卻皇帝一人埋頭處理政務，也不見有任何人伺候。
太監將李承乾送到殿外，自己便是離開。
李承乾停在甘露殿殿外。
上次他來此處，還是數月之前。
皇帝想讓李承乾幫助處理政務，李承乾卻是懶散，不願意幹。
最終被皇帝給趕了回去。
今日再來此處，卻是與以往不太一樣。
至少，李承乾的想法，已經與往日不同。
“父皇。”李承乾走進甘露殿，與高臺上的皇帝喊了一聲。
皇帝聽到聲音，擡頭見李承乾，面無表情的說道：“進來吧。”
李承乾走進甘露殿，便有太監在外面將殿門關閉。
殿內很是空曠，李承乾站在大殿中央，望着腳下的地板。
“地上有什麼寶貝不成？”皇帝本以爲李承乾會與自己主動請罪。
等了好一陣，見李承乾一直不說話。
擡頭一看，便見李承乾盯着地板，動都不動一下。
“回稟父皇，沒有。”李承乾答道。
皇帝有些惱。
卻又深呼了口氣，控制自己內心的火氣。
“今日的事情，你可知錯？”皇帝看向李承乾，緩緩問道。
想到李承乾將戶部崔侍郎當衆殺死，皇帝心裡便是一陣煩躁。
崔侍郎是清河崔氏的人。
清河崔氏也是世家大族，世家大族又同氣連枝。
之前博陵崔氏與滎陽鄭氏就想着廢黜李承乾的太子之位，今日又有這麼一件事情。
李承乾簡直是在給自己找不痛快。
“回稟父皇，兒臣不覺着自己有任何錯誤。”李承乾站在大殿中央，拱手說道。
“不覺着自己有錯？”
“難不成你覺着自己殺了崔侍郎，還做的很對？”皇帝氣的差點就笑了出來。
他以前還沒覺着李承乾這小子難纏。
以爲李承乾不過少年心性，多少有些固執罷了。
可方纔李承乾的話，讓皇帝感到極爲意外。
李承乾在大庭廣衆之下殺了戶部侍郎，他自己竟然覺着沒有半點錯誤？
“兒臣是這般認爲……”
“荒唐。”李承乾話音剛落，皇帝便厲聲打斷了他。
殿外太監聽到皇帝如此惱火的呵斥聲，心中不免一緊。
暗道太子今日怕是罪責難逃。
“戶部崔侍郎，是清河崔氏的人，清河崔氏，也是世家的一員，你如此做，不怕世家對你動手？”皇帝望着李承乾，緩聲說道。
“父皇怕世家對自己動手嗎？”李承乾看向皇帝，不鹹不淡的問道。
可皇帝當時臉色就變的難看。
世家大族，一直都是他李世民心裡的一根刺。
多少次朝堂議事，一旦涉及到世家大族的利益，便是他李世民，堂堂聖人，也沒有辦法撼動。
皇帝心裡對世家大族如何痛恨，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
可如今被李承乾這般說出來。
皇帝感覺自己的臉皮被李承乾撕得粉碎。
“你方纔說什麼？”皇帝站起身來，目光審視着眼前的李承乾。
“世家大族，把持朝政，恩科取士，皆入世家彀中。”
“行商往來，所取之稅，世家先佔。”
“天下土地，十之三四皆屬世家。”
“兒臣如此說，父皇可聽的明白？”李承乾望着皇帝，緩緩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