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刻鐘後,常昊領着人離開元家。
元家上下依舊熱忱恭送,態度客氣到了極點,順帶着,常昊也記下了那個中年男人的名字。
元永逸。
“公子,若是有什麼需要,一定要聯繫我啊!”
“小人姓元,是元家二房的當家,無論什麼事,小人保管給您做的漂漂亮亮的……”
聽着身後中年人的大嗓門,裴宣掏了掏耳朵,轉頭看向常昊:“那個姓元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真打算用這種人?”
“誰說我要用他了?”
常昊隨手將那張名刺丟出車窗。
元家,他只需要一個沈憐陽就夠了,不管是從沈憐陽的態度,還是爲人處世的性子上看,都是頂好的合作伙伴。
那個元家二房,又算得上哪根蔥?
“裴大哥,趙家那邊,就麻煩你走上一趟吧?”
“這樣不太好吧?”
裴宣有些老大不情願,他這次來湯峪鎮可是爲了把常昊帶回去的,萬一出點什麼差錯,那他豈不是白跑一趟?
“我自己去也行,就是回來之後收拾收拾東西,估計得再浪費個把時辰……”
“我去!一個小小的趙家怎麼能勞煩常老闆親自跑一趟呢?”
裴宣一改方纔的模樣,很是義正言辭道:“你現在就回去收拾東西,越快越好,最好是我回來之後咱們馬上就能出發回長安城。”
比起保護常昊的周全,裴宣更在乎的自然還是能不能早點回長安城。
早點回去,就表示他能早些時候覆命,這可是事關腦袋的大事兒,能早點完工,自然還是早點完工的好。
常昊樂呵呵的擺了擺手,示意裴宣快去快回。
隨着裴宣跳下馬車大步離去,常昊臉上多出幾分笑容。
小樣,還治不了你了?
不過有一點,常昊並沒有騙裴宣,那就是他回去之後的確要收拾東西,準備回長安城了。
隨着那位唐觀公子到了湯峪鎮之後,接下來的事情變得很是順風順水。
先是藉着唐觀狠狠的狐假虎威了一次,讓趙明哲上演了一出父子相殘的戲碼,而趙迎春的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則讓他的身份看起來更加真實。
正因如此,在拜訪元家的時候,元家上下才會表現的如此客氣。
而趙明哲那邊就更不用說了。
有唐觀那番態度在前,除非趙明哲知道他不是皇宮裡出來的大人物,否則在那之前,趙明哲都不敢生出二心。
而且還不能是聽說,必須是親眼目睹。
因爲,趙明哲正是親眼目睹了唐觀對他客氣至極,一口一個兄長。
到現在爲止,他算是在趙家元家都能說上話,接下來只要這兩家能夠拿出代表着糧食的契書,他就能輕鬆從李藝手中騙到銀子。
之後再想辦法拖上個十天八天的,等到李藝離京,這筆銀子他就算是徹底落到手裡了,而且還不用把糧食交出去。
最最關鍵的是,有了這麼兩家糧商,他就像是多了兩處渠道,要知道,他手裡可是還有一大批種子。
除此之外,溫泉皇莊旁邊的幾畝地快該收成了。
到時候以糧爲種,最短只需要三個月時間就能收穫大批的糧食,以玉米和紅薯的產糧,再加上西瓜絲瓜,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成爲最大的糧商。
這年頭,糧食就是錢,還是實打實的雪花紋銀。
手裡有糧心裡不慌,而且到了那個時候,別說六品官,五品官都不在話下。
“少爺?少爺?”
就在常昊還在遐想時,旁邊杜祁開口提醒:“咱們已經到了。”
常昊這纔回過神來,棲雲客棧大門已經近在眼前:“行,回去收拾東西,咱們今天就出發。”
“回長安城!”
雖說來湯峪鎮這幾天時間不算長,但短短几天裡發生的事情,比常昊早些時候在茶樓兩三個月裡遇到的事情都要多。
元家主母沈憐陽,趙家趙迎春、趙明哲,再加上那個被專程請到湯峪鎮上的唐觀唐公子。
掰着手指頭算算,常昊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幾天做的事情還真不算少。
先不說跟沈憐陽達成了合作,元家甲一號糧倉中還專程備好了兩萬石糧食。
關鍵是趙家,徹底被嚇破膽子的趙明哲估計短時間內很難生出二心,只要裴宣拿到趙家出具的契書後,又是一大筆糧食。
當然,最重要的還不是糧食。
那位唐觀唐公子,可是正兒八經的世家子弟,戶部尚書唐儉的幼子。
俗話說得好,朝中有人好辦事,只要跟對方攀上關,以後在長安城中,還用擔心會被人找麻煩?
念頭至此,常昊心情大好,連帶着臉上都多出幾分笑容。
檀兒經過兩日修養,狀況已經好轉許多,雖然還是一副面色蒼白的虛弱模樣,但已經能勉強下牀。
常昊讓檀兒先休息,自己則忙活着規整東西。
虧得他們這次來湯峪鎮上的時候帶的東西不多,所以很快便收拾完畢,接下來只需要等待裴宣拿着契書回來。
常昊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來很簡單的事情,到了裴宣這邊,卻是格外難辦。
原因很簡單。
趙明哲掏不出契書。
趙迎春死的過於突然,也就導致了本該順理成章繼承家業的趙明哲陷入了不小的麻煩之中。
趙家族老們一直認定趙明哲沒有資格繼承趙家,或許是爲了奪權,或許是不捨得趙家偌大的利益,一干族老們在短短几個時辰內便掌控了趙家各個緊要部位。
如此一來,即便趙明哲空有家主的名頭,但實際上卻是一點權力都沒有。
說白了,趙明哲當上了家主,同時卻成了族老們扶持起來的傀儡,之前趙迎春還在的時候,以趙迎春的心機手段,壓得族老們喘氣都困難,哪裡還有半點歪心思。
可如今趙迎春一死,這些人的心思自然也就活絡起來了。
至於給趙迎春報仇,或者是查明真相什麼的,全然沒有人在意。
說得好聽點叫人死如燈滅。
說的難聽些,就是一個死了的人,計較那麼多做什麼?
聽完趙明哲的一番講述後,裴宣微微皺眉,良久不語。
趙明哲則躬身垂頭,神色謙恭,哪裡還有半點紈絝大少的模樣。
足足許久,裴宣轉頭看向趙明哲,聲音平緩道:“趙家那些族老,品行如何?”
“能跟我那個父親攪和在一起的,自然也都是一羣腌臢貨色。”
“既然如此……”
裴宣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輕輕按在桌面上。
聽到“啪嗒”一聲脆響,趙明哲下意識擡頭,緊接着,他便看到了擺在桌面上那塊鎏金令牌。
令牌上字不多,只有三個。
然而也正是這三個字,卻讓趙明哲瞬間瞪大雙眼,心中愕然良久:“這……這是……”
令牌上,赫然寫着三個正楷字體。
千牛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