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買酒那人跟做賊似得,來得快走的也快。
常昊只當生意上門,心情正好的時候,也就沒有過於關注。
直至玄奘開口提醒,常昊這才發現,剛纔那傢伙,還真就是個賊,明明拿了兩壺酒,可到頭來,居然只拿出來一貫錢!
“他奶奶的,竟然敢糊弄我?”
常昊平日裡脾氣還算不錯,可唯獨在銀子這件事情上,卻是一點就炸,跟個爆竹似得。
玄奘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滿臉無奈。
這一宿未睡,對他的影響還是有些大了。
雖是習武之人,體格強健,但幾十年來養成的日出而起日落而休的習慣,卻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常昊氣呼呼的四處環視,看誰都像是渾水摸魚想要坑錢的賊人。
“單是咱們兩個,指定會出現什麼偏差,依貧僧之間,咱們還是多招幾個人吧……啊……”
玄奘這邊哈欠連天的提醒。
聞言,常昊這才氣鼓鼓坐下:“也罷,咱們兩個,人手的確有點少了。”
玄奘深以爲然的點頭:“若你實在找不到人手,貧僧大可去靈感寺走上一遭,前段時間與靈感寺的武僧師兄弟們談經論道,還算有些收穫……”
“不成不成。”
沒等玄奘說完,常昊便擺手拒絕。
自己這裡是茶樓,又不是僧舍,招一大堆光頭禿驢過來幫着賣酒算怎麼回事?
不過,玄奘這個建議倒是值得考慮。
畢竟昨天晚上那夥突然冒出來的劫匪還是需要上心的,這次對方只是七個人,萬一是二十個呢?三十個呢?
玄奘再能打,也不一定能在這麼多人的圍攻下安全脫身吧?
所以說,找些人幫忙完全合乎情理。
常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很快便確定了想法。
自己絕對不是擔心茶樓新置辦的桌椅被人砸壞,也不是擔心酒缸被砸就沒辦法賺錢了,主要還是擔心玄奘會遇到危險。
對,沒錯,就是這樣。
找人倒也簡單,但難點在於怎麼才能找到既便宜……啊呸,既可靠又忠心的好手。
這想法產生後,常昊心裡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李哥手底下的那些個護衛。
比如說裴宣,再比如說那三個手下。
不過,常昊只是想了想,很快便又將這念頭拋之腦後。
雖說已經和李哥達成合作,但自己現在能明目張膽的賣酒還沒引來官府,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爲李哥。
茶樓剛遇到點麻煩就找李哥幫忙,難免會給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到時候,還有可能破壞合作關係。
這樣算下來,就只能從別的方面考慮入手了。
常昊扭頭看了眼哈欠連天滿臉倦意的玄奘,又看了眼旁邊一丈出頭的大酒缸,心裡突然蹦出一個念頭。
“玄奘啊……”
常昊滿臉堆笑,神色和煦。
正眯着眼打瞌睡的玄奘聽到這聲音,猛地打了個激靈,瞬間清醒許多。
“怎、怎麼了?”
玄奘扭頭看着笑眯眯的常昊,心裡突然升起一絲不好的感覺。
“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打過交道的那個杜老大?就是領了只猴子的那個?”
“勝業坊的杜祁嗎?”
“沒錯沒錯,就是他……”
常昊笑呵呵的點點頭,身子微微前探:“杜老大手底下有不少人吧?”
玄奘退後兩步,心中越發警惕:“杜老大身爲勝業坊的地頭蛇,麾下的確有不少人手……你想做什麼?”
常昊眼前一亮:“你跟杜老大打交道比較多,他……喜歡喝酒不?”
最終,在常昊的威逼利誘下,玄奘洗了把冷水臉,朝着勝業坊趕去。
常昊則喊來檀兒幫忙,開始接待那些買酒跟做賊似得酒鬼們。
比起直打瞌睡的玄奘,睡了兩個時辰的檀兒精神狀態明顯好了不少,有她盯着,那些個想要渾水摸魚的傢伙,無一不被逮了個現行。
一上午時間,玄奘通宵灌裝的四百壺醉仙釀賣了大半,加上前幾日,不過三天時間,茶樓的總收入便已經高達五百二十八兩。
只不過,這些錢中,有一半都是李哥的。
但即便如此,加上之前的存款,常昊的家當也多達七百兩有餘。
所以有句話說得好,獨門生意纔是真正賺錢的生意,在大家都賣不了酒的時候,他藉着李哥的光,卻成了長安城中獨一號賣酒的茶樓。
短短几日時間,收穫甚大。
正因如此,對於將要分出去的兩百多兩銀子,常昊雖然心有不捨,但還是讓檀兒給李氏布行送了過去,算是表個態。
臨到晌午時分,玄奘頂着黑圓圈回到了茶樓。
撂下一句“人帶來了”,然後便搖搖晃晃去了後院,不過片刻功夫,便鼾聲如雷。
知道玄奘熬得不行,常昊也就沒打擾,而是將目光轉到了杜祁身上。
不知爲何,比起第一次見面,杜祁今天顯得格外狼狽,外衫多了幾個黑印,一側的袖子更是斷掉半截,而臉上還掛着幾分淤青,左眼眶那個熊貓眼比玄奘的還要黑上幾分。
之前蹲在杜祁肩膀上的那隻金毛猴子,這會兒也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滴溜溜的大眼裡還帶着幾分淚珠。
看着面前這人的這般模樣,常昊有些不明所以。
“杜老大,你這是……”
“無妨……無妨的。”
杜祁勉強笑了笑,結果扯動臉上的淤青,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而那眼淚汪汪的猴子則吱吱吱亂叫一通,一邊叫還一邊指着茶樓後院方向,就像是要衝進去與人拼命一般。
注意到猴子的表現,常昊忍不住轉頭看了眼後院,感覺十分怪異。
“那什麼,杜老大,裡面請,先裡面請坐。”
常昊樂呵呵一笑,轉移話題道:“這次請杜老大過來,是有事想要與你商議一番。”
“不用不用。”
杜祁連忙搖頭,動作稍稍大了一些,又是疼的好一陣呲牙咧嘴。
擡手揉了揉肩膀,杜祁乾笑道:“來之前,大師已經與我言明瞭,常老闆是想要讓我與兄弟們幫着賣酒,順帶看護着茶樓是吧?”
“事情包在我身上,除了這些,常老闆還有什麼要求,儘管吩咐,我一定竭盡全力做好。”
聽着杜老大這樣的言語,一時間,常昊竟有種不知道該怎麼搭話的感覺。
從上次打交道來看,這杜祁能當上一方老大,也是有幾分本事的,而且從他的處事風格來看,性子謹慎,爲人膽小,不像是能說出這種大包大攬話的人啊。
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纔會整個人都變了副性子似得?
瞥了眼杜祁身上的傷,常昊眉頭一挑,嘴角多出幾分笑容。
而杜祁注意到常昊的表情,心裡突然生出一種大事不妙的預感。
“杜老大的本事我自然是相信的。”
“不過在那之前,咱們不如先談談佣金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