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卻並不答話,繼續埋頭向前。距離不算遠了,藉着月光,劉楓能看見她亂糟糟的長髮,在身後搖擺飛舞,滿身的衣服,破爛不堪,依稀能看出來,是女裝。
又跑了好一陣之後,那人也忽然就沒了蹤影。劉楓繼續前行一陣子,前方忽然開闊起來,眼前這一邊並無數目,一些雜草只有半米來高,不知什麼蟲子嘰嘰的叫着,或許還有不少的老鼠,不斷的發出吱吱聲。
劉楓左右打量,想找找之前那人的下落。她帶自己過來,肯定是有目的的,不會一直不露面吧?
蟲子和老鼠輕微的聲響更凸顯了四周的寂靜,不知怎麼的,劉楓忽然覺得身上起了陣陣的涼意。他麼的,這是因爲怕了嗎?劉楓擡起右手,在自己胸口拍了兩下,聽說,這樣能驅鬼定神。雖然是胡扯,不過爲自己打打氣也不錯。
他四處打量一番,發現四周並無異常,於是,又向前幾步。突然,腳下傳來輕微的“咔嚓”聲。
“嗯?地上有幹樹枝嗎?”劉楓想道。
忽而,腳下又是幾聲“咔嚓”聲,劉楓突然醒悟,“不對,四周,就這一大片地方一棵樹都沒有,那哪來的樹枝?不對,不對勁估計就是眼前這塊荒草地了。”
想到這兒,劉楓索性彎腰將腳下的東西拿出來看。
當他看到手中細小的骨頭時,嚇了一跳,這哪兒是樹枝啊,這他麼的是一根骨頭,手上是兩根彎彎的骨頭,長度比手指頭長不了多少,非常細,彎彎的,感覺像是肋骨。
難道是兔子的骨頭?這地方爲什麼會有這麼多死兔子?這麼遠,方纔那人就爲了帶自己看兔子骨頭。
忽然一個念頭,讓劉楓更加的毛骨悚然。他蹲下身子,扒開荒草,藉着月光,仔細打量起腳下的東西。
嬰兒,這地下是嬰兒的骨頭。就在腳邊,一副完整的嬰兒骨架。再仔細往前走,翻開荒草,密密麻麻,到處都是嬰兒的骨架。不用猜,劉楓也知道,這裡面,估計全部是男嬰的骨架。
“該死!”劉楓痛罵一聲,他有些明白了那人的意圖,她就是想讓自己知道,西女國不是隻生女兒,而是生了男孩,便扔在這裡餵了老鼠和鳥蟲了。真是慘絕人寰,畜生不如啊!
表面看起來繁花似錦的西女國,沒有貴族和平民之分,看起來安寧祥和,平等富足。可這背後,這些小男孩們憑什麼就不能存活於世?這特麼的比種姓和重男輕女要邪惡百倍萬倍好麼?
就在劉楓心中憤懣之時,不遠處忽然傳出了嗚嗚咽咽的哭聲。那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那麼的悽苦。
劉楓循着聲音走過去,在樹林和荒草地結合的地方,有一個小土包,想必是一座墳吧,那長髮女子跪在墳前,腦袋埋在草叢中,哭得十分傷心。
“我說,這位女士,你是有意帶我來這裡的吧?你帶我來,是想要我替這些孩子們報仇?”劉楓試探着問道。
那人不理不顧,又哭了好一陣子。之後直起身轉向劉楓。待看清楚那人的面容之後,劉楓不由自主的倒退好幾步。要不是好奇心作祟,他真恨不得此時掉頭就跑。
那人臉上好幾處傷疤,再加上破爛的衣服和亂糟糟的頭髮,簡直他麼的比鬼還嚇人。
這大半夜地,接連不斷的刺激,讓劉楓有些難受,心說幸虧沒心臟病,不然今晚怕是得死上七八次。
那人見劉楓穩住心神了,朝他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劉楓的說法。
“我已經知道你的意思了,既然我發現真相了,就絕不會放任不管。你放心,我盡我所能,讓這樣的人間慘劇不再發生。”劉楓說道。
那人又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她肯定是個啞巴,劉楓心想。
“哪是你的親人?是你媽媽嗎?”劉楓問道。
那人滿臉的悲傷,眼含熱淚,又點了點頭。可不是麼,這裡的人,最親近的,也就母親姐妹了。能讓她如此傷心難過的,除了母親還能有誰。
“跟我走吧,我帶你去吃點東西,到時候我去找蘇蘭女王好好理論一番。到時候,你願意爲我作證嗎?”劉楓問道。
女子點點頭,又睜大眼眼睛,慌亂的搖搖頭。
劉楓蒙了,覺得自己問得也有問題,兩個問題一起,就沒法區分了。於是換個問法,“你的意思是,願意隨我回去,但不想作證?”
這回,女子肯定的點了點頭。
“好吧,其實這事兒原本也不需要什麼人作證,事實就是事實,沒什麼好狡辯的。”劉楓說着,揮了揮手,示意那人跟上,然後轉身離開。
兩人一前一後,在這樹林子裡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回走。走回那個破落的院子時,天都泛起魚肚白了。
劉楓敲了敲木吉和安碩的門,兩人昨夜和衣而臥,倒也省事,打着哈欠替劉楓開了門。
“唉,這是誰?”剛剛情形的木吉,見到眼前這人,嚇了一跳,連忙問道。
“哦,這是一個知情人。你把其他人都叫醒,我再告訴你們真相,然後咱們一起商量一下對策。”劉楓吩咐道。
“好,我這就去叫他們。”木吉答應一聲。
不多會兒,所有人都來到瘋道士和劉楓的房間,初見到這人時,都有些害怕。不過看得久了,倒也沒什麼,其實這人眉眼長得頗爲不錯,就是臉上挺多細小的疤痕而已。
劉楓便將昨夜的見聞,一五一十說了一遍。其實此前,衆人心中已有猜測,可親耳聽到這殘忍的畫面時,還是覺得可怕。
“她們是怎麼下得去手的?都是自己的孩子啊!”艾西拉叫道。
“幾百年了,她們殘害了多少生命?這些人,看起來衣着光鮮靚麗,怎的就如此狠心?”
“無量天尊,朗朗乾坤,竟有此版惡事,奈何蒼天就能容忍她們作惡麼?”瘋道士都怒了。
“可不是麼,有歧視女人的,歧視低等人的,歧視殘疾人的,可直接把男嬰扔掉,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安碩也傷心不已,他還年輕,聽到這人間慘劇,恨的銀牙緊咬。
不過,處於醫生的本能,他打量起眼前的那個髒兮兮的人來,這麼一看,還真讓他看出些不對勁兒來。